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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负心汉和新相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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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梧青野正在屋里吃早饭,里头还有薛离恨守着,就听“嘭”的一声踹门,贺琅雪冲了进来,气势汹汹的大喊:“太过分了!怎么能这么对人家许拂衣呢!”
苍梧青野一抬眼,毫无波澜的开口:“他又与你胡说些什么了?”
贺琅雪一屁股坐下,一脸的不爽之色:“人家一个宁国人,跟着相好的来到咱们宸国,牺牲已经够大了,可你呢,你是怎么对他的?”
苍梧青野无奈:“谁说……”
贺琅雪气的头昏,抬手制止他:“你先别说话!”
她抚了抚自己的胸口,借此平息怒意:“把人家关在军营里,白天不去看他,偏要晚上鬼鬼祟祟的溜进人家屋里,这是正人君子能干出来的事儿么?分明就是心存不轨!”
薛离恨垂着头,一言不发。主要是他也不敢贸然议论他们殿下和许拂衣之间的那点儿事儿。
见他不说话,贺琅雪更来气了:“人家背井离乡追随你而来,你却嫌人家白吃白喝,既然花不起这点儿银子,当初为何要将人家带来呢?”
苍梧青野替自己辩解:“此事是有原因的,不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况且是他自己跑去晴山见的,旁人又没逼他。”
贺琅雪一拍桌子,没好气的反问:“好,即便我不知道内情,那说人家故意等着被占便宜总是真的了吧!这叫人话么!人家在晴山见端茶倒水做粗活,怎么偏被你们恶意揣度成这样!”
这话确实是苍梧青野亲口说的,因此他沉默着没解释。
“你瞧瞧!你们殿下都看不下去了!”贺琅雪痛心疾首的看着薛离恨,质问道:“薛离恨啊薛离恨,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薛离恨懵了,表情瞬间变得空白:“啊?什……么?”
苍梧青野也懵了。
“还装!”贺琅雪指着她就开始骂:“人家许拂衣满心满眼都是你,你倒好!负心汉一个!你在这客栈里住的倒是舒坦,人家晚上还得去挤那大通铺呢!”
“不不不你等等……”薛离恨赶紧打断她的话,又忐忑的看了一眼苍梧青野:“你说他满心满眼都是谁?”
“你啊!他亲口告诉我的!”贺琅雪道:“不是你还能是谁!”她一转头,又问苍梧青野:“难不成还能是你!我看他那一刀捅你捅的挺痛快的啊!”
贺琅雪就是苍梧青野一行人遭遇第二次行刺时候的那个女刺客。
苍梧青野气的不知该说什么好,一边向别人抱怨自己的所作所为,一边又说薛离恨是他相好的,感情他说看上薛离恨了是真的!
苍梧青野便看向薛离恨,冷笑一声:“看不出来啊,负心汉。”
“你听听!”贺琅雪又将矛头对准薛离恨:“别敢做不敢当啊!”
“不是!”薛离恨冤枉的手脚都不知道往哪放了:“我不是他相好的!”
“那谁是?”苍梧青野冷不丁的问了这么一句。
“我……”薛离恨从没遇到过这么离谱的事儿!他很想说那些负心汉的行为都是你干的!
是你大半夜的不睡觉凑在人家床边吓唬他,还把人家的床榻弄塌了!
是你嫌人家白吃白住!
你是跑到晴山见说难听的话讽刺人家!
是你是你都是你!与我一丁点儿干系也没有!我甚至还曾借钱给他!
可看苍梧青野这架势,明显就是不想承认此事,薛离恨只好一咬牙举起手发誓:“真的不是我,如果是我做下那些混账事,让我现在、立刻,天打雷劈!”
说完他直勾勾的看着贺琅雪,房间里沉默了半晌,安静出了一种太平祥和的盛世之感。
贺琅雪狐疑:“那……是他骗我?”
苍梧青野喜怒不辨的开口:“此人一向满口胡言,他的话你不必听信。”
“真的?那……”贺琅雪的目光在二人脸上来回瞟:“……他故意去晴山见让别人占便宜,这混账话是谁说的?”
薛离恨举着手高声哭喊:“天打雷劈!”
贺琅雪盯住了苍梧青野:“不会……是你吧?”
“不是。”苍梧青野否认的很迅速。
贺琅雪聪明的很:“那你也发个誓,不必说天打雷劈这么毒的话,就说假如你撒谎了,就让许拂衣从这个世界消失。”
苍梧青野故作不忍:“说什么呢,这可是一条性命,我于心不忍。”
贺琅雪立即反驳:“那你带兵打仗的时候怎么就忍了?”
苍梧青野吃不下去了,把筷子一放:“你今早来就是为了数落我二人的?我让你去晴山见,是要你盯着许拂衣!不是来挑我的错!”
“我没挑你的错啊,”贺琅雪看着苍梧青野,却伸手一指薛离恨:“我这不是在挑他的错么?你急什么?”
“我……”苍梧青野彻底没话了,半晌后才说:“好好好,这样,吃完饭,薛离恨你就去把许拂衣带回来。”
薛离恨:“我去?”
苍梧青野暗戳戳的瞪了他一眼:“难不成我去?”我昨日又不是没去过!这不是没成么!
薛离恨“噢”了一声,不情愿的答应:“好。”
贺琅雪瞧出不对劲来,“嘶”了一声,问道:“你俩到底谁是他相好的啊?”
苍梧青野很无奈又很认真的说:“没有人是他相好的,他的话不能信。”
“既然他满嘴谎话,你们把他扔在晴山见就是啊,何必要接回来呢?”
出言声讨的也是她,不闻不问的也是她!苍梧青野头疼的说:“不是你看不下去么!不是你替他打抱不平么!”
贺琅雪一耸肩:“噢好吧那我道歉是我不该偏听偏信你不必管他了。”
又改了口风!苍梧青野气闷的不行,直接开口:“你们女人都这样么?”
贺琅雪一眨眼:“你们男人都这样么?”
苍梧青野:……
眼看着他二人之间的火药味儿越来越重,薛离恨赶紧打岔:“啊哈哈……咱别斗嘴,大家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有话好好说哈哈哈……话说起来,应梵山好像就快要赶到了……咱们是不是应当想法子应对了?”
苍梧青野没好气的问他:“快到了?昨日你不是还说他距离此地尚有两三日的路程么?”
“噢,咱们的眼线回禀,说他昨晚披星戴月,一整夜都在赶路呢。”
贺琅雪幸灾乐祸的说:“呦,这是仇家还是亲家啊?这么急着来见你?”
是啊,应梵山何必这么急着赶路呢?苍梧青野一时想不明白,也懒得想:“管他呢,等着便是,现在心急的是苍梧青涧,又不是我。”
“噢?是么?”贺琅雪看出一点儿门道:“你真的……八风不动么?”
苍梧青野真受不了了:“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噢~好吧~”贺琅雪做作的起身,又做作的开口:“那人家就等着看喽~看许拂衣会不会跟你们回来噢~我先走了噢~”
苍梧青野翻了个白眼,待贺琅雪离开后,他心力憔悴的叹了口气:“瞧见没有,这世上有部分人就是如此的不可理喻。”
薛离恨一脸认真的问:“殿下说的是谁?”
苍梧青野气得不轻,少倾后,忍无可忍的呵道:“滚呐!”
“欸,好。”薛离恨早就不想待了,听他这么说更是抓紧退了出去。
许拂衣今日没闲着,晴山见开门迎客后,他就跟小厮一起跑堂。薛离恨真的来找他了,但许拂衣没搭理他,偶尔说两句话也就是:“起开,别碍事。”
薛离恨觉得自己可能没法把人带回去,只好灰溜溜的回到他们下榻的地方,对苍梧青野说,许拂衣不肯跟他回来。
苍梧青野心里越发的憋闷:“不回来就让他在那住着!摆起谱来没个完了!”
薛离恨斟酌道:“那许拂衣他……”
苍梧青野听见这仨字儿就觉得烦躁:“许拂衣许拂衣许拂衣!你看上他了?”
薛离恨又伸出一只手以表忠心:“……天打雷劈……”
“滚滚滚滚滚!”苍梧青野有点儿恼羞成怒:“闲着没事儿干就去盯着应梵山的动向,他都快到弘善县了,粮草的事儿一点蛛丝马迹也没查出来呢!”
“好,这就滚。”薛离恨很听话,乖乖的就出去了。
只剩苍梧青野一人在屋里,不知跟谁怄气。
要么说人真的就得出去走走瞧瞧,许拂衣在晴山见忙活了大半日的功夫,还真给他寻到了一点儿关于粮草的线索。
他帮着上酒上菜的时候,听到有个衙门里的皂隶说道:“今年西南大旱,本以为粮食收成减少,连带着周遭这几个县都要跟着饿肚子呢,没想到朝廷里拨下来的赈灾粮倒是快,只隔了一个多月就送来了,这是好事儿,今年不会有那么多流民难民了啊……”那皂隶一边说着,一边感慨起来。
许拂衣偶然听见这句话,心思一动:赈灾粮?
既然西南大旱,粮食本就歉收,可偏偏前不久又发兵攻打宁国陵邱,朝廷要准备一万人的粮草,又何来那么多存粮救济灾民?
许拂衣一想便想到了,所谓的赈灾粮,应当就是被苍梧青涧侵吞的那批粮草。
可……他侵吞的粮草,不转卖变成现银,却要无偿救济灾民,虽说这是件好事,但放在苍梧青涧身上,就有些想不通啊。
绕这么一个大圈子,他自己分文不取,却做这种拆了东墙补西墙的事儿,是苍梧青涧的性子么?
不把这批粮草卖掉换成银钱,难不成是怕被朝廷查出端倪?
可这么一说的话就更不对劲了,各地府衙与朝廷的联系更为直接,如今那批消失的粮草已经抵达各灾区,等真正的赈灾粮拨下来,各地方负责接洽此事的官员难道不会起疑么?万一有人顺口说漏了嘴,那岂非苍梧青涧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许拂衣想不通其中关窍,决定等那皂隶酩酊大醉的时候,找机会套一套他的话。
只不过还不等那人酩酊大醉,许拂衣倒是等来了另一个他意想不到的人。
客栈,薛离恨收到了最新的消息后,急急忙忙去禀报苍梧青野:“殿下,应梵山抵达弘善县了。”
“嗯,”苍梧青野还在这儿摆架子:“他若是要见我,就晾着他,我……”
还不等他说完呢,薛离恨直接把他的话给打断了:“他去晴山见了!”
苍梧青野手一抖,眼皮一跳:“你说什么?”
薛离恨平复了一下喘息,又说了一遍:“应梵山带着人,去晴山见了!”
苍梧青野紧握的拳头暴露了他此时的愤怒!
好个应梵山,苍梧青涧派他来保护自己回京,他倒是有出息,不先来拜见自己这个二皇子,反倒去逛青楼了!
“不对啊……他现在应当巴不得我赶紧回京才是,为何优哉游哉的去晴山见了?”苍梧青野蓦然想到一种可能,虽然很离谱,但他就是有种难以名状的直觉——应梵山去晴山见,或许跟许拂衣有关系。
苍梧青野登时冷静不下去了,一拍桌子起身,寒凛凛的说:“走,去晴山见!”
晴山见。许拂衣刚送完酒水、从一个房间退出来,就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许拂衣。”
许拂衣觉得这声音有点儿耳熟,但想不起是谁,回头一瞧,对方脸上带着个面具,瞧不见样貌。
许拂衣疑惑的皱了皱眉:“足下是?”
“旧相识。”来人没自报姓名,倒是身手指了指身旁的房间:“随我过来吧,我一一说给你听。”
旧相识?这话朦胧两可的,许拂衣站在原地没动。万一他认识原本的许拂衣怎么办,自己根本对其生平一无所知啊!
见许拂衣不动,对方就说:“别担心,我可以开着房门,你若是觉得我意图不轨,可以随时离开。”
这话倒是有诚意,许拂衣想了想,觉得可行,便随他走进去了,只不过进屋后就贴在门边,再也不肯往里多走一步。
那人没多说什么,径自走到桌边坐下,看了许拂衣良久,才问:“许久不见了,这些年,你过得好么?”
许拂衣心下一慌:坏了!他真的认识这身子以前的正主!
对方似是瞧出他的慌乱,所以没有催他开口,只是自顾自的说:“若是细数起来,我……三年半没有这样认认真真的瞧过你了。”
许拂衣不敢让他继续说下去,因为他说的越多,只会暴露自己知道的越少,遂道:“足下能不能把面具摘下来?只凭声音,我听不出你是谁。”
按说三年半不见,这要求应当不算过分,却不料那人竟拒绝了:“不了,我……不方便。”
不方便?脸上有伤所以不便见人?许拂衣心里这么猜,面上就应了声:“……噢。”
“你住在这儿么?住了几日了?”对方竟开始同他闲话家常起来。
许拂衣虽然觉得奇怪,但这种问题又没必要遮遮掩掩的,便道:“刚一日。”
“嗯,”那人沉默了一会儿,又问:“睡得惯么?”
许拂衣在心里道了声不妙:这人看着与许拂衣的关系好像不普通,连睡得惯睡不惯这种小事儿都要关心,不会真是许拂衣以前的相好吧,他不敢往下猜,刚要应一句“还行”,却忽然听得门外传来一道强硬的声音:“应先生怎么关心起这等琐事来了?”
苍梧青野随之走进来:“本王听闻应先生抵达弘善县,心里还在感念皇兄对我这个弟弟的情分,谁承想应先生奉了我皇兄之令,不先去拜见本王,倒有心思来这儿闲逛,还打听旁人睡不睡的惯!”
他转头,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许拂衣:“说,你睡得惯么?”
这人好讨嫌!许拂衣真的不想搭理他。但苍梧青野的话却让他忍不住惊愕:应先生?应梵山?!
苍梧青涧的那个幕僚?
这可实在有点儿荒唐了,许拂衣万万没想到,这身子的正主,与应梵山是旧相识啊!
见他不开口,苍梧青野烦躁的去拽他的胳膊:“问你话呢!在这儿住不住的惯!”
“关你何事!”许拂衣挣了挣,没挣开,苍梧青野便将这话又对应梵山说了一遍:“听见了?关你何事!”
本以为应梵山该知道轻重,谁承想他听到苍梧青野这么说,第一句话就是:“苍梧青野,你别动手动脚的,放开他!”
苍梧青野实在没料到应梵山会是这个反应,忽而邪魅的笑了笑,饶有兴致的问许拂衣:“你二人,关系很好?”
许拂衣不知他又是发的哪门子疯,开口就刺激他:“是啊,他是我刚找的第八个相好!”
原以为说完这话之后,最先到来的是苍梧青野暴跳如雷的火气,却不料比他反应更大的是应梵山,他好似十分激动、十分雀跃的看着许拂衣,欢欣不已的说:“真的!你肯原谅我了!”
呃……啊?这下子,许拂衣是真的愣住了……
不是……怎么就原谅你了,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当他大脑一片空白的时候,手腕上的力道却变得越来越重,越来越强烈的痛意让他不由得回神看向苍梧青野,只见对方眼底有一丝狰狞,仿佛又不甘、又狠戾似的狞笑了一声:“才两天就找到新的相好了,还是苍梧青涧的人,许拂衣,你有点儿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