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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第 8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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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燎原并没有施展灵力,所以无事发生算在乐燎原的意料之中,也幸好无事发生,不然在徐有年的眼皮子底下,还真不好应对。
但徐有年投来的眼神,乐燎原很不喜欢,就像等着看他笑话似的。等乐燎原快步回房,才发现他无法打开徐氏的凌波卷。
这下可真是冒汗了。
今日三大世家都来了人,乐昭郎公务繁忙,才给他空了时间,但并不会很多。本是不太打紧,毕竟只要有,就该是够得。
是因为凌波卷认主的问题吗?
乐燎原实则对凌波卷知之甚少,拿出自己的那块木简出来比了比,因为形状不同,未附灵力之下,其实看不出什么。
乐燎原还是拿木简试了试,毕竟他对自己所有的凌波卷的情况还是更了解的,此刻调起灵力,才发现竟然无法“看见”——
这份凌波卷上的字都被他莫名其妙吸掉了,变成了一个空白的世界,但这个世界乐燎原是可以进去的,而今天,这个世界拒绝了他。
乐燎原瞪大了眼睛。
震惊、遗憾、失望……太多太多,甚至还有愤怒,最后变为一种竭尽全力后的无助。他不由得问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乐白突然敲门,把乐燎原惊的一哆嗦,几乎是从惨痛的专心致志里又被迫回到了冰冷的现实。幸好不是乐昭郎,是冯氏兄弟来了。
乐燎原定了定神,才来开门。冯原深和冯原落并非比肩而立,冯原落站在冯原深身后一点,倒是给足了自己兄长面子。
冯原落自是很熟稔的了,说:“刚见过郎主,就来找你了。走之前徐大公子到了,恐怕有的聊了。”
不用很快面对乐昭郎,乐燎原奔流的心脏稍微平静了些,但另一重意思是,他会怀疑冯原落是不是早已算到一切。
乐燎原说的很克制:“请进。”
乐燎原的院子大小只算尚可,他从未在厅中待客,冯原深和冯原落一进来就显得拥挤了。冯原深并未坐下,只道:“不必忙碌,我将东西留下就走。”
乐燎原微微错愕,凌波卷几乎是世家立身之本,谁能料到冯原深出手如此爽快。他本来为了客气还打算奉茶的,此刻停了手,目光自冯原深身上转向冯原落,刹那之后再度转回冯原深。
冯原深要给,他接就是了。乐燎原伸出双手:“多谢大公子。”
冯原深看着乐燎原的脸,他的眼色比冯原落深沉的多,也更难猜。
但他将凌波卷放在乐燎原掌心的动作是很轻柔的。
冯原深说:“我俗务颇多,有什么事情你和原落说就可以了。”
于是冯原深先走,留下冯原落。乐燎原自然更轻松了一些,却说:“你和你兄长配合的不错。”
“只是在你这儿罢了。”冯原落不吝坦白:“我兄长怕你谨慎。”
“我早知道你们兄弟齐心,和你说与和他说,有什么区别?”乐燎原算是收益,却不想过于领冯氏的情:“你兄长什么意思?”
冯原落随意一甩手:“让你自在施为的意思。”
乐燎原脑内思绪飞转,冯原落算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他正犹豫着要不要向他试探一二,还没想出来呢,干脆笑了:“不怕我把凌波卷一把掰折了?”
冯原落一副你大可试试的样子,说:“冯氏凌波卷已认我兄长为主,自然是我兄长想让他折就折,你这点力气,还是省省吧。”
冯原落意在提醒乐燎原,徐氏的凌波卷亦已认主,只是说着说着表情就变得古怪了。乐燎原刹那间想起:“那乐氏……”
冯原落轻轻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道:“你还是有些机敏。”
冯原落原本不想说破的,至少不想这么快说破。乐燎原想到就问了:“凌波卷裂卷要受主人意愿,那乐氏用作身份凭证的那半份凌波卷,便不是乐风和偷的……”
冯原落大概从冯原深接受之后才真正意义上接触凌波卷,此刻难得深思入定,一扫闲散轻浮之气,隔了一会儿才说:“先乐正公有两份凌波卷,有可能已早认乐风和为主,亦有可能是先乐正公令其分裂。”
“是后者。”乐燎原立刻做出了判断:“如果已认乐风和为主,乐风和大可将凌波卷整份带走,何必令其分裂?”
“可是……”冯原落提醒他:“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乐风和不忍儿子离去,留下半份凌波卷以作身份凭证。可是乐正公虽未提及凌波卷,却是昭告天下与乐风和决裂。他若有心,何必多此一举?”
乐燎原答不上来。
冯原落问:“……你,还知道些什么么?”
到底没有点破,冯原落含糊地问,乐燎原含糊地答:“自小是个糊涂人,实在是说不得什么的。”
冯原落略显遗憾,乐燎原思绪却已经飞到了慧夫人那边。
比起尚未经事的小辈和闭口不言的长辈,慧夫人无疑是活着的能开口的人之中,知道的最多,处境也最微妙的。
慧夫人处心积虑制造秘境,在第一个秘境之中有两个神秘身份,一个是画中女子,一个是好似一直存在却不知何处从未露过真容的人。
乐燎原一度以为她们是同一个人,这样可以解释慧夫人和何犹在相遇之后的事情,慧夫人隐隐约约有印象,所以可以帮助何犹在寻找画中女子,但是有一点说不通——慧夫人既然早早判定乐昭郎的身份,那么怎么样都会知道画中女子的结局。
那一条人生轨迹是固定的,至少在慧夫人眼中是固定的,她不该在秘境之中继续彷徨。
秘境之中的人没有脸,乐燎原更偏向于慧夫人真的没有见过这个人。
慧夫人没有见过而又和郁都相关的重要人物,乐燎原想起荆棘儿的母亲。
从前无关紧要,如今形势倒转,忽而又变得重要的人物。
乐燎原想知道,就只能去问。
慧夫人求见乐昭郎一惯不得,如今乐燎原求见慧夫人亦是不得。乐燎原听见何氏家仆说夫人头疼不宜见客的时候,不由得笑了一下。
乐燎原没有说什么,但也没有走。
慧夫人明显是借口,此刻不知道在盘算什么,他没有强扭的立场,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等着等着,何冲冲来了。
乐燎原上下看他,只见温情中仍有疏离,何冲冲不是为慧夫人来的。
何冲冲说:“郎主对我母亲一惯冷淡,你这么做,郎主如何想?”
乐燎原没想过,先答:“难道夫人不见我,是因为郎主?”
“我不知。”何冲冲说:“母亲的心思太深沉了,她不说,我是猜不到的。”
乐燎原抬头,平静之中陡然生出不忍:“夫人心里是有你的。”
“我知道。”何冲冲没有说诸如都这么说一类的话,而是说:“我对母亲来说很重要,但对于母亲来说重要的事情有很多。”
晚风安静,乐燎原在微凉的默然中只好开了个平淡的玩笑:“总不至于把何赢也算进去了?”
何冲冲笑意很淡:“说不定有郎主。”
乐燎原见他歪头,只觉得自己的心思也歪了。
慧夫人对乐昭郎看似步步紧逼,却难说如徐氏冯氏一般苛刻不留余地。不是纠缠不清的仇恨,竟是爱吗?乐昭郎对慧夫人堪称无情冷漠的拒绝,只是不想要一份不合时宜的“爱”?
念头甫一升起,乐燎原如同天灵盖猛遭一击,他很清楚——这是真的。
乐燎原问何冲冲:“夫人一定不会见我吗?”
何冲冲过分的平静:“母亲的想法我从来都猜不到。”
乐燎原扭头看了一眼暗色天空,安静的,令他想起久违的鸦雀。乐燎原说:“人间有鸦雀,你生于修真世家,大概从未见过。”
何冲冲不置可否,平淡的表情看不出好奇,自然也不太看得出别的东西,只说:“怎么突然说这个?”
如今他很循理了,乐燎原却告诉他:“你让我想起一个凡间的朋友,突然很想去看看他。”
这本不是一个需要思考的问题,何冲冲却像是想了一会儿,才说:“那就去。”
他还是才有一点点过去的影子,乐燎原方笑了:“我会的。”
何冲冲问:“不等了吗?”
“不等了。”乐燎原笑着说:“不是你说的,想去就去,见夫人并不急于一时。”
“……”何冲冲大概想说他并不是这个意思,但他毕竟年少,秘境淬炼了他的心,却并未一蹴而就的事情。他此刻才有一点困惑,说:“此刻抽身,不是……”
明智之举。
看着像说乐燎原等待慧夫人半途而废的事情,实际却未必完全。
乐燎原笑着对上何冲冲的眼睛,说:“冷眼旁观,其实也不错?”
何冲冲张了张口,徒劳地失笑:“冷眼旁观,不过是因为无能,期待有人替自己达成目标而已。”
何冲冲此刻的真挚倒映着夜晚的凉薄,乐燎原心里一跳一跳,还是问:“你的目标是什么?”
何冲冲摇了摇头,说:“凌波卷我不在乎,我也不知道所求为何。”
何冲冲芥蒂乐昭郎,原因却不一定如乐燎原所想。
他们一起站了一会儿,在乐燎原准备离开之前,何冲冲问:“多事之秋,真的还要抽空去一趟凡间?”
乐燎原没有动摇,自他回到凤凰丛有此念头,越发成了一件不能拖延的事情:“婚姻在即,人生大事,正好告慰旧友。”
何冲冲在犹豫挣扎之后说:“……你既要赶路,注意星象变化。”
乐燎原猛然抬眼,果然发现自己的命星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