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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楚岚 ...

  •   背后的弟子们听到这话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少年在说什么?!纵然他几个月前打赢了少主,可是对面可是数十个长老级别的修士,就是家主亲临,也不一定能占到便宜!

      “......可以。”楚岚点了点头,他的眼神逐渐沉了下去。

      他自己的少主之位并非坚如磐石,背后有不少兄弟姐妹们准备着争夺家主之位,不如借此机会,铲除一批反对自己的势力。

      宴枕舟没再回答,他的瞳孔扩散开来,没有看面前蓄势待发的长老,而是对准了身后,那一望无际的雪景。

      而这长老可管不得这些,他低喝一声,脊背和胳膊上长出了大片白色的虎毛,随后向宴枕舟扑了过去。

      楚岚袖风一甩,顺着这股猛烈的气流,带着身后的弟子向后退去,给他们腾出了一片空地,随后转过头去对着自己的亲信低声道:“先带人去城里,颁布我的命令。”

      空地之中,数十名长老将宴枕舟团团围住,身上暴起了一圈圈虎纹,强烈的凶煞之气交错在一起,形成了一个严丝合缝的结界。

      这是楚家有名的白虎阵,最适宜围剿敌军,阵法发动之后,所有参阵者宛若一体,意念全部集中在对猎物的绞杀上。

      而楚岚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

      他输给宴枕舟后一直在想,自己因为内力没有宴枕舟多而败了,那么当宴枕舟遇到这种情况,他会怎么做呢?

      如果他也和自己败得一样,那就可以证明,他们之间,不过是存在灵力储备的差别而已。

      宴枕舟此时才拔出了他的佩剑,剑鞘温润如玉,剑身如水般平和。

      他的全身被凶煞的气息割出一道道伤痕,鲜血淋漓,而宴枕舟没有理会。

      他只是望着眼前情绪波动最大的那位长老,拔剑,向前。

      天地间的时间都好像不再流淌,万千思绪被拉成一条紧绷的线,集中于那一双乌黑的眼睛之中。

      像汹涌的恨意和绝望都蕴藏在平静的海面之下。

      宴枕舟将自己的剑气全然凝聚在前方,他没有做任何抵挡,以最快的速度向前送出一剑!

      楚岚瞪大了眼睛。

      这一剑的威力根本不是宴枕舟这个境界能使出来的,他是怎么做到的?!

      但是没有人会告诉他了,那位长老眼底的恐惧还未曾褪去,脖颈便被划出了一道血线。

      他的头颅飞了出去。

      余下的弟子们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宴枕舟的身形如同鬼魅般消失,眼睛只能捕捉到一道闪过的白影。

      按这个速度,他们列阵的人都会死!

      一个弟子惊恐地睁大了眼睛,他顾不得其他,直接将全身的内力都注入了还未完全消散的法阵,对着面前的区域进行了无差别的攻击。

      一柄剑,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宴枕舟的手臂绷得极紧,顷刻间便能砍下他的头颅,可他等了半晌,却没有感受到疼痛。

      “该到此为止了。”宴枕舟想,他缓缓地,放下了长剑,走到了楚岚的面前,留下阵中的弟子们瘫软在地。

      他赢得惨烈,五脏六腑都被震的隐隐作痛,左手抬不起来了,掌心全是细密的伤痕。

      只有最后的一点骨气还撑着他不去杀害那些无关紧要的人。

      宴枕舟哑声道:“想杀我的话,请自便。”他向后一倒,晕了过去。

      楚岚面色复杂地扶住了宴枕舟,他低声道:“又输了啊......”

      “少主,我们要不要现在解决了他?”身边的亲信问道:“他的战力太可怕了,一旦醒来,恐怕又生变数。”

      “我意已决,找个地方安顿他。”楚岚摆了摆手,他看向了面前这座死寂的城池:“攻城吧。”

      说是攻城,也不尽然。

      楚岚入了城才知道,宴枕舟说的“都跑了”是什么意思。

      他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下一步步踏上了宴府的门槛,走进了那座几乎荣耀了百年的府邸。

      这座府邸和宴枕舟一点也不像,它古老,奢华,满院都是夕阳的华光,是自己最喜欢的样子。

      楚岚的瞳孔中倒映出来未来他这番功绩给他带来的嘉奖,他翘起了嘴角。

      “少主小心!”

      耳畔好像响起了谁的呼喊,而那片华光中,好像闪过了几道白色的箭矢。

      ------------------------

      宴枕舟猛然睁开了双眼,他听到了母亲的声音!

      他不知怎得又躺在了书房的床上,窗棂上溅满了鲜血,院子里全是倒地的人体,生死不明。

      只有一位红衣女子还勉强站着,被楚家人围在中间,手里的长鞭挥得猎猎作响。

      “你给少主下了什么?”

      “把解药交出来!”

      宴漓眼神一动,发出了一连串绝望而恶毒的笑声,她轻蔑地盯着眼前跪坐在地上的楚岚,嘲讽道:“想都别想,你下半辈子的内力都不会再有丝毫的长进,只会一点点的腐烂下去!楚岚,我诅咒你们——呃——”

      一柄长刀贯穿了她的心脏,随后向上一砍,几乎把宴漓的锁骨砍成两半,她向后倒去,在生命的最后一刻看到了宴枕舟。

      “舟儿,快......走......”

      那一瞬间,狂喜卷席了一个母亲的双眼,随后是反应过来的惊愕,恐惧,最后归于一点即将归于尘土的愧疚和祝福。

      而宴枕舟的出现已经被乌泱泱的世家弟子们注意到了,他们刀锋一指:“抓住他,他身上一定有解药!”

      事已至此,宴枕舟终于明白母亲的计划是什么——她用全体宴家人的性命,演了一出空城计,除了自己。

      他空手夺过一人手中的长刀,随后向自己的脖颈上一抹。

      比起成为俘虏,他宁愿一死!

      楚岚的喉头堵了一口苦涩的毒血,他挣扎着指向宴枕舟,身边的亲信当即心领神会,喊道:“别让他就这么简单的死了,活捉他,为少主报仇!”

      呐喊声和恶毒的咒骂声宛如潮水般涌来,而宴枕舟的意念仅停留在这一柄刀上。

      铮!

      有什么东西猝然从天空降下,落地之时巨大的冲击力让他手中的长刀飞了出去,围满的人群像秋天被收割过的稻田般倒伏下去,院子里的花落了一地。

      宴枕舟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被一双有力的手扶住了,他手肘后击,试图挣开这人,去捡回掉在地上的长刀。

      “我来晚了,抱歉。”江既白没有给他挣扎的空间,他双手下沉,按住了宴枕舟,随后向上飞去,悬浮在宴府之上。

      宴枕舟的神思混沌成一片,可所有的自毁倾向却在这一刻悄然瓦解,他愣怔在了原地,呆呆地想道:“他回来了?”

      可是在这个时候,宴家人几乎全员战死,前来的世家弟子们也大多受了重伤,整座府邸血流成河。

      是遵从和母亲的约定,来带走自己的吗?

      不知为何,这个想法让他本能地翻起了一股反胃之感,像烧红的烙铁紧密贴着胃壁,激得宴枕舟几乎想弯下腰去呕吐出来。

      可笑的是,他的身体已经瘫软成了一团,连抬起手臂的力气都不再有,只能下意识倒在江既白的身上。

      江既白好像是从一个很远的地方赶来的,身上有着不属于此地的天空的气息,他还受了伤,左边的手掌渗着鲜血。

      “我来晚了。”江既白又重复了一遍,他向来蕴着笑意的眸子燃起了火焰,他厌恶地看着身前的这一切,也厌恶地看着自己的双手。

      在月光的清辉之下,他的脸如同一块苍白而易碎的美玉,线条却如手中长剑般锋利。

      他未曾挥剑,纵横的剑气却从掌心源源不断地涌出,在诺大的宴府中游走,只此一瞬,那些杀红了眼的修士们便已经晕倒在地。

      江既白抱起了宴枕舟,飞到了楚岚身边,手指一勾,让一股属于自己的灵气强行闯入了他的体内。

      “你的毒不可解,我用内力帮你压制住,从今往后,如若你伤了燕回城的百姓,这毒将深入骨髓,无可救药。”

      他态度平和地为楚岚下了最后判决,随后向着城门飞去。

      舒然见状,大踏步跑了起来,嘴里喊着:“江公子,不要丢下我,我可以照顾你和少爷——”

      他嘴巴好像被一股莫名的力量封了起来,身体自动向前飞去,跟在了江既白的身边。

      “呜哩——”

      四周城池的烽火燃了起来,倒在地面的楚岚也缓缓站起身来,他咳出了喉咙中挤压的瘀血,咬牙切齿道:“简直奇耻大辱,搜城,决不能放过他们,给父亲传信,请求支援!”

      宴枕舟的头靠在江既白的肩膀处,他的意识已经快要涣散了,耳边传来了江既白心脏剧烈跳动的声音。

      砰——砰——砰——

      “真好,他还活着。”宴枕舟想,“可惜我快要死了。”

      他的经脉早就在白日的越级一战中断了个七七八八,半睡半醒期间又被楚岚下了一箩筐的蛊术巫毒,估计连血都要变成黑色了。

      “识人不清,不该信他的。”宴枕舟想,他拼尽全力不去想自己在宴府的亲人,不去想母亲的那些目光。

      相对应的,他放任自己平时在脑海中定下的界限一寸寸倒塌,去思考那些在自己看来极为逾矩之事。

      江既白到底是哪里人呢?他从来都在自己询问的时候顾左右而言他。

      江既白为什么要来救自己呢,因为所谓的什么命格?还是说他曾经是真的觉得,自己是个可教之才呢?

      自己死之后......他会难过吗?

      仙人会对萍水相逢救下的蝼蚁倾注感情吗?

      宴枕舟从未肖想过这样的人能真的来到自己身边,也不敢奢望他解救宴府的难关,可是在这一刻,他还是难过地喘不上气来。

      “到了,先休息,我来给你治疗。”江既白的神情紧绷着,他扫视了一圈,心下一沉。

      千仞城,也布满了世家弟子的后援,从他踏入这里的那一刻起,就被千万双眼睛紧紧盯着。

      而他掌心乃至左臂的血一直没止,滴落出一条窄窄的小河。

      “不要怕,我会救你的。”他把宴枕舟搁在一张软床上,面不改色地割开了自己的左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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