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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族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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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之上,美轮美奂的黄金王座上镶嵌着各式珠宝,一个身形高大的鲛人正斜倚在上面,她蓝色的头发带着天然的卷曲,蓬松得在水中飘荡。
在她的面前,十多位长得细皮嫩肉的鲛人少年正列成一个方阵,正随着音乐而进行有节奏的舞蹈。
在他们进入大殿的时候,整场表演正进行到了高潮,银色的铃铛在一个个细白的脚踝上肆意地晃荡。
这女子却看得有些无聊似的,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她一抬头,和江既白对上了眼神,忽的一愣。
还没等江既白发话,她就直接从座椅上弹射了起来,厚重的脚掌一蹬,顷刻间便游到了江既白的面前。
这惊人的速度把江既白都吓了一跳,他下意识握住了剑柄:“这鲛人的速度比想象中的快啊,海底是她的主场,怕是要比计划的要多费些时间。”
谁知这鲛人一撩头发,露出深刻而美丽的五官来,她一脸谄媚地凑到江既白的身前,随后抓住这中年人的脑袋向下一扯。
“哎呀!冤枉啊!你怎么能这样理解我的意思呢?我分明是想让你把几位长老请回来啊!”
江既白:“?”
“是这样的,我叫渝琴,是凤鸾的好朋友,听说你要带她的儿子回家,所以我特意来迎接你们。”渝琴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我们鲛人族有一条专门通向凤族的通道,让我来送你们,可以节省五天的时间呢。”
凤鸾,就是楚念的母亲,当代凤族的圣女,同时也极有可能是未来的族长。
一边说着,她看向在江既白身后,神色还带着朦胧和悲愤的楚念,脸上夹杂着感慨和嫌弃地说道:“这位就是那个楚念了吧......长还真是......像他的父亲......哈哈哈哈哈哈,冒犯了长老实在抱歉,不如来我为你们准备的宴席将就一顿怎么样?”
江既白上一世没见过渝琴,只知道在通天巨树失陷之时,鲛人族才突然和凤族一起支援狐族,三个平时没什么联系的阵营这才联合到一起。
渝琴在涉及到邀请他们吃饭的时候神色倒较为真心,而在视线看向楚念之时,却总是不经意间透出一股感慨的味道。
江既白只听说狐族和凤族常年关系紧张,鲛人大都隐于海底,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知道有关楚念的消息的话,她们说不定还真是朋友。
他先是点了点头,决定先顺着渝琴的话向下走。
江既白放开了这位吓得抖成筛糠的鱼人,跟随着渝琴向前走去,七拐八弯来到了一条长桌面前。
桌面上摆着一盘盘色泽奇异的佳肴,被一个透明的玻璃罩子紧紧扣在原地。
江既白不是挑食的人,和渝琴一边聊着海底的风物,一边小心翼翼地插起一块浅白色的鱼肉。
“听说楚念从小由你带大?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出生没多久就被狐族那边的刺客抢走了,我们还都以为他已经被害死了。”渝琴的眼底染上一层黯然,她握住了一旁沉默着的楚念:“这些年你母亲其实一直在找你,但是没想到你竟是被养在人界,她又郁郁寡欢多年,身体已经很差了......”
楚念没回答,反倒是抬头望了一眼江既白,似乎对这样的场景颇为排斥。
“是,我是在一伙人的手下将他救出来的,前段时间用些特殊的手段才看出来这孩子的血脉,因此专程来送他回家。”江既白笑得温和。
其实他根本不知道这些,上一世,是楚念自己找了回去,随后亲手杀了自己的父亲。
“原来是这样,真是世事无常啊......对了,你打算回狐族看看么?凤族和狐族如今的关系很是紧张,他的血脉,恐怕会在狐族受人刁难。”
“看他自己的意愿吧。”江既白淡然回答道,然后在心里悄悄嘀咕着:“当然,他的意愿,就是我的意愿。”
不尴不尬的聊了一会儿,没有出现什么认亲的潸然泪下的环节,也没有什么意外。
在江既白耐心等待渝琴带他们离开的时候,他看到这位威严的族长也在打量着自己,并且表情一点点变得古怪起来。
“怎么了?我们接下来是要前往凤族了吗?”江既白悄悄在桌面下握住了宴枕舟的手,有一搭没一搭的把玩着。
与此同时,宴枕舟低下头去用手指在江既白的掌心上写写画画着什么,两人相视一笑,丝毫没有在渝琴面前避讳的意思
“啊......是的,我这就带你们去。”渝琴有些勉强地扯出一抹笑意,她飞快起身,为江既白引导着方向。
而江既白不紧不慢地跟在她的身后,用余光最后扫了一眼桌上的饭菜。
宴枕舟写的那个字是“毒”。
但很可惜的是,他和宴枕舟如今身体被这世界毒性最为强烈的污染所侵蚀,早已不畏惧任何普通的迷药。
他现在非常好奇,这个看起来对楚念好奇又嫌弃,殷切着想要带他们去凤族的家伙,到底想做些什么。
渝琴在前方一步三回头地走着,她穿过长长的走廊,带着三人一直向珊瑚森林的底部游去,最后停在了一个没有任何其它生物的空地。
空地的中央是一个孤零零地,悬浮在水中的巨大水镜。
镜面呈现出十分少见的淡蓝色,从这里望去,可以看到那边似乎是一片漂浮在空中的群岛。两种截然不同的蓝色连接在一起,格外的美轮美奂。
“从这里进去,不到半个时辰就能到达凤族所在的岛屿群,以长老您的水平,恐怕能直接感受到那股空间波动。”渝琴彬彬有礼地介绍道。
江既白探查了片刻,发现她并没有说谎——也就是说,渝琴是冲着楚念来的?
这家伙该不会是他母亲的仇人,想在楚念回家之前绑架或者干脆做掉他吧?
现在失败了,就只能送他们离开?
江既白点了点头,道:“那好,非常感谢你的款待。”
一边说着,他率先向内踏进了一步,随后冲着宴枕舟招手:“你在我身后,楚念负责垫后,我们走吧。”
刚进入这水镜,一股巨大的吸力猛然袭来,拉着江既白控制不住的向前飞去,但他早有准备,手中的青霄剑向上一挥,牢牢地将自己稳定在了这片魔幻的空间之中。
周身的灵气波动被染成了天空的蔚蓝色,他和宴枕舟屏息在原地等了片刻,果然,楚念没能跟上来。
事实上楚念在方才进食的时候就已经失去了大部分意识,现在全靠江既白通过这契约控制着他行动,但在进入这水镜的那一刻,那道契约便被剧烈的空间波动给切断了。
这就是渝琴的第二个计划?这单向的通道内部空间漩涡确实十分强烈,一般人一旦踏入,便难以再转回去。
而她趁此机会抓住了楚念,就算江既白及时意识到了问题,也只会降落在需要五六天路程之外的天空岛屿了。
但是非常不幸,江既白领悟的那层天道之力位格在这个空间之上。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江既白逆着空间波动向外踏了两步,想看看渝琴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可面前的一幕实在出乎他的意料。
渝琴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带走楚念去某个可能的囚牢或者宫殿,而是直接在这水晶的入口处,赤手空拳的掐住了他的脖子!
楚念的意识已经逐渐回笼,他反手用爪子狠狠抓住了渝琴的手,身后九条火红的尾巴豁然展开。
二人就这么僵持在一起,可是楚念在战斗开始之时已然落了下风,被渝琴扣住了致命的脖颈,也许江既白再晚上那么几秒,他的头就会直接被渝琴给捏下来!
不等江既白吩咐,宴枕舟便已然离开了原地,他如一道残影般瞬移到渝琴身边,伸手在她的两臂轻轻一点——
咔嚓!咔擦!
渝琴的双臂软软地耷拉下来,而她没有管这么多,紧接着又一头撞向楚念,试图用自己尖利的牙齿咬爆他的血管!
但她自以为迅速的动作在江既白的眼里越来越慢,等渝琴反应过来之时,她已经被宴枕舟的阵法控在了原地。
江既白悠哉悠哉的来到了她的面前,背着手问道:“你这又是何苦呢?若是和他的母亲关系不好,那你就去找他母亲便是,为什么要为难楚念?”
“你果然看出来了......”渝琴再也不复方才讨好的神情,她恶狠狠地盯着楚念,向前呸了一声。
“这个可恶的小杂种现在想回去找凤鸾,没门!你以为他的母亲真的想认他吗,怎么可能?因为他那畜生的父亲,凤鸾受了那么多苦,好不容易要熬出头来,你又要带着这个杂种回来。江既白,你是何居心?”
“嗯?”
这倒确实是江既白未曾想到的缘由,他疑惑地皱起了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和凤鸾到底是什么关系?”
渝琴被宴枕舟摁在地面,她充满恶意地望着江既白:“你想听原因吗?我其实恨她恨的要死,如果你想知道的话,不如凑近了耳朵听我解释如何?”
江既白无视了宴枕舟的阻拦,他半弯下腰,在渝琴期待的目光中,硬生生将她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放在了自己的耳边。
“说吧。”江既白温和地说:“你的意思是你认为楚念会让他的母亲更加痛苦,所以自己决定杀了他吗?”
渝琴震惊而屈辱地看着江既白的动作,但她只是犹豫了一瞬间,目光重新变得冷漠。
她直直的望向远处,轻声说道。
“是,你杀了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