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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废土世界Day2 ...

  •   废土沙尘暴滚蛋了,集镇的生活像卡了锈的齿轮,咯吱咯吱地勉强往前滚。

      褚郁没提过“三儿和小七你们可以滚蛋了”这种话,那俩也像钉死在罐头里的沙丁鱼,绝口不提挪窝。

      这组合有些古怪。

      一个月前,褚郁、小七、三儿彼此还素不相识。现在,三人却挤在一个歪斜的铁皮罐头盒里,守着那点儿从垃圾堆扒拉出来的微光,主打一个废土版相依为命。

      褚郁有自己的盘算,域本里沾上的麻烦,她这人怕麻烦,更怕麻烦找上门,顺手料理干净是她的习惯。
      至于留下小七,一方面是那丫头身上藏着的秘密让她意外,另一方面,铁皮屋在夜里总得有个清醒的活物守着,免得被当成无主罐头撬开。

      现在好了,守夜人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在外城活着,失眠是常态。
      铁皮墙挡不住夜风的呜咽和远处垃圾厂烟囱的嘶吼,更挡不住黑暗中那些贪婪的窥伺。
      睡不踏实,但又不得不在这片铁锈和尘土里熬着。

      天刚蒙蒙亮,是相对“安全”的时候。小七会领着走路还有些打晃的三儿,去垃圾场边缘转悠,熟悉环境,顺便看看有没有被风沙新翻出来的“宝贝”。
      等天光彻底沉下去,集镇被不怀好意的黑暗吞没时,褚郁就会出门。她去的地儿更野,也更像在坟头蹦迪。

      不过好处是,铁皮屋里总有光亮着,门后有人影晃动,那些在暗处伺机捡漏的鬣狗们就得掂量掂量,这罐头盒是不是真那么容易开。

      这天傍晚,小七吭哧吭哧把几块拾掇好的、勉强算平的金属板塞进角落,望着远处堡垒模糊的轮廓发呆:“听人说,避难堡垒里头晚上睡觉都不关门,压根没人偷东西。”
      明天,他们得离开这,跟着褚郁出趟远门。

      “放屁!”三儿正龇牙咧嘴地揉着后脑勺那个熟悉的“褚郁牌”鼓包,闻言嗤笑一声,像听见全宇宙最好笑的笑话。
      他对堡垒干净水和不用提心吊胆的日子不是没向往,但这说法纯属鬼扯。“夜不闭户?忽悠傻狗呢,就跟说上城的太阳是巧克力味,河沟子里流的不是水是纯牛奶一样离谱。”
      他撇撇嘴,带着废土居民根深蒂固的“美好传说PTSD”,“还他妈说上城的狗吃得比下城的人好?狗比人金贵?扯淡他妈给扯淡开门,扯淡到家了。”

      褚郁正给最后一只扑腾的沙鼠捆腿,动作微妙地慢了半拍。但下一秒,绳子就在她手里发出“嘎嘣”一声脆响,勒得那灰毛畜生直翻白眼。她拎起这串嗷嗷叫的“移动储备粮”,掂了掂分量。
      还行,够老徐那个奸商开价的。

      褚郁:“收拾利索,出门。”

      小七立刻把最后一块金属板塞进角落缝隙。

      集市上的空气从来就没干净过,今天却格外黏腻,不只是尘土和腐烂的味道,还有几道黏糊糊、带着倒刺儿的视线,从暗巷的臭水沟后面、铁皮屋的破洞缝里黏上来。
      收获颇丰的代价,就是在饿狗堆里成了显眼的肉骨头。

      这阵子他们捡到的“好东西”不少,足够让集镇里一些饿绿了眼的货色豁出命来赌一把。

      三儿揉了揉后脑勺的包,眼神警惕起来,昨天那记闷棍的记忆还新鲜着,要不是小七机灵跑得快,及时奔回铁皮屋扯出褚郁,他现在大概已经被扒得只剩骨头架子。

      说来也邪性,自从出了上次那个移动域,现在他身上那些伤,甭管多狰狞,好得就是比一般人快得多。胸口那差点见了阎王爷的窟窿眼都只剩下一道淡色的疤。
      连带着那个怎么都洗不掉、甩不脱的蠢狗线条纹身,现在看着,似乎也没那么面目可憎了。

      褚郁打头阵,手里晃悠着那串沙鼠,像是在甩流星锤。
      小七紧跟在她侧后方半步,学着褚郁的样子,用眼角余光疯狂扫射两边不怀好意的阴影。
      三儿断后,走姿像刚打完架的瘸腿恶犬,眼神凶狠,仿佛在脑门上刻着“谁敢来谁就死”。

      这阵型往破败的集镇上一摆,明晃晃地写着:爷们儿今儿个是集体活动,想偷鸡摸狗的,掂量掂量啃不啃得动这三块硬骨头。

      一路穿行,那些窥探的视线如同被无形的手按了回去,藏在阴影里犹豫踌躇。

      褚郁的身影成了最好的清场信号,她不必说什么,只需按她的方式走路。笔直、无视、身上带着一股“谁伸手就剁谁爪子”的无声威慑。
      小七看着前面那看似松弛却毫无破绽的背影,心里莫名踏实了点。

      三儿在后面心里骂骂咧咧,褚郁这气场开道,倒是省了他不少口水去应付麻烦,就是有点太他妈装了。

      又钻过两条味道感人的暗巷,老徐的窝点终于在视野里露了头。

      一个用战损装甲车残骸暴力拼凑成的铁疙瘩。门洞歪得没谱儿,边上的锈蚀豁口参差不齐,挂满了黑亮发腻的陈年老垢。
      活像一张生了烂牙还淌着哈喇子的嘴巴,在废土上无声地张着。

      越靠近这地界,建筑风格就有点跑偏,透着点诡异的“伪秩序”。几间傻大黑粗的砖石房硬挤在一堆铁皮罐头里,格格不入地立着。
      离堡垒越近,看着就越干净、越整齐、越像给活人住的地方。

      老徐这类黑市贩子,多半跟壁垒里有点见不得光的勾连。也许是拍上了某个管事的马屁,也许是里面还挂念着个把亲人的名字。但咋说呢,他们这种外城户口,在堡垒眼里,统一按“瑕疵品”处理。
      壁垒那道门,生下来能进的早就进去了,进不去的,把眼珠子望穿也没用。

      褚郁一脚踏进那张淌哈喇子的“烂嘴”。

      门口歪歪扭扭涂着“杂货铺”三字,里面塞得像废品中转站:烟卷、火柴盒、面粉袋子……
      角落里,农具和不知来历的铁器相互支棱着。
      东西种类跟积分商城生活区差不多,就是数量约等于商城打骨折。

      老徐看见褚郁,笑得跟朵开败了的向日葵:“哟呵,小郁啊,这几天收获不小哇,瞧这沙鼠,膘肥体壮的。”
      褚郁把那串玩意儿随手往地上一扔,“多少?”

      “哎呦,你轻点,这地板可贵着呢,刚换上的合金”,老徐心疼得像被剜了肉,嘴上嚎得响亮,动作却一点不慢,麻利地把那串玩意儿拎起来,丢到旁边一架的大铁秤上。

      “啧,二十三斤三两。手气不错。”老徐指头在算盘珠上噼里啪啦一阵乱响,“今儿行情一斤五十星币,喏,一千二。”

      “一千五。”褚郁眼皮都懒得抬,声音平得像摊死的烂泥,“沙鼠最近少,你那行情不准。”

      老徐把算盘往前一推:“这话说的,咱是诚信买卖。这玩意儿是要送去壁垒孝敬贵人的,贵人最近对野味感兴趣不假,可凡事它总得按规矩。”
      他话没落地,褚郁手一伸,绳子又回到了手里,转身就走人,动作流畅得像演练过八百遍。

      老徐急了,一把薅住褚郁那件破外套袖子,“上哪去啊祖宗?”
      “隔壁铺子问问价”,褚郁目光凉飕飕的。

      老徐的手像被烫了一下又硬是没松开,力道反而加了点。壁垒里管事的透出风要野味的事儿,又不是只有他老徐长了耳朵。
      他堆出个格外甜腻的笑:“哎呀呀,耽误你们功夫嘛不是?最近你们仨风头正劲呢,瞧这打扮,是要出趟远门?”
      老徐的小眼睛飞快地扫过三人行头,手上变戏法似的从罐子里抠出两颗糖渍都发黑了的水果硬糖,往旁边的小七和三儿手里塞,“一千五就一千五,算我亏本赚交情。”

      褚郁看都没看那两颗“生化武器”糖,“你上句本来想说什么来着?”

      “呃?”老徐一愣,“哦,你们是要出远门?”

      “再上一句。”

      “你想卖多少?”老徐有点懵。

      褚郁:“两千。”

      老徐:???

      最终成交价锁定在一千九百九十五,褚郁也做出了自己的让步。

      老徐倒出一沓星币,点数的动作快得像抽筋,生怕褚郁反悔。

      “喏点清楚了啊,下回再有好货,还来找我。”星币塞给褚郁,老徐贼眼瞟过那串不蹬腿的沙鼠,“下次整活的来,有贵人好这口,活的更值钱。”

      小七捏着那颗硬得像石头,糖渍发黑的糖,好奇宝宝:“活的?徐伯,抓活的沙鼠可费劲了,那玩意儿咬人可狠,难道是活沙鼠肉更香些?”

      一股子劣质烟味冲进三儿鼻腔,老徐堆着笑凑过来,稀疏眉毛直抖:“嘿,这话儿说的,耗子肉哪能跟贵人们的雅兴比?”他朝避难堡垒方向努努嘴,“里头爷,图个新鲜,想养着玩儿。”

      “养……养沙鼠玩儿?”三儿一口唾沫差点把自己呛死,黏糊发黑的糖渣正粘在他手心里,硌得难受。刚因为多换了几个星币冒出来的那点热气,“唰”一下凉透了。
      像挨了一刀,胸口那块早就结痂的疤也跟着猛一抽,他下意识低头,隔着衣服仿佛又看见那只线条小狗裂开了嘲笑的嘴。

      活蹦乱跳的沙鼠?在外城是他拼了命都想啃一口的救命粮。
      在围墙后头,那就是……贵人们一时兴起想逗弄的新鲜玩意?还得他妈的专门买耗子粮供着?

      胃里猛地一阵翻搅,翻上来的那股子腥气比垃圾场最深的烂泥坑还恶心。手里的糖渣味儿混在里面,呕得他想吐。

      “可不是嘛。” 老徐搓着手,混似没瞧见三儿那张铁青脸,“听说是看腻了以前收的那几只,什么沙兔啊沙狐崽子的,都养不住,翘辫子了。这不,寻思换个命硬点的?啧,沙鼠这玩意儿皮实,说不定能多活几天?”

      褚郁把星币揣进怀里,那点厚度隔着衣服没啥实感。她没立刻走,眼皮一掀,看向老徐,“你这儿,有没有自带储物空间的域载物?要一个。”

      老徐动作卡壳,眼珠子“噌”一下亮了,“域载物?”他咂摸一下这个词儿,探身向前:“你要那玩意儿干啥?那东西可不便宜,放咱这外城,也就装点破烂货,不值当。”

      他顿了顿,像是突然想到什么,眼珠子瞪圆了。

      “嘶,你该不会……”他手指着指向铁皮屋的方向,声音都劈了叉,“想把你姐留给你的那个破罐头盒子,整个打包塞进去吧?!”

      褚郁没吱声,就凉飕飕地拿眼神刮他。

      老徐被她看得不自在地缩了缩脖子,但那点打探八卦的念头像小虫子一样挠心挠肺:“你、你这是要去哪儿发财啊?挖着上个世纪的银行金库了?以后真不打算回这老鼠窝了?”
      他扫了一眼旁边同样竖起耳朵的小七和脸色依旧难看的三儿,试图从他们脸上找到点线索,但那俩小的也是一脸茫然。

      褚郁继续保持她的“雕像风”沉默。

      空气里只剩劣质烟草的“滋滋”和门外集市的嘈杂。沉默是金,重如秤砣。老徐脸上那点八卦的光,慢慢被油滑的商人假笑取代。
      他搓了搓指头:“嘿,就知道瞒不过你,好东西嘛……压箱底的宝贝是有件。”

      “不过嘛,域载物这玩意,可不是寻常价码能请动的。”

      “这东西……它不讲星币”,他压着嗓子,声音含在喉咙里,“只论那边的积分。”他大拇指隐晦地向避难堡垒方向挑了挑,意味不言自明。

      “黑市的规矩,一个积分,差不多是这个数。”另一只手在底下飞快地比了个“二百”。

      褚郁手伸进怀,掏出那沓刚捂热的票子,又捻出点之前攒的,薄薄一小叠用两根手指夹着,悬在半空:“开。”
      老徐的小眼珠粘在那一小叠上,又瞟瞟褚郁怀里明显厚实的那一大块,喉结狠狠滚动了一下。
      “哎呦喂小郁,你这价开得……跟打发要饭的似的。”他拉长了调子,一脸苦相,“那可是正经域载物,自带空间的,放堡垒里也是稀罕玩意儿。我这都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才……”

      “开价。”冰冷的声音截断他,悬着的那叠星币,稳稳当当,纹丝不动。
      老徐被噎得翻了个白眼,知道再演下去这死丫头真能拍屁股走人,他心一横,报出一个数字,那数字足够在外城买下半条街的铁皮罐头屋,顺便还能雇上十个八个打手。

      三儿在旁边倒吸一口凉气,后脑勺的包都跟着神经兮兮地抽抽。

      褚郁听完,连眼皮都没眨一下,悬着的手一松,那叠代表“打发要饭”的星币轻飘飘落回掌心。
      然后,她开始慢悠悠地从怀里那厚厚一沓“巨款”里,一张一张往外抽。那动作,优雅得像在凌迟老徐的心脏。

      一张,又一张……

      老徐盯着不断变薄的“巨款”,心头滴血,但眼神却像恶狗见了肉骨头,越来越亮,他知道,要成了。

      数到一个比老徐报价低不少、但也绝对称得上是天价的数目时,褚郁停手了,她把剩下的票子揣回去,手里这沓新的往前一递。

      “东西。”

      老徐几乎是“抢”过去的,手指头点出了残影特效。钱一揣好,他立马化身仓鼠,挪开柜台后几块油光锃亮的木板,从犄角旮旯抠出个锈迹斑斑、仿佛比他曾爷爷年纪还大的小铁盒。

      盒盖一开,垫着破布里躺着枚灰扑扑、做工粗犷的齿轮耳钉,环上的刻痕都快磨没了。

      “喏,就它了。”老徐带着点“割肉”后的轻松推过来,“名字叫方寸,认主就能用,空间嘛……塞你那破铁皮屋,挤挤也够了。”顿了顿,还是忍不住,“真打算搬家啊?”

      褚郁拿起那个齿轮耳钉,齿轮在指尖滚了一圈,留下细微的凹凸触感。她揣进口袋,转身就走,两个字丢在地上:

      “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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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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