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艾莉艾薇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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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近乎无声的气息贴着皮肤滑过，褚杼睁开眼，艾薇那张精致无瑕的小脸就杵在她眼前。过分漂亮的湖绿色眼睛一眨不眨，正直勾勾盯着她。
“姐姐醒啦～”艾薇嘴角咧开，“姐姐可真好看，比林子里所有的花都好看！”
褚杼：……喉咙里梗了一下。
艾莉的脸，眉眼顶多算得上清秀，皮肤带着劳作后的粗糙，和艾薇那种天生的，不似活人的剔透漂亮根本没法比。
可这小东西的语气，真诚得让人头皮发麻。
褚郁没敢吭声，只好掀开带着草屑味的薄被坐起，顺手套上上衣，几乎是逃似的打算开溜。
小七提到的怪味像根刺扎在脑子里，线索不会自己送上门，得去翻。
“姐姐。”
人还没走出门，身后就传来脆生生的呼唤，带着明显的不满。
艾薇光脚跳下床，鼓着腮帮子，像只炸毛的幼猫，气呼呼地拦在她面前。
“你还没帮我梳头发！”她指着自己那头在昏暗晨光里也闪着栗色光泽的乱蓬蓬卷发，理直气壮，“以前都是姐姐梳的，而且”，小嘴撅得能挂油瓶，“姐姐今天想丢下我，自己跑掉。”
褚郁心里那点不耐烦，被“跑掉”两个字微妙地冲淡了，这小东西，直觉倒是准，目光落在艾薇乱糟糟的卷发上：“过来。”
艾薇转怒为喜，麻利地搬过小木墩，背对着她坐下，小小的脊背挺得笔直。
褚郁抓起柜子上那把豁了牙的木梳，揪住一小绺卷发，往下拽。发丝死死缠住梳齿，扯得那颗小脑袋跟着一晃。
褚郁：……
一定是因为力气不够大。
手上默默加力。
“嘶……轻点嘛姐姐。”艾薇小声哼哼，却也没真躲开，反而把脑袋又往手里送了送。她哼哼唧唧的，像只被挠下巴的猫。
褚郁盯着那簇栗色卷发，脑子里不合时宜地冒出一段，几乎要被废土风沙磨掉的记忆碎片。
不是艾莉的记忆，是她自己的。
画面里也有双手在给她梳头，动作更笨拙，力道更大，每一次拉扯都像要把头皮掀下来。
许晚。她的姐姐，或者说，现在该叫她的新名字，许早。
许早这人，是个情绪怪，梳头是每日战役，但她也并非什么善茬。
褚郁记得自己总是不满意许早梳的头发。许早前脚弄好，后脚她就把头发拆散，要求重来。然后许早的表情就会从强装的平静瞬间崩坏，眼睛瞪得能喷出火。
褚郁确信有那么几次，许早比的不是捏梳子的手势，而是准备捅人的握刀式。她想象过许早把梳子插进自己后颈的画面，技术层面似乎可行。
但许早没动手，最后倒是动了剪刀。
原因也很可笑。
褚郁后来琢磨了很久，才推测出许早大概是烦透了每天早上这场仪式，以及自己执着留长发的缘由——
仅仅是因为许早有一头灿烂的金色卷发，她单纯地想要变得“一样”。
所以，某个晚上，许早拎着剪刀光临，留下狗啃般的遗迹。
第二天，她摸着冰凉刺棱的后颈，在破毯子上焊了一整天。
然后，许早顶着同样狗啃式的短发推门进来叫她吃饭。
褚郁抬头，看见那片和自己头顶如出一辙，短得扎眼的短发。那股沉甸甸堵在胸口的寒气，“噗”地一声消散了。
诡异得很，甚至还有点难以名状的愉悦。
一样了。
这样就对了。
“姐姐？”艾薇的呼唤，把她从这段糟糕透顶又逻辑不通的回忆里扯回来，“好了吗？”
褚郁回神，发现自己竟无意识地攥紧了艾薇的头发，梳子卡在发梢。
艾薇的小脑袋随着她的力道轻微晃动，居然没喊痛。
褚郁迅速松开手指，她梳头的技术还是这么差。只好放弃和破梳齿死磕的蠢事，把所有头发快速拢成一束，然后抄起柜子上那根褪色的旧布条，三下五除二绑了个歪歪扭扭的辫子。
跟当年许早绑的那些半斤八两。
“好了。”她宣布。
艾薇立刻雀跃地爬起来，小跑到水盆边踮着脚张望。
歪斜的辫子耷拉在她耳边，她伸出小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辫子根部那个粗糙的结，然后对着模糊的水影用力点头，湖绿色的眼睛弯起来：“姐姐梳的辫子最好看了。”
褚郁嘴角几不可察地抽了一下，虽然技术层面没什么进步，但解决方案也算达成了共识。歪一点没关系，结实就行。
她低头看看自己空着的手，忽然觉得许早当年选择剪掉头发，可能并非完全出于崩溃，只是个技术性的改进。
院子里空得硌眼，那把剥皮短刀还扎在木墩上，旁边的兔子皮却不见了。
艾薇从她腿边探出头，带着点晨起的迷蒙：“爸爸呢？”
“走了。”妈妈声音从屋里飘出来，冷飕飕的。
褚郁扭头，看见她站在空的餐桌旁，“山那头钻出几头不长眼的新熊，村里怕它们溜达到这边来撒野，临时组了队过去看看。”她眼风刀子似的刮过褚郁，“今天起的挺早？”
艾薇扑上去，一把抱住她的粗布裙子，小脸蹭得起劲：“妈妈别气，是我缠着姐姐给我梳头才误了点的。”说话间飞快朝褚郁丢过来个眼神。
妈妈哼了一声，弯腰捞起艾薇，“行，那今早随便对付点。”她说得轻巧。
褚郁：？早餐得她负责？让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掌勺，这家人心真大，不怕她往汤里撒点系统出品的“快乐粉”改善心情？
妈妈抱着艾薇往里屋走，头也没回扔下一句：“弄完吃的，把前院的柴劈了。还有，后院那缸水快见底了，挑两桶新的填上。”话里凉飕飕的，“别成天干点活跟请祖宗似的，三催四请。”
话音未落，系统面板“啪”地糊她一脸：
【懒惰的你，引起了妈妈的不满，好感度下降10%】
（温馨提示：与域本原住民保持友好关系有助于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哦～）
厨房里能找到的玩意有很多，反正只要是摆在案面上的食材，褚郁哐哐哐剁成大小不一的块状物，然后一股脑推进咕嘟冒泡的热水里。
说来惭愧，许早并没有教过她怎么煮饭。
而且，在废土，基本上没有什么食材是正常的，大部分人都是吃植物根茎制成的饼块，或者是劣质营养液苟活。
废土嘛，饿不死就行了。
搞定这锅“食材临终关怀”，她把破木勺往灶台上一扔。
目标明确——后院。
后院不大，地上铺着夯实的黄土。角落堆着劈好的柴禾，码得整整齐齐。旁边是那口巨大的水缸，缸沿湿漉漉的。
没怪味，一丝都没有。
褚郁绕着水缸走了两圈，甚至蹲下用手指蹭了蹭缸底和地面接缝处的湿泥，凑到鼻尖闻了闻，只有水腥气和一点苔藓的土味。
她直起身，眉头拧紧，眼前阳光灿烂的后院和脑子里小七描述的“怪味弥漫”格格不入。
更格格不入的是角色待遇，在这里，她是艾莉，是招致妈妈冷眼、需要承担所有家务、被妹妹艾薇衬得灰头土脸的姐姐。
只有爸爸在家时，妈妈的不喜才会收敛点，爸爸对她，也只能算得上温和，对艾薇则宠溺更甚。
可小七那边呢？家务全是艾薇的。
整个儿反过来了，像有人把域本从中间撕开，正反两面胡乱粘在了一起。
太阳穴那块通讯器依旧死寂，三儿那头更是石沉大海，半点动静也无。
算了，指望不上别人，只能靠她自己把碎片先码一码。
褚郁意念沉入通讯频道，飞快地把今早的“收获”打包塞过去，希望能砸中哪个醒着的倒霉蛋：
【爸爸离家，同镇子上其他猎人组成猎人队，主动去探查山那头出现的几头新熊】
【艾莉需承担家中所有家务，妈妈对艾莉的厌恶感在爸爸离场后变得更明显】
*
午饭用毕，空气黏糊糊地缠在身上。
“啪嗒”几声，几卷硝得半硬的兔皮甩在褚郁脚前的黄土里，拍起一小片呛人的灰。
“拿上。”里屋传来妈妈的声音，“去村口集市找花姨，换条绿颜色的长裙回来，要是有剩，换点带叶子的新鲜菜，别傻愣着。”说完，门帘子啪嗒一落。
很好，世界都清净了，虽然是暂时的。
后腰那片地方，空得发慌，撬棍、短刀……保命的家伙一样没跟进来。这感觉比饿肚子还让人心神不宁。
褚郁掂量了下手里分量，不轻，或许能换点趁手的东西，哪怕是块带尖的废铁也行。
趁帘子后头没动静，她溜到院角，把那几个早就编好的藤筐拖出来，摞高，用根草绳勉强捆紧。行，这就是今天“购置军火”的原始资金了。
刚抬脚要踩出院子那破门槛，腿上一沉，低头，艾薇那小家伙，像只树袋熊扑上来，整个人扒拉在她腿上。仰着脸，湖绿色的眼睛瞅着她，小嗓子压得跟做贼似的：“姐姐，带我一起吧？”
褚郁动作顿住，带她？麻烦。
集市那地方鱼龙混杂，更何况她还想采购点非民用物资，带上这么个小尾巴，存粹是给自己增加难度。
不带？这念头刚冒出，另一个想法就撞了上来。艾薇肯定是域本里的核心人物，甚至说不定这个域本的域主就是她。
仅从褚郁知道的废土生存手册来说，下域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需避免域主好感度下降，被域主盯上可不是一件明智的选择。
“我……”褚郁张嘴，刚准备让这小东西别抱太紧，勒得慌。
脑壳里“叮”一声，面板弹出：【今日任务：劝阻艾薇同行】
系统任务，多半是原主艾莉的执念投射。
可这任务透着一股怪味儿：非强制，没惩罚，域主，或者说掌控这片空间的规则，设置这种任务意义在哪？答案只可能藏在这院子里。
褚郁眼风迅疾地扫过。
里屋那片褪色蓝布帘……帘子下沿的缝里，安静地戳着一双鞋。
是妈妈的鞋，她根本没去睡觉，甚至……可能压根没挪地方。像一尊嵌在门框里的泥塑，一声不吭地杵在那儿。
糟，没有丝毫犹豫，活命的本能压倒了所有理性推演，褚郁立刻调出好感度面板。
果不其然。
[ 人物：妈妈 ]
[ 当前好感度： 45↓（持续下降中） ]
数字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闪烁：44 → 43 → 42
下降速度快得惊人，褚郁的心猛地一沉。
这绝非偶然，指向性如此明确的下降，唯一的关联就是……她低头看着依旧扒在自己腿上，用那双清澈湖绿色眼睛仰望着自己的艾薇。
“带我一起吧？”艾薇的声音又轻又软。
系统任务的要求是劝阻同行，但现实却是：拒绝艾薇，就会触发妈妈的负面判定。这个系统任务要么是个致命陷阱，要么就是原主艾莉此刻内心的真实矛盾。
褚郁没时间去细究源头，脸上的“不情愿”瞬间融化，硬是挤出一个对小孩子而言足够温暖的笑容，声音也跟着放软：“好呀，艾薇想一起去？”
艾薇的眼睛“唰”地亮了，惊喜地松了点力道，但还是牢牢抓着褚郁的裤腿：“真的？姐姐带我？”
“带你带你。”褚郁一边哄着，一边眼角余光死死锁住帘子下的那双鞋，“不过集市人多，你要乖乖跟紧姐姐，一步都不能乱跑，知道吗？”
“嗯嗯，艾薇最乖了。”小家伙用力点头。
几乎在她话音落下的同时，好感度面板的闪烁停止了。
[ 人物：妈妈 ]
[ 当前好感度： 35↓（停止下降） ]
虽然定格在一个极度危险的水平（35），但那令人窒息的狂泻终于停下了。
褚郁松了口气，但并未完全放松警惕，她定了定神，将摞好的藤筐往身后又背了背，确保捆扎的草绳还算牢固。那几张半硬的兔皮卷也好好在手里。
“来，牵着。”褚郁朝艾薇伸出右手，不是要抱，而是摊开手掌。她需要一个随时能把她拎起来当盾牌或者干脆甩出去的姿势距离，“手给我，别走丢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