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靠规则手札在废土封神》猪咪是只好咪

30、艾莉艾薇的故事

　　系统倒计时在褚郁视野里跳得像抽了风：【01：55…01：54…】

　　褚郁：【申请权限，立即进行域本真相记录归档。】

　　视野里的警告窗口不情不愿地卡顿了两下，最终还是吐出一个新弹窗：
　　【申请通过】
　　【临时权限“时域豁免”已启用，请宿主清晰表述核心真相（备注：最终解释权归系统所有）】

　　果然，这破系统就是个高级点的复读机，纯纯人工智障晚期，它只能被动接收玩家主动提交的“证据”，根本没法强行读取宿主脑子里的私人线索库。

　　“靠谱？呵。”
　　联邦安全部那群领高薪，坐真皮沙发的西装骗子们，对这破系统的宣传吹得天花乱坠，什么“精准判官”、“规则铁律”，现在看，水分大得都能直接开个防诈保险理赔单了。

　　褚郁：“第一个线索：域主是艾薇，因为她是域本重要事件山神祭祀的主角。”
　　系统面板在她视野里肉眼可见地卡顿了一下，弹窗上的字符凝滞了半秒才恢复流动，像个老旧机器在努力消化这个合理结论。
　　几乎同时，那个属于“现在”时间线的艾莉脸上，极其细微地抽动了一下。

　　有些太明显了呢，褚郁嘴角上勾，带着点恶劣的笑意在眼底一闪而过。
　　“哦，不好意思，我撤回刚刚提交的线索，刚刚是骗你玩的。”顿了顿，目光落在艾莉脸上，那点“笑意”更明显了，“同时也是逗你玩的，虽然这破系统看起来不太灵光，但我的直觉一向很准，艾莉小姐，”一字一顿，“你才是这个域真正的主人，对吧？”

　　艾莉终于不再沉默，嘴角牵起个嘲讽的弧度：你确定？

　　“想知道为什么我觉得域主是你？”褚郁没等她开口，自己接了下去，“因为在场这么多的重要角色里，非玩家扮演，能存在在这里的，只有两位，一个是小七从过去时间线里带来的小艾薇，”她的目光扫过被小七护在身后的懵懂女孩，“以及，”视线移回，“眼前站着的你，现在时间线里，真正活着的，从未被玩家占据的艾莉。”

　　艾莉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松动。

　　“至于域本碎片为什么固定只有一个原主……我猜是因为你本体始终需要在里面扮演一个核心角色，方便你看着我们瞎忙活，而所有时间碎片里，你最喜欢的戏码，大概就是山神祭新娘这场，对么？正宗的…新娘子小姐。”
　　艾莉的眼神变了，不再是存粹的麻木或嘲讽，带上点审视：“你很聪明。”
　　“唔，谢谢，我也觉得。”褚郁毫不客气地收了夸奖，随即切入正题，“那就按时间线捋，先是我所在的那块碎片，看着风平浪静，但悲剧的开头往往都这样。”
　　“其实我还挺喜欢那段时光的。”艾莉忽然开口，声音轻飘飘的。

　　“是么？如果爸爸妈妈能再稍微分点关心给你，大概更完美？不过你足够聪明，知道把关键线索藏在那儿。比如，爸爸的真实身份？”她扬了扬下巴，指向那个猎人，“因为这个时间线的爸爸，和后来出现的那个，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人吧？”
　　艾莉没否认，反而问：“什么时候发现的？”
　　“队友反馈。”褚郁言简意赅，“后面时间线里食物短缺得厉害。可第一个时间线里的爸爸，是远近闻名的猎户，不科学。再加上，爸爸对艾薇的态度……前后差别太大。如果我的推测没错，最早的那个是艾薇的亲爹，至于后来那个……”她看向真正的艾莉，答案不言自明，“应该才是你生父。”
　　“你的直觉很准。”艾莉的语气听不出喜怒。

　　“过奖，顺带，”褚郁话题一转，“妈妈的死，只是场意外？意外到能一头栽进水缸里淹死？”
　　“没错。”艾莉答得干脆，甚至带点漠然，“爸爸，后来的那个，讨厌她，觉得她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她自己不当心，怨谁？我倒是觉得她挺走运，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也不错。”

　　“想知道我怎么发现你才是正版新娘子的吗？”褚郁视线微移，落在村民花姨身上。
　　“愿闻其详。”
　　“你选错人了。”褚郁点评，“那位花姨，对艾薇的态度不像演戏，她是真喜欢那小丫头。这选角，不够谨慎。”
　　艾莉：“嗯，谢谢你的建议。”

　　“最后个小问题，”褚郁打量着眼前精神正常的艾莉，“你是异能觉醒者吧，疗愈系？所以剥皮缝进去后没死成，反而让你获得了异能。”
　　“猜得都对，”艾莉承认，“疗愈系，恢复快，说真的，山神新娘这份工作还挺适合我。”
　　“真这么想，你也成不了污染域的域主。”褚郁露出一副“省省吧，谁信你”的表情，直接戳破她的粉饰。“柳劲松倒没说错一点，你确实很擅长躲猫猫和误导信息，把玩家当猴耍的本事一流。想想也是，这么难搞的域主，通关率不低才见了鬼。

　　艾莉视线掠过褚郁肩头，落在小七身后的身影上，“你明明什么都猜到了，为什么还要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劳烦你的队友把她带到我眼前？”她下巴点向艾薇的方向，“什么意思？多此一举的挑衅？”
　　“因为想给你一个礼物，艾莉小姐，纯手工特供，废了点劲从时间夹缝里捞出来的惊喜小包裹。”
　　“礼物？”艾莉被这个过于善意的词汇烫了一下，“我不需要任何人的怜悯，更不需要……”她的目光扫过艾薇那张茫然无知的脸，硬生生把后半句咽了回去，“这种多余的惊喜。”

　　“别急着拒绝，我猜你会喜欢的。”褚郁无视她带刺的抗拒，侧过身，像是在逗弄窗台上的野猫，“小艾薇？”
　　艾薇在褚郁和艾莉之间茫然游移。
　　“考考你”，褚郁循循善诱，“记得吗？很久以前，你无意间在艾莉姐姐的枕头底下，发现了一颗糖果，放在阳光底下会发光的那种，漂亮得很。”
　　“糖果”和“姐姐”这两个词像钩子，精准地钓起了某些记忆，她恍惚地点了点头。

　　艾莉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你翻了我的日记？！”

　　褚郁像没听见，只专注地看着目标客户小艾薇，耐心得过分：“那颗糖，是不是特别漂亮，特别甜？”艾薇用力点头，那颗糖，是姐姐瞒着所有人偷偷藏起来的，却还是没忍住，分了她一半。
　　“然后呢”，褚郁接着问，“你用这个发现当筹码，威胁姐姐以后去集市必须带上你，是不是？”

　　“我没有！”小艾薇急得眼圈瞬间红了，“是因为…因为我看见姐姐用卖藤篮的钱买的糖，那些藤篮，编得好辛苦，手上都是伤，常常卖不出去，堆在后山像座小山。姐姐那么努力，我只想帮她一起卖掉那些篮子……”她的声音越来越轻，带着委屈。
　　褚郁：“可惜，在艾莉小姐看来，你大概就是父母派来附在她身后的影子，是监视她的小眼线。”

　　小艾薇的脸唰地惨白，这残酷的解读击穿了她。姐姐…是这么想的？她惶惑地看向三个“姐姐”：眼前质问她的、带她来的、还有一个眼神始终飘忽、将她彻底透明的……到底哪个才是真的姐姐？
　　“你乱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姐姐…姐姐是爱我的。”可惜，三个姐姐，没有一个眼神肯落在她身上，更别说为她辩白。

　　“那你呢？你爱你的姐姐吗，如果你是真的喜欢姐姐，为什么要向妈妈告密，害得姐姐藏起来的钱全部都被没收了，还被爹妈看得更紧，嗯？”
　　“我没有告密！”艾薇的眼泪终于滚落，“我只是……太高兴了，姐姐对我那么好，给我那么甜的糖。我只是想告诉妈妈，想让爸爸妈妈也像喜欢我一样喜欢姐姐，我忍不住……”她抽噎着，笨拙地袒露幼时那颗纯粹想要分享快乐的心。

　　艾莉身形一晃，仓促地别开脸。遥远过去的真相冲击下，剩下的只有猝不及防的酸涩。她长久以来，将两人之间隔阂的源头钉死在这件事上，那根扎在心口的刺，一直以为是背叛的毒刺，此刻竟开始摇摇欲坠。真相似乎……只是年幼的妹妹，笨拙地想要分享一份沾着甜味的快乐？

　　褚郁看着艾莉猝然别过去的脸，那点细微的颤抖没能逃过她的眼睛。“所以你看，这不是你的错艾莉小姐，当然，也不是她的。”声音没刻意放软，带着废土人特有的那种干涩直白，“怪就怪，你们俩那时候都太小了，小到分不清什么该藏，什么能说。亲姐妹又怎样，更何况你们还算不上亲姐妹，磕碰摩擦、隔阂，这都太正常了，错的是那个家，至于你们那位妈妈……”
　　“她的教育方式，一碗水端不平的本事，完美地养出了两颗互相猜忌的苦果。”

　　褚郁视线转向院中那个拎着剥皮刀的酒鬼，眼神冷了下去，“至于他，还有你们口中所谓的山神……”她嗤笑一声，“其实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山神。”

　　“这不可能……”艾莉抬头，瞳孔里那点茫然被惊疑取代。

　　“是，他们会说话，也会吃人，但也不过只是一群可怜虫罢了，披着兽皮，说着人话，做些畜生不如的勾当，骨子里……大概也就剩这点扭曲的念想了。”
　　“我知道你恨艾薇，恨她的存在吸走了妈妈的爱，恨她的懵懂无知却能轻易得到所有人的偏爱，恨她成了你所有不公待遇的活体参照物。”
　　“至于为什么，你执念最深，反复上演的重头戏，是山神祭祀这场大戏，为什么偏偏要把山神新娘的角色，从你自己身上剥下来，硬生生安在艾薇头上，让她替你承受那被活剥，被缝入兽皮的痛苦。但是艾莉小姐，你知道的，真正的艾薇其实并不在这个污染域里，对么？你……找不到她了。”

　　艾莉脸上最后一点血色瞬间褪尽，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别急着反驳，”褚郁堵住她可能的狡辩，“你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你。你不敢面对真相，以为她抛下你独自逃生了，对不对？”

　　“难道不是吗！”艾莉忍无可忍，质问从牙缝里挤出来。

　　“做个交易吧，艾莉小姐。”褚郁换上了废土交易摊前那种特有的市井气，“我是个遵从公平原则的交易者，你来执笔，还原域本真相。我呢，”她顿了顿，给出承诺，“帮你找到她，活要见人，死，也帮你刨出那堆骨头。”

　　漫长的沉默在空气里凝固，只有小艾薇的低泣在背景里若隐若现。最终，那强硬挺直的肩背线无声地塌陷下去一丝，从牙缝里挤出一个字：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