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废土世界Day6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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褚郁抱着胳膊，倚在宿舍楼下等了整整三天。柳劲松没来，传说中的“工作记录和总结报告”要求倒是通过蒋临那个快散架的通讯器又催了一遍。
字里行间透着一股子“忙疯了别来烦我”的暴躁。
得，褚郁对着空气翻了个白眼，深刻怀疑柳队是被报告淹没了本体，看来指望他亲自讲解《清洁工报告写作入门》是没戏了。
蒋临倒是闲在楼下，揣着手晒太阳，看见褚郁下楼，抬了抬下巴算是打招呼。“早啊，褚姐，”他笑得不怀好意，“今天阳光明媚，适合干点正事，比如……跟我去签个卖身契？”
褚郁眼角抽了一下：“……你能换个吉利点的词吗？”
“那就，入职大吉？”蒋临从善如流，拍掉屁股上的灰，迈开他那双懒人专属长腿，“走着，带你回所里走个流程。”
第三研究所，比褚郁想象中更像研究所。
至少外围是规整的铁灰色建筑，带着点冰冷的秩序感，和外面风沙漫天的废土形成鲜明割裂。就是入口处那些造型狂野的净化装置，喷着可疑淡蓝色烟雾，无声提醒着这里的研究对象绝对非比寻常。
登记处在一楼角落一个毫不起眼的房间里。
蒋临推开金属门，率先探头进去，下一秒，他那万年懒散的表情罕见地僵了一下，迅速收回脑袋。
“到了。”他言简意赅，身体力行地后撤半步，把门口这片“净土”完全让给褚郁，眼神里闪烁着“哥们儿只能送你到这了”的清晰信号。
动作快得仿佛门后有什么致命污染源。
褚郁：“……” 她有种即将踏进盘丝洞的微妙预感。
“回见，褚同事，祝您打工愉快！”声音还没飘远，人已经消失在拐角。
……
对着那空气感十足的“回见”方向，褚郁面无表情地竖了个“友好”中指。
推开门，办公室不大，几张桌子，堆着些文件箱子。只有一位穿着研究员白大褂的女青年坐在靠里的位置，正噼里啪啦戳着平板。
听见动静，她抬起头，看清褚郁的脸后，眼睛“噌”地亮了，“哟～这就是咱们队新来的小妹妹吧？欢迎欢迎！”
人影旋风般冲到跟前。
褚郁定睛一看：一头微卷的栗色短发打理得很蓬松，鼻梁上架着一副无框眼镜，镜片后的眼睛弯得像月牙，嘴角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此刻，她的双手正湿漉漉的，指缝间还沾着点可疑的泥巴。
她非常不见外地拍了拍褚郁的肩膀，褚郁闻到了泥土和某种……植物汁液混合的气味，“哎呀，真精神，比光脑屏上那模糊照片好看多了，柳队那个工作狂总算办回人事了，终于知道招个养眼的小姐姐进来，不然天天对着蒋临那张随时准备摆烂的脸……
她夸张地抖了一下，“姐姐我的眼睛都要长针眼啦。”
褚郁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倒不是因为对方的热情，而是这女研究员拍过她肩膀后，那双手极其自然地……在沾着泥巴和不明汁液的制服上擦了擦。
“你好。”褚郁保持着基本的礼貌，视线不动声色地扫过女人的胸牌——林语菲博士，职位是“污染生态研究与后勤协调”。
这职位名，成分有点复杂。后勤协调？
她顺便捕捉到角落里堆着半人高的泡面箱，桌子上除了电脑终端，最显眼的是个印着卡通猫咪的保温杯。
“快坐快坐！”林语菲完全不介意褚郁那点疏离，极其自来熟地把她按在办公桌前的椅子上，“信息录入很简单啦，扫个虹膜，录入下指纹，再签几个名就行。放心，都是电子档，不用你费笔。”
她一边说，一边熟练地在桌上一个半旧不新的终端上操作，指尖翻飞得比她说话还快，“对了，妹妹怎么称呼？哦，褚郁是吧？好名字！”
褚郁：“……” 她根本来不及回答。
林语菲的嘴就没停过：“叫我林姐、菲姐、语菲姐都行，千万别叫林博士，太生分了。柳队肯定没跟你说，咱们清洁队名义上归他管，实际上的后勤支棱姐是我哦，以后缺装备、少工具、或者某个傻叉又弄丢了营养膏配额，找我找我。”
她冲褚郁眨眨眼，完全无视了旁边桌上还有另一个空座位。
虹膜扫描、指纹录入一气呵成。褚郁在递过来的电子板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字体刚劲利落。
“搞定！”林语菲啪地敲了下回车键，终端发出一声愉悦的轻响，“恭喜褚郁小朋友，正式加入第三研究所后勤编制，隶属特别清洁行动队。月薪三百贡献点，外加十五份标准营养膏配额。”她拍拍手，仿佛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哦对，还有个小福利。”
她神秘兮兮地从桌子底下扒拉出一个皱巴巴、印着褪色卡通图案的帆布袋，塞给褚郁：“喏，新人礼包。”
褚郁接过袋子，手感有点分量。她伸手进去摸索，依次掏出：一个边缘略有磨损的金属水壶、一包独立真空包装的黑褐色不明物体，还有……一顶小红帽？
褚郁捏着那顶扎眼的小红帽，面无表情地看向林语菲。
“哈哈哈，别嫌弃。”林语菲笑得花枝乱颤，指着褚郁那顶小红帽，“这可是保命小buff。低危污染区潜行时套上，偶尔能干扰下某些视觉优先的畸变体感知，颜色越靓越好使。”她理直气壮地补充，“关键是，亮，找尸体的时候好辨认，效率第一嘛。”
她话音刚落，桌角一个不引人注目的花盆里，那株蔫了吧唧的小绿植，像是被她的笑声刺激到了，猛地抖动了一下。
褚郁的眼角也跟着抽了一下。很好，三百贡献点……加一顶骚粉小红帽。这研究所，精神状态果然遥遥领先。
林语菲看着褚郁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但就是莫名奇妙感觉到这位新同事周身的气压更冷凝了。她赶紧收敛了点过于奔放的笑容，清清嗓子，回归一点点属于研究员的表象：
“咳咳，工作内容什么的，柳队有空会找你详谈。”她的笑容收敛了半分，但那股亲切劲儿还在，推了推眼镜，“至于宿舍嘛……喏，这是钥匙。”她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黄铜色的老式钥匙，钥匙柄上还能看到一点泥点。
“还是和之前一样，临时宿舍B栋3-07。”
林语菲指了指窗外的掉漆黄楼，“柳扒皮……咳，柳队说了，你的情况特殊，观察期内暂住那儿。另外两个小的是未成年保护性安置，也在同一层。”她压低声音，带着点“你懂的”意味，“算是内部福利？”
褚郁捏着钥匙，再看看花盆里那株似乎又蔫回去，但叶子纹理总让她想起某些畸变组织的小绿植，以及桌上那包黑褐色不明物体……
她默默地把小红帽叠好，塞回那个充满槽点的“新人礼包”。
入职第一天，褚郁深刻领悟了两个废土新知识：
1. 第三研究所的“正常”，可能和她理解的“正常”存在维度上的差异。
2. 这位林语菲博士，“污染生态研究”或许做得一般，但在“研究如何让人类的精神在废土中保持相对活泼方面”，应该是有点东西的。
“手续算走完了，还有什么要交代的？”褚郁站起身，准备撤退。流程比预想的快很多。
“啊，还真有。”林语菲推了推眼镜，脸上的笑容瞬间变得意味深长起来。她身体微微前倾，压低了一点声音：“那个总结报告……”
褚郁心里咯噔一下。果然，该来的还是逃不掉。
她默不作声地掏出几张叠得还算整齐的纸，“喏。”递了过去。
林语菲好奇地接过来，展开一看，刚入口的一口水差点喷到平板上。
“噗…咳咳咳！”她咳得惊天动地，一边擦嘴角一边瞪大了眼睛，“我去，褚郁，你这报告……很有特点啊？”
好几处关键名词的位置，被一个个圆润的、充满了“摆烂”气息的空心圆圈替代了，活像幼儿园小朋友不会写字随手画的圈。
整篇报告格式自由奔放，段落全靠空格断。
林语菲努力辨认：“三儿的时间线里出现了重要‘圈圈’，村民们在搞山神‘圈圈’，我们‘圈圈’这可能是导致‘圈圈圈’出现的重要事件。这是啥？摩斯密码吗妹妹？”
褚郁淡定地抱着胳膊，看向窗外那掉漆的黄楼：“不会写。”理直气壮。废土长大的，许晚能教会她认路、打架、识别五十种以上致命植物，已经是超常发挥。
至于写报告，呵，写报告能杀虫吗？能填饱肚子吗？
反正按许晚教的“干活要留痕，但痕迹自己懂就行”的原则，关键信息她都塞进去了。
除了系统和艾莉那两个部分没说，其他见闻和分析，能写的她都写了，还非常上道地把所有灵光一现的推理锅都精准扣到“柳劲松的英明指导”头上。
林语菲对着那几张圈圈报告，眼睛越来越亮，最后简直像发现了新大陆：
“虽然你这报告写得比我家咪咪写的还抽象，但该有的干货一点没少，逻辑链条居然是完整的，牛啊姐妹。”
褚郁没接茬，默默地从旁边摸起一支笔，无意识地转着。林语菲的夸奖没让她感觉飘飘然，反而那堆“圈”像个实体弹幕，不断在她脑子里刷屏“文盲”、“九年义务教育漏网之鱼”之类的。
她把笔帽拔下来又摁回去，指尖沾了点笔杆上的滑腻，想找个地方擦擦，发现除了旁边那盆还在可疑抽动的绿植，好像没啥干净地方。
“真的，写得挺好。”林语菲没察觉褚郁的小动作，沉浸在报告里，语气带着发现宝贝的惊喜，“就是这格式，啊这，还有这错别字……”
她指着其中一个把“畸变体”写成“鸡变体”的地方，终于没忍住“鹅鹅鹅”地笑出了声，笑完赶紧找补，“咳，没事儿没事儿，新人嘛，核心内容顶呱呱就行。回头我找个模板给你填填‘圈’，再把这‘柳队光环’的丰功伟绩润色润色，绝对能当拍马屁范文。”
她话没说完，办公室金属门“哐当”一声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柳劲松高大的身影杵在门口，头发有些凌乱，眼底挂着浓重的黑眼圈，下巴冒出一圈青茬，手里还抓着几份捏得皱巴巴的文件。
他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别惹老子”的暴躁，视线锁定办公桌前的两人，尤其是褚郁手里那份他“英明神武”的行动报告。
林语菲吓得一个激灵，差点把印着可爱卡通猫的保温杯打翻。褚郁则非常镇定地，带着一丝微妙的“终于来了”的解脱感，把那顶刚刚被她默默塞回帆布袋的小红帽，轻轻放到那份画满‘圈’字报告的最上面，试图遮盖住她其实是个九漏鱼的事实。
柳劲松的视线从报告移到帽子上，再移到褚郁那张毫无波澜的脸上，空气仿佛凝固了三秒。他额角的青筋好像……跳了一下？
林语菲心脏快蹦到嗓子眼，正绞尽脑汁想解释一下报告里的‘圈’其实是个误会，还有“鸡变体”生物多样性研究价值时……
就听到柳劲松认命般的咬牙切齿开口：“报告写得很有特色。”他目光扫过褚郁，“下次别手写了。”
他深吸一口气，“林语菲，给她搞个报告生成器。语音输入转文字那种。”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算后勤部的损耗。”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