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废土世界Day9 ...
-
褚郁很快摸清了文明学府的节奏。
课程排的满满当当，《污染域生态概论》讲得她眼皮打架，《初级战斗技巧》又像在复习幼儿园广播体操。
不过她学东西快，像块干海绵，有用的知识照单全收，没用的左耳进右耳出。
一得空，她就溜达回第三研究所。
柳劲松办公室的门槛都快被她踩平了。她也不干啥，就在走廊晃悠，或者在资料室外“罚站”。
柳劲松从报告堆里抬头，看见门口那个熟悉的“门神”，眉头能夹死苍蝇。他理解不了。追星，追许早那个早没影的传奇？逻辑呢？
在他看来，这种行为约等于对着一堆废铁说“好帅”。他揉了揉突突跳的太阳穴，最终选择无视。只要褚郁别把资料室点着了，爱站多久站多久。
林语菲倒是开心得冒泡。
“哎呀小褚，又来视察工作啦？”林语菲每次看到她，眼睛都亮晶晶的，“快来快来，尝尝姐姐刚搞到的纯天然能量棒。” 说着就塞过来一根颜色可疑、口感像啃树皮的玩意儿。
线索依然卡在艾莉艾薇那个域本。
许晚的队伍，清洁队成员全灭，活下来的只剩两研究员，一个是许晚，另一个是个叫李翼的家伙。
李翼后来成了研究所某项目的负责人，权限不低，褚郁暂时够不着。许晚呢？辞呈交得干脆利落，像人间蒸发。
“真的查不到，许早她之前去过哪些域本吗？”褚郁难得主动开口，嘴里还叼着林语菲塞的，硬得能当武器的饼干。
林语菲正试图把一株半死不活的荧光草种进印着卡通猫的花盆里，闻言叹气：“唉，我和柳扒皮那点权限，翻翻清洁队伤亡名单还行，资深研究员的行动轨迹？那是加密区里的加密区。”
她凑近一点，压低声音，“除非……你能混进核心研究组，或者，”她指了指天花板，“爬到比柳扒皮还高的位置。”
褚郁咔嚓一声咬断饼干。
升职称。这词在废土听着有点魔幻，但林语菲说得对。
文明学府的期末考核，研究所是认的。成绩单上的优秀，在研究所那边能兑换成职称积分。级别越高，能看到的加密区就越多，离许晚留下的痕迹就越近。
行吧。褚郁默默把升职加薪和寻找许晚下落，一起加入了人生目标列表。虽然这目标组合，听起来很像某种劣质网络游戏的广告词。
褚郁拎着林语菲硬塞的“生存大礼包”，慢悠悠晃回混合公寓B区。刚到五楼走廊，就看见自己宿舍门口杵着个障碍物。
蒋临不知从哪搞了把破折叠躺椅，正以一种极其“葛优瘫”的姿势歪在上面。
走廊尽头窗户透进来的光，给他那张老天爷赏饭吃的脸镀了层金边，引得几个路过的女生频频侧目，小声议论着“哪个系的新生这么扎眼”。
褚郁目不斜视，径直走到512门前，掏出那张薄薄的金属学生卡。
“哟，挺准时啊褚同学。”蒋临拖着调子，“等你半天了。”
褚郁手指一顿，学生卡停在感应区上方几厘米：“挡路了，让让。”
蒋临纹丝不动，腿反而伸得更开了，彻底堵死门口那点空地：“急什么？作为你们仨未来的导师，总得先认认门，联络下感情吧？”
旁边一个女生正巧经过，闻言立刻拉住同伴，声音不大不小，刚好飘过来：“诶，他就是蒋临！那个留级好几年的……听说他们系就剩他一人了，也不知道院里怎么想的，竟然给他分了三个外城生，啧啧，这组合，一个摆烂王带仨土鳖，能学出点啥？”
她同伴噗嗤笑出声：“快走快走，别沾上霉运。”
蒋临仿佛没听见，只是看着褚郁：“听见没？咱这组合，评价很高啊。”
褚郁终于把学生卡“滴”地一声刷在感应区上，门锁应声弹开一条缝。她这才抬眼，看向躺椅上那位光杆司令，眼神清凌凌的：“哦，蒋导。感情联络完了？可以挪开了吗？或者，”她目光扫过那把咯吱作响的躺椅，“你需要我帮你把这躺椅一起清理掉？”
蒋临嘴角那点弧度僵了一下。
他慢吞吞地坐直了一点，试图找回一点导师的威严：“褚同学，你这态度，对未来的领路人是不是有点……”
“领路人？”褚郁打断他，“是指领我们体验，如何长期合法占用学府宿舍水电，并熟练掌握摆烂通关域本技巧的那位吗？”
蒋临：“……”
他被噎得眼前一黑。这褚郁吃枪子了吧，语气这么冲，这人到底是有多不爱上学啊，要知道，交流生的名额可是很难弄的。
“咳，”蒋临战术清嗓，强行转移话题，指了指褚郁脚边那个印着褪色卡通图案的帆布包，“林语菲给的？啧，品味真是十年如一日。”
褚郁没接话，只是默默拉开宿舍门，意思很明显：门开了，你可以圆润地离开了。
蒋临却不依不饶，又瘫了回去，一副“我就赖这儿你能把我咋地”的架势：“急啥？正事儿还没说呢。明天早上八点，东区启明塔，今年院里批经费，看的就是这次名次，你懂伐？真金白银。”
他凑近一点，压低声音：“肥水不流外人田，你，给我往死里爬！爬到前十五……不，前二十就稳，别放水。事成之后，我们五五分账。” 他着重强调“五五”，觉得这个价码非常良心。
褚郁握着门把手，眼皮一撩：“□□。”
蒋临掏耳朵：“……啥？”
“我们集镇的规矩，托人办事，起步六四分账。五五分……啧，”她摇摇头，那眼神翻译过来就是——“你搁这儿打发要饭的呢？”
蒋临的脸“唰”地黑了：“喂喂喂，五五分已经很够意思了，你还能白赚功勋点呢。”
“是你在求我，蒋导。”褚郁点破事实。
蒋临后槽牙磨得咯咯响，半晌，牙缝里挤出几个字：“行，那就四！六！”
褚郁点头：“成交。”
她拉开门一条缝，身体已经进去了一半，又忽然停住，回头，非常认真地确认：“新生考核不需要杀人吧，要签生死状吗？”
……
蒋临的表情凝固了。
“哈？！”他干笑一声，差点从躺椅上栽下来，“想什么呢，这儿是堡垒，有！法！律！的！杀人是重罪，要掉脑袋的，小打小闹考核而已。”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内城生只敢口头挑衅这位姐了，敢动手的怕不是会被这外城来的活祖宗直接摁进土里。
褚郁脸上飞快掠过一丝“哦？还有这种好事？”的恍然，点点头，“砰”一声关上了门。
*
启明塔一楼挤得像沙丁鱼罐头，两百多号新生闹哄哄的。
褚郁捏着学生卡，在考场角落找了个清净地，反正也没人愿意挨着一个外城生坐。她把发下来的“新生注意事项”揉巴揉巴，垫屁股底下。嗯，总算有点实用价值。
讲台上，负责带队的导师正在宣读考场纪律：“本次《污染域生态概论》考核，时长两小时。禁止交头接耳，禁止夹带小抄，禁止……”
褚郁一个字没听进去，目光落在刚发下来的卷子上。
扫一眼，填空、选择、名词解释、论述……好家伙，知识点跟撒芝麻似的，不少字拼一块，对她这半路出家的人来说，比看天书还费劲。
没事，会做的，唰唰填上。字迹算不上好看，但属于“能认就行”的实用派。
不会的？瞄一眼，果断跳。
再不会？直接下一题，主打一个“绝不精神内耗，让分数就地断舍离”。卷子留白的地方那叫一个坦荡。
不是她不想卷，是卷不动。这考卷一大半在她知识盲区蹦迪，还有些在教材上压根没见过的超纲题。
她知道这考场里卷王横行，有人早把课本当厕纸看完了。但她褚郁，脑子也只装了这半月刚塞进去的知识点。
高分？梦里有。
所以，十五分钟一到，她把最后一道勉强能蒙对的题划拉完，“咔哒”摁回笔帽。
监考老师推了推反光的眼镜，试图聚焦看清那个角落：“那位同学？考试才刚开始十五分钟，你站起来做什么，赶紧坐下。”
褚郁在两百多双“这人疯了吧？”的目光洗礼中，走到讲台前，把卷子往台上一放。
“我已经写完了。”声音不大，但够扎心。
整个考场瞬间静音。翻书页的、咬笔头的、偷偷活动手腕的……动作集体定格。
前排一个正在偷偷喝水的男生，水呛进了气管，憋得满脸通红，想咳又不敢咳，肩膀一耸一耸。他看了看自己才做了不到三分之一的题目，又看看褚郁那张几乎空白的卷面，脸上写满了“这姐们儿疯了吧？”
“你……”监考老师看着那份只写了不到一半，大片空白的卷子，眼角抽搐，“同学，你确定？这关系到你的学府积分和个人评级，还有……”
“确定。”褚郁打断他，指了指试卷，“会的写了，剩下的，坐这也不会。” 她顿了一下，眼神真诚地欠揍，“浪费时间等于浪费生命，生命也很宝贵，老师。”
监考老师噎住，喉结又滚动了一下，终于把涌到嘴边的职业素养咽了回去。最终，认命地挥了挥手：“上去吧，实训场在顶层。”
战斗技巧实训，以前压根没这门考核。
毕竟文明学府的学生毕业了，都是进研究所的体面人，下域本有专业清洁小队护着，研究员安心当个记录员就好。
但由于新任府长许圣心大刀阔斧的改革，从这一届新生开始，所有人都得增加这门课程和考核。
考核改革的风声，褚郁听林语菲提过几嘴。
说什么研究所匹配的清洁队越来越紧张，人手不足，研究员也不能再当纯粹的记录员了，关键时刻得能自己支棱两下。
褚郁对此的评价是：早该如此。
指望别人？在废土，把自己的命栓别人裤腰带上，那是嫌命长。
顶层实训场是另一番景象。
巨大的圆形训练场空荡荡，只有中央悬浮着几块实时监控光屏，几个穿着教官制服的人正围在一起，似乎在争论什么。
她脚步声嗒嗒嗒，在空旷里特别扎耳。
正对着门口的年轻考官抬头，看见是学生，嘴里的营养液差点喷出来：“咳…咳咳，同学？考试还有一个半小时才开始。”
其他教官也齐刷刷看过来，脸上全都写满了“谁这么早？”的惊愕。
“哦。”褚郁点头，脚没停，直奔领手环的台子。
“提前熟悉场地，不算违规吧？”她指了指墙上挂着的《考核须知》，上面确实没写不能提前到。
年轻考官噎住，旁边一老资历的推推眼镜：“褚郁？就刚才理论考十五分钟交卷那个？”
“嗯。”褚郁没废话，伸出手腕，“手环。”
老教官打量她两秒，递过来个黑环：“戴好。生命受到威胁就按侧面红色按钮，救援队会把你捞出来，但考核结束。”
他顺手一指旁边武器架：“选件趁手的？基础款，免费的。”
褚郁瞥了一眼那堆制式合金刀和短棍，摇摇头，拍了拍腰间挂着的兽骨短刀：“不用，自带了。”
旁边一高个子教官探过头：“什么好东西？看看？”语气倒是挺随和。
褚郁抽刀。刀身灰白，带着天然骨纹和磨损痕迹，刀尖甚至有点钝，朴实得像刚从哪个垃圾堆里刨出来的。
高个子教官接过去掂量了下，表情微妙：“行吧，骨刀，也算基础物理攻击范畴。你确定用这个？”他脑子里已经上演这玩意儿砍畸变硬壳当场散架的惨状。
褚郁把刀插回去：“嗯，顺手。”
“得，基础骨器，过关。”他摆摆手，又瞄到她右耳垂那个不起眼小齿轮，“那玩意呢？特殊载物得报备。”
褚郁抬手摸了摸“方寸”：“只是空间储物的，没有攻击点。”
高个子愣了下，乐了：“嚯，储物戒指啊？行，留着吧。”
他朝场中心努努嘴，“场地一人也激活，自个悠着点，顶不住就吱声，别死撑，活着才能补考。”
褚郁刷开内场门禁。
身后门咔哒一合，眼前是条金属通道，刚踏入，手环就嗡嗡震起来：
【考生：褚郁】
【考核区域：B-7模拟污染域】
【目标：击杀≥3头畸变体】
【警告：环境模拟等级70%，痛觉反馈30%，请谨慎行动。】
手环电子音嗡嗡嗡，吵得褚郁想抠电池。
视野一花。狭窄的废弃管道，墙壁挂着可疑粘液，滴答作响。她脚还没抬稳，拐角就“歘”地扑出一道黑影。
一只锈蚀者，瘦长似竹节虫成了精，关节裹着暗红锈壳，几根高频震动的金属尖刺直冲面门，嗡嗡声比手环还吵。
这速度？普通人眼里算快，搁褚郁这，一般。她甚至没拔刀。
尖刺离鼻子不到半尺，她才动。
身体往右后方滑半步，锈蚀者扑空，收势不及，整个脑袋杵在金属管壁上，锈蚀甲壳愣是凹了个坑。
它晕头转向，还没找回平衡感。褚郁抬脚踹中那细细的脖子连接处。
咔嚓。
脆响在管道里特清脆。锈蚀者脖子直接扭了个反人类角度，震动的尖刺秒停，抽抽两下，不动了。
全程三秒不到，褚郁呼吸都没乱。
她抬脚，把锈蚀者的尸体拨拉到旁边管道缝里，免得挡路。
手环轻震：
【击杀记录：1/3】
【用时：00:02:48】
褚郁瞥了眼光屏，脚没停。
目光盯着前面那仨“电子狗”。
扑击的速度和轨迹，和她记忆里，废土上那些畸变野狗如出一辙，但动作略显僵硬。
三只电子狗喉咙咕噜噜，后腿猛地蹬地，左、右、从左右正三面一起扑来，配合还挺默契。
褚郁这次不退反进，迎着正面扑来那只就上。身体在逼仄的空间里以一个刁钻的角度拧过去，擦着正面扑来的那只狗牙错过，右手在错身的刹那，自下而上反手一撩。
滋啦。蓝光一闪。
那骨刃精准地捅进狗下巴的一键报废键，一声短促电子哀鸣后卡壳了。
扑空的左右两只爪子刚落地。褚郁已经借着滑步的劲贴到了左边那只身侧，骨刀贴着地面横着一划拉。关节连接处，滋啦一下，第二只当场表演了个原地打滑漂移，信号彻底断开。
第三只终于缓过神，扭过狗头刚张嘴要嚎，矮身、旋身、抬腿，脚底板精准糊在它模拟软腹上。
“砰。”一声闷响，第三只电子狗倒飞出去撞在能量屏障上，滋啦闪烁几下，消散了。
【目标清除！用时：15秒47】
【评价：S级（完美）】
虚拟界面上弹出提示。
褚郁甩了甩手腕，有点嫌弃。这模拟系统，软绵绵的，跟废土上那些真玩命的货色差远了，至少废土的畸变狗咬人是真疼。
继续往前探，接下来的路程就是找怪，锤死，再找怪，再锤死。过程毫无波澜，纯粹是遛弯加踩蚂蚁。
畸变体的击杀记录蹭蹭往上涨，找目标消耗的时间反而成了主流。
那个探问骨刀的高个子教官，名叫罗威，抱臂看着光屏里褚郁干脆利索的身影，啧啧摇头：“平均击杀用时有没有超过十秒？找怪时间还长点。这小姑娘搁这清理数据库呢？”
另一位教官挠头：“规则也没说不能刷分……理论上，她可以把整个模拟库清一遍？”
老教官调出资料：“外城迁入，废土区常住居民，难怪。”语气了然，又带着点牙疼。
相当于把野外生存大师丢进了新手教程区，可不就是降维打击？
罗威敲敲屏幕，上面显示【褚郁：击杀数 9/3 用时：17分03秒】。
“可问题来了，按这考核规则，得分上不封顶，只要她有本事，刷成满分状元都行。”他眼神瞟了瞟空荡荡的入口，“其他考生呢？第一场理论考还有一大票人没交卷呢，这不成她专场无限刷分了？”
老教官眉头锁死。这确实是个漏洞。规则上没问题，但场面上一枝独秀成这样，对其他考生不公平不说，也测不出这丫头真正的深浅了。
“不能这么放任。”老教官戳开通讯器，直接接通许府长专线，“许府长，启明塔实训场这里有点状况……”
他快速把褚郁的刷分行为和她的废土背景提了一遍，并重点强调了考核规则漏洞和场内暂无竞争者的窘境。
通讯器那头沉默了几秒。
就在所有人以为会下令暂停考核时，许圣心兴味的声音传来：“哦？废土外城区来的交流生？有意思。”
“行，知道了，把模拟畸变体全撤掉。”
老教官心头一松。
然而下一秒——
“把三号仓库那批新鲜货提出来，用运输通道直接投放到实训场。难度……中级起步，挑点精神污染特征明显的。”
老教官手一抖：“许府长，这会不会太……”
“别慌，”许圣心打断他，“实训场规程我记得清楚，是允许调用真实样本进行压力测试的。挑几个精神污染指数高点的中级货，放进去。让我看看，这个外城小天才的天花板，到底在哪。”
老教官：“……”
罗威凑过来：“咋样？府长说撤掉模拟怪就停了对吧？”
老教官抹了把脸，语气有点虚：“府长说……撤掉模拟怪。”
罗威：“嗯哼。”
老教官：“换成三号仓库里的新鲜货，改为实战压力测试。”
“卧槽？！”罗威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玩这么大？那可是真家伙！”
几个教官互相看了看，脸上统一写着“这班上的真他妈刺激”。
但命令就是命令。
“快快快，通知实验室，清空场地，运输队，防护队一级准备。”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