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翎刀行（GL）》季云洲

27、闹事之人狂妄无礼 扣押之人固执已见

　　五茗堂内的门生听到外面的吵嚷声，赶紧过来和钟炽心请示，“师姐，门外有人嚷嚷！围了不少人在看，怎么办？”

　　钟炽心叫了几个得力的门生，把佩剑拿在手上，打开大门。

　　“她们出来了！”门外的人指着她们几人，激动地叫喊起来。

　　钟炽心走到最前面，看到几个人推着一辆輁车，上面放着几具尸体，用草席盖着，但露出脸，瞬间了然。

　　“几位在我祝融门门前大吵大闹，所为何事？”

　　为首的女人身材高大，膀大腰圆，怒气冲冲地叉着腰站在輁车前，“我们是为自家几个死的冤枉的姐妹来要个说法！人是在你们祝融门地界没的，且我们亲眼所见你们祝融门的人从山上抬下来的，你们倒是解释解释，我们几个姐妹是怎么没的？铁定是你们干的！”

　　钟炽心不慌不忙，“这位大姐说的话可真是问倒我了，这里的百姓，谁人不知，这几日孀山山脚附近我们一直严加看守，连只苍蝇都放不上去。看你是生面孔，定是误会了，让我问问其她人。”

　　钟炽心余光瞥到一个在山脚下开茶铺的老妇人，连忙过去把人拉到身旁，“尹婆婆，这几天你那茶铺可曾看见有什么偷偷上了山么？可是这车上的尸首？”

　　“没有啊，山脚附近这几日来茶铺附近的人，都是老熟客，我没见过。”尹婆婆一脸茫然，不住地摇头。

　　“这老婆子都这么大年纪了，谁知是不是老眼昏花，你们祝融门负责维护孀山附近百姓的安全，难道我们旅居到此的人就不算人吗？真是为人所不齿！”那发难的女人语气带着怒气，大声吵嚷。

　　“放肆！你们有冤情，我们也说了要先查问一番，一码归一码，你对着我城中百姓口出狂言，尹婆婆这个年纪，你不尊不敬地说些什么，阁下知不知道‘教养’两个字怎么写？”钟炽心脸色铁青，高声喝道。

　　周围的百姓也被这无礼的话惊到，有几个人忍不住问道。

　　“你这人怎么说话的？尹婆婆可是个好人，有时来此游览的外地人来此，她都不收茶钱的，她根本就不认识你们，难道还故意说假话吗？”

　　“是啊，你这人嘴里不干不净的，我也是在山脚下住的，这几个人我根本就没见过，我今年还不到三十，眼睛还看得清！”一个身材壮硕的女子走到闹事的人跟前，不服气地质问她。

　　“哼，你们都是一个地方的，当然向着自己人说话了，总之，你们今日要是不给我个说法，我们就在你们门口不走了！”

　　“抬尸首这事我倒是清楚，当时有人上山采药发现有几具不明尸首，就通知了祝融门的人，她们才去处理的，本来是让家人认领的，你们应该是误会了。”一个较为年长的中年女子看着草席裹着的尸体，走过来和闹事的几人解释。

　　“这不是无赖吗？这孀山地势险峻，兴许是你们的亲戚失足跌落，你这么笃定是祝融门干的，打的什么主意？”

　　“就是啊，我看，这几个人准是和之前那群装成布料生意的坏人一伙的！”

　　为首的女子似是有些心虚，直接原地盘膝而坐，一言不发。

　　“这件事我们定会细细查问，在下向诸位保证，三日内会给你们一个答复，天气逐渐要热起来了，待我们安排的验尸的仵作查验之后，还是将逝者早日安葬了吧，若是你们要送回故里，我们祝融门也愿出钱出力，请不要在此处失仪，逝者也受罪啊。”钟炽心好言相劝，耐心十足。

　　正说话间，炎寻天出来了，“何人在此放肆？”

　　钟炽心连忙走到师姆身边，正要说话，被她抬手制止，“刚才我们已经给出答复了，不知这位姑娘还有哪里不满意的？”

　　炎寻天声如洪钟，双目怒视几人。

　　为首的女子慢慢站起身，被炎寻天的气势有些吓到，“好，就按你们说的办，三日后要是查不清楚，我会再来的！”

　　几个人推着輁车，作势要走，被炎寻天一把拦下，“就事论事，老身刚才听到，这位姑娘对尹婆婆出言不敬，请先和尹婆婆诚心道歉！”

　　那人此刻蔫儿了，心不甘情不愿地朝着头发花白的尹婆婆对付了一句，“真是对不住，这位婆婆！”

　　尹婆婆不屑地摇头，“行了，赶紧走吧。”

　　炎寻天摆摆手，几人推着輁车这才灰溜溜地离开，众人也都散开了。

　　待众人都离去，炎寻天招呼钟炽心回去。

　　她的语气又温柔了许多，“今天这事处理得不错，看来不用等到明年，我这位子就能传给你了。”

　　钟炽心神色如常，“师姆言重了，炽心武功尚不够精进，还指望着您再指点我几年。”

　　钟炽心一转头，看见季长赢几人凑过来。

　　“可有你们眼熟的人？”炎寻天看向季长赢和苏百蘅。

　　几人都摇摇头，一脸失落。

　　“刚才我让她们从侧门绕出去看看闹事的几个人，最近四派的地界都有人捣乱，很难不怀疑，这群人是商量好，预备对我们逐个击破。”炎寻天双手背后，朝正殿走去。

　　钟炽心跟在后面，“这几天我会派人暗中跟着今天闹事的几人的，师姆放心。”

　　被这一闹，大家坐在膳厅，都没了胃口，除了年素商，还在兴冲冲的盛第二碗粥。

　　炎寻天慢条斯理地端起白粥，小口小口地喝，看着胃口大开的年素商，宠溺地笑出声。“这一年不见，怪不得商儿长这么高，每天这饭菜吃得足，想不长高都难！”

　　其余人都被逗笑了，季长赢笑得最开心，拿筷子的手都抖了。苏百蘅本来没怎么笑，看季长赢夸张的样子，才忍俊不禁。南宫媇脸上还绷得住，继续吃完手里的馒头。

　　年素商咽下嘴里的饭，灌了几口汤，“民以食为天，反正不管有什么事，填饱肚子是最要紧的，要不然连剑都拿不动，你们说是吧？”

　　“是是是，师妹多吃点。”钟炽心把蒸丸子朝年素商推了推。

　　早膳吃得差不多了，有门生进来，和炎寻天说话，“江掌门不肯吃饭。”

　　几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就让她饿着。”炎寻天语气淡然，看不出是生气还是不在乎。

　　季长赢放下筷子，擦干净嘴，站起身，“炎师姨，论剑既已结束，我们也不在此过多打扰了，我们打算明日动身回堇城，长赢特意向您辞行。”

　　“怎么这就急着走，我都一年没见你们了，还不多和我待几日？再说这几天天气阴晴不定的，过几天再走。”炎寻天眼里流露出不舍，语气软了不少。

　　“司风门还有很多事情，大师姐也不在，也不好让程长老一直代我处理。这次是有些仓促，下次我一定和素商多来住几天。”季长赢语气坚定，但是说话周到。

　　炎寻天短叹一声，“行吧，我也不强留你们，只是，若是明天天气有变，就不要急着走了，雨天路滑。”

　　“我还有些事，你们坐。”炎寻天喝了口茶漱漱口，起身离开了。

　　五茗堂内室，关押着江灵溪的那间石室门外，放着几盘小菜和一碗白粥，还冒着热气。

　　炎寻天一人进来，端着这盘饭菜进了石室。

　　“行了，一把年纪了，莫要赌气，赶紧吃了。”她脸上还装作生气，语气却温柔的很。

　　江灵溪双眼泛红，形神憔悴，抬头看着来人，嘲讽地笑了一下，“你这个骗子，我不吃骗子端来的饭！”

　　“师妹，我何曾骗过你呢？”炎寻天放下饭菜，站在她面前。

　　江灵溪拔下发冠上的发簪，抵到自己脖子上，刚要划下去，被炎寻天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你干什么！”

　　“师姐，若是我死了，你会真心实意地为我哭一场吗？”江灵溪看着掉在地上的簪子，眼泪夺眶而出，“这是你送我的簪子，你认得吗？”

　　炎寻天怎么会不认得呢，那年，江灵溪十八岁，她们几个同门在江南游历，在街上的首饰行，她一眼就挑中了这个簪子，想着，这桃花很适合她。

　　“你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知道你中了贼人的蛊咒，你告诉我，是谁给你下了咒，师姐一定会治好你！”炎寻天抢过簪子，跪坐到她前面。

　　“我不想说，师姐，就算我中了你说的什么咒，但是我现在一点儿也不糊涂，师姐，我喜欢你，从我十几岁就喜欢你了，这件事是永远也不会变的。我只想知道，你对我，到底是什么心思？你告诉我，告诉我。”江灵溪觉得自己的眼泪都要流尽了，她的心似乎在逐渐干涸。

　　“你知道的，我有妻子，即使阿念去世了，我也不会移情别恋。”炎寻天轻叹一声，握住她的手腕。

　　“你不过是不肯承认，你没有你想的那么，非她不可？”江灵溪反唇相讥。

　　“师妹，你比我更明白，什么叫情之所钟？我们之间，只是金兰情谊，不会再变了。”

　　“炎寻天，但愿你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