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与薄荷糖BL》菠萝烤鸡

9、第九章 星轨吻痕

　　天文台的穹顶在雨中泛着冷光。楚临站在侧门前，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落，在脚下积成一个小水洼。周予还没到。

　　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让楚临猛地转身。周予出现在走廊尽头，浑身湿透，右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但眼睛亮得惊人。他晃了晃手里的钥匙："老赵的备用钥匙。"

　　楚临让开路，周予擦着他肩膀进入天文台，带进一阵雨水和金属的气息。穹顶下的空间比想象中更大，中央是一台老式折射望远镜，指向被云层遮蔽的夜空。

　　"37..."周予径直走向控制台，"陈明说的坐标是37。"

　　楚临跟过去，看着周予用左手输入坐标。他的右手在不受控制地颤抖，指节发白。

　　"让我来。"楚临说。

　　周予摇头："需要手感。"他咬牙继续操作，汗水和雨水混在一起从下巴滴落。

　　望远镜缓缓转动，对准某个看不见的星域。周予调整焦距时，右手突然奇迹般地稳定下来，动作精准得如同从未受伤。但楚临注意到他的脸色变得惨白，嘴唇被自己咬出了一排细小的血痕。

　　"找到了。"周予的声音紧绷，"过来看。"

　　楚临凑近目镜。视野里是一片模糊的星云，但在中央位置，有一组用极细的线条标记的数据——陈明记录的原始实验数据，与官方公布的完全不同。

　　"这是..."

　　"被篡改的证据。"周予的声音很近，带着薄荷糖的气息，"陈明把真相藏在了星星里。"

　　楚临继续调整焦距，突然在视野边缘发现了另一样东西——一个小小的星形标记，和周予后颈的胎记一模一样。标记旁边是一串日期：2009/03/21。

　　"这个日期..."

　　"我母亲去世的日子。"周予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轻，"她死前一周来过学校。"

　　雨声敲打着穹顶，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敲门。楚临直起身，发现周予的脸色更难看了。他的右手又开始剧烈颤抖，指缝间有血渗出来——是强行使用伤手的代价。

　　"你需要处理一下。"楚临抓住周予的手腕。

　　周予摇头："先查日志。天文台会有观测记录。"

　　他们分头查找。楚临在控制台抽屉里发现一本泛黄的日志，翻到2009年3月那几页时，一个熟悉的签名让他胃部绞紧——是父亲的笔迹，签在林副校长的名字旁边。

　　"怎么了？"周予走过来。

　　楚临下意识合上日志，但已经晚了。周予看到了那个签名，表情瞬间凝固。

　　"你父亲认识林？"他的声音异常平静，但眼神已经变了。

　　楚临的喉咙发紧。他应该早点告诉周予，父亲和林不仅是认识，还是多年的合作伙伴。那个西雅图的天文项目，就是他们一起申请的。

　　"周予，我..."

　　"算了。"周予打断他，转身走向另一边的档案柜，"先找陈明说的数据。"

　　但楚临看到了他眼中的受伤，像一把刀插进胸口。他跟上周予，想解释什么，却听见穹顶外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周予一把拉住楚临，两人躲进望远镜基座后的狭小空间。楚临的后背紧贴冰冷的金属，前胸几乎与周予相贴。黑暗中，他能清晰地听到周予的心跳，又快又重。

　　手电筒的光束扫过控制台。楚临屏住呼吸，认出那个矮胖的轮廓——是校史馆的老赵。他在控制台前停留了一会儿，似乎在检查什么，然后走向档案柜。

　　"奇怪..."老赵嘟囔着，"明明收到警报..."

　　周予的呼吸喷在楚临颈侧，温热而急促。他们的手不知何时握在了一起，十指紧扣。楚临能感觉到周予掌心的茧和伤疤，还有那些因为强行使用而裂开的伤口渗出的血。

　　脚步声终于远去。两人又等了几分钟才从藏身处出来。周予的右手血迹斑斑，但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盯着望远镜。

　　"数据拍下来了吗？"他问。

　　楚临点头，拿出手机。在查看照片时，他注意到一个之前没看到的细节——在星形标记旁边，还有一行极小的字：「药剂批次#37被替换」。

　　"这是什么意思？"

　　周予凑过来看，脸色突然变得惨白："37...是我母亲负责的药剂批次编号。"他的声音发抖，"她死前一直在追查这批药物去向。"

　　雨声突然变大，像某种不祥的预兆。楚临想起陈明档案里提到的苯二氮卓类药物，想起周予说过母亲死于药物过量...

　　"周予，"他轻声问，"你母亲是自杀的吗？"

　　周予的右手猛地握紧，伤口迸裂，血滴在地板上："官方说是。但我知道不是。"他抬头看向望远镜，"她发现了什么，然后被灭口。就像陈明。"

　　这个认知像冰块滑进楚临的胃里。如果这是真的，如果父亲真的牵涉其中...

　　"我们需要更多证据。"楚临说。

　　周予点头，突然踉跄了一下。他扶住望远镜，右手无力地垂下，脸色白得像纸。

　　"周予？"

　　"没事。"周予摇头，但眼睛失去了焦距，"只是...有点晕..."

　　他向前栽倒的瞬间，楚临接住了他。周予的身体在怀中出奇地轻，像只折翼的鸟。楚临小心地让他靠墙坐下，检查他的右手——绷带已经被血浸透，掌心有几处深可见肉的裂口。

　　"你疯了？"楚临撕下自己衬衫下摆包扎，"这样用手会废掉的！"

　　周予虚弱地笑了："值得。"他抬起完好的左手，指向控制台，"那里...还有东西..."

　　楚临按他说的检查控制台，发现一个隐蔽的夹层。里面是一张老照片——年轻的林副校长和几个人站在天文台前，其中就有周予的母亲。照片背面写着「项目37启动，2008.12」。

　　"这是什么项目？"

　　周予摇头，试图站起来又跌回去："不知道...但母亲死前...一直在说'星星在说话'..."

　　楚临回到他身边，轻轻扶住他的肩膀。周予的体温高得吓人，可能是伤口感染引起的发烧。在昏暗的灯光下，他后颈的星形胎记显得格外清晰，像一枚小小的烙印。

　　"我们得走了。"楚临说，"你需要医生。"

　　周予摇头："先...先看星星..."

　　楚临皱眉："什么？"

　　"云散了。"周予指向穹顶，"看..."

　　楚临抬头，惊讶地发现雨不知何时停了。云层散开，露出满天繁星。周予挣扎着站起来，拉着楚临走向望远镜。

　　"再试一次...最后的坐标..."

　　他输入了一组新数字，望远镜转向天顶。楚临凑近目镜，倒吸一口气——视野里是一片绚丽的星云，形状竟与周予的胎记分毫不差。

　　"天鹅座M17..."周予的声音带着敬畏，"又叫...欧米伽星云..."

　　楚临直起身，发现周予正看着自己，眼神专注得像是第一次见面。星光从穹顶洒落，在他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照亮他睫毛上的水珠和嘴角的血痕。

　　"楚临，"他轻声说，"你相信命运吗？"

　　楚临没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周予的嘴唇上，那里还留着刚才咬牙坚持时弄出的伤口。某种强烈的冲动在胸腔膨胀，让他几乎无法呼吸。

　　周予突然笑了，露出那颗虎牙："想试试吗？"

　　"什么？"

　　"这个。"周予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含在嘴里，然后凑近，"据说...接吻时尝到同样的味道...两个人的命运就会纠缠在一起..."

　　楚临的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膛。他向前一步，两人的距离近得能分享呼吸。周予的睫毛在星光下投下细长的阴影，眼睛里倒映着整个银河。

　　"你的手..."楚临轻声说。

　　周予举起受伤的右手，轻轻抚上楚临的脸颊。血的味道混合着薄荷的清凉，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不疼了。"周予说，然后吻了上来。

　　这个吻带着血和薄荷糖的味道，像某种古老的咒语。楚临闭上眼睛，感受周予的嘴唇如何小心翼翼地贴上来，如何因为疼痛而轻微颤抖，又如何在他的回应下变得坚定。

　　星空在头顶旋转。楚临的手滑进周予湿漉漉的发间，指尖触到那个星形胎记，像触碰到了宇宙的中心。周予的呼吸乱了节奏，右手滑到楚临后颈，将他拉得更近。

　　分开时，两人都气喘吁吁。周予的额头抵着楚临的，轻声说："现在我们的命运纠缠在一起了。"

　　楚临想说些什么，但周予的身体突然一沉。他接住滑落的周予，惊恐地发现对方的眼睛失去了焦点。

　　"周予？"

　　"没事..."周予的声音越来越弱，"只是...看不见了...暂时性的..."

　　楚临这才意识到周予的瞳孔放大了，对光线毫无反应。是神经代偿的副作用？还是失血过多？

　　"坚持住。"楚临一把抱起周予，"我们去医院。"

　　周予在他怀里轻得像片羽毛。穿过雨后的校园时，楚临不断低头确认他的呼吸。周予的眼睛半闭着，右手无力地垂着，但嘴角还带着一丝笑意。

　　"楚临..."他轻声说，"如果有一天我必须选择...我会选你这边..."

　　楚临的喉咙发紧。他想说很多——关于父亲，关于隐瞒，关于那个U盘里的内容——但最终只是把周予搂得更紧，让他的头靠在自己肩上。

　　医院的灯光刺眼而冰冷。当护士把周予推进急诊室时，楚临站在走廊上，手里还攥着那张天文台的照片。照片背面，「项目37」的字样像某种诅咒。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父亲发来的消息：「听说你今天弃考了？回家解释。」

　　楚临按灭屏幕，看向急诊室的门。周予的背包还放在椅子上，露出笔记本的一角。楚临小心地拿出来，翻到最后一页——那里画着一个复杂的齿轮结构，旁边写着：「给楚临，当世界停转时用」。

　　笔记本夹层里，有什么东西闪着冷光。楚临抽出来——是一枚小小的铜制齿轮，37个齿，边缘被磨得发亮。

　　窗外，一颗流星划过夜空，转瞬即逝。楚临握紧齿轮，感受金属边缘陷入掌心的轻微疼痛。他想起那个带着血味的吻，想起周予说的"命运纠缠"，想起望远镜里那个与胎记一模一样的星云。

　　急诊室的灯还亮着。楚临坐在长椅上，翻开周予的笔记本，开始阅读那些他从未了解的故事——关于一个被冤枉的男孩，一个死去的母亲，和一个藏在星星里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