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糖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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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喝完了药，夏池觉得自己被苦麻掉了，嘴中都没知觉。
吃糖应该也没什么用了。
苦……好苦……
为了转移一下注意力让自己不再像个苦瓜，夏池垂下眼看向手心那颗水果糖。
静静地躺在他手心，轻轻偏一下头光泽就闪烁一下。
送他糖的人就坐在他身侧，也注视着糖。
糖纸上，有白色小字。
夏池不知为何觉得心脏很重地一跳，浅色瞳孔轻微收缩了一下。
他的手指蜷起几秒又松开，把灯光挡了几秒，也像是在给自己一点冷静的机会。
空气里是尚未褪色的苦涩，光线并不昏沉但让人昏沉。
一颗糖的味道太淡了，何况被糖纸包裹着。
因为包裹了太久，打开时甜味就一股脑全涌了出来，甜得发腻。
夏池出神地想着，但终究没打开糖纸。
他早就看见糖纸上的字了，只不过放任自己忽视罢了。
透明的糖纸上用印刷体写着四个端正的字，淡得像半梦半醒间的幻觉。
我喜欢你。
你有很多很多的优点，每一个都是我最喜欢的点。
爱你浅色的瞳孔，爱你总是冷漠的面容，爱你外冷内热的性格，爱你说话时淡淡的语气。
因为见你，所以爱其。
很多很多的爱，说不完的爱。
欲说还休，缠绵悱恻。
爱你，爱同桌，爱夏池。
——爱夏池。
爱很沉重，是一辈子的宣誓。
叶桐觉得自己能一辈子爱夏池，但又怕以后不爱了伤人心，所以很多很多的“爱”都变成了……
“喜欢”
“我喜欢你”这句话，在我注视你瞳孔的时候，就等于“我爱你”。
夏池家用的都是不透光的很厚的窗帘，但叶桐来了就全部拉开了。
这是夏池这辈子做过唯二后悔的事，他突然觉得阳光很刺眼。
四个字是很明显的印刷体，只是大小有点不均匀而已。
“我……”叶桐刚了个头就没声了，他抿了一下唇，后知后觉有些热。
夏池会以为他是想解释，但其实他会错了意。
叶桐其实是想说：“我喜欢你”。
说不出口了，太难出口了。
没有原因，就像他握住夏池的手一样没有原因。
是忐忑吗？也许吧。
是害怕吗？也许吧。
忐忑了大半个月，害怕了大半个月，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用糖纸宣出誓言。
最后还是开不了口。
可笑又可悲，无语也无奈。
夏池维持着原来的姿势没动，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
“还记得赌约吗？”叶桐突兀地换了个话题，嗓音低哑得并不明显。
夏池把糖放在桌上，说：“算平局吧。”
“……行。”叶桐匆忙地看了一眼夏池已经收回去的手，又迅速离开。
“其实…你应该比我快几毫秒。”叶桐求生欲很强，说完就闭了嘴。
“因为我是摔出去的？”
叶桐对上夏池那不咸不淡的目光，觉得自己又说错话了。
“那平局怎么办，赌注？”
“都兑现一遍？”
“……行。”
叶桐比了个ok的手势，笑得狡黠：“我绝对把你捂化。”
这句话有点过线，不像两个朋友之间该说的话，更像是暧昧期的拉扯，或是热恋期的情语。
夏池听着只扬了一下眉尾，觉得说不出的怪。
“别做梦。”
叶桐沉默几秒，似乎在回味刚刚自己说的那句话，随后说：“没做梦，我认真的。”
这就等于盖章认证了，认证了自己发誓捂化冰雕的“决心”。
“呵。”
……
晚上，九点。
叶桐是七点半走的，还让夏池煮了两碗面。
他记得在不断升腾的雾气里明亮如星的眼眸，那里面倒映着他自己的眼睛。
“叶桐……”夏池轻声念了一遍那个人的名字，指尖摩挲着那个人送的糖。
糖纸上的“我喜欢你”四个字明晃晃的，暴露在空气里像化不开的誓言。
夏池用手机上的识图软件扫了一下这颗糖。
五分钟，从头看到尾。
糖纸都是一样的，糖也都是一样的，但很少有字是一样的。
夏池的指尖落在“定制糖纸文字”的标签上顿了几秒。
最后，他把糖放进一个空的小铁盒，觉得鼻尖一酸。
喜欢他？如果叶桐那个“我”字后面跟的是“喜欢你”的话，夏池会怎么回答呢？
大概会沉默，脑子里一片空白连说话都不会。
夏池抹了一下眼尾，看见指尖上一滴泪在台灯下反着光。
一天里似乎一切都变了，都是因为叶桐。
如果这个人暂时什么都不想说，那也可以，因为早恋这种事……
不能太急，会一败涂地的。
而叶桐呢，此时刚刚没能表完白的人楼下。
没有抬头，没有注视，甚至没有看那扇门一眼。
他只是在沉思，思考自己那时是不是被什么东西魇住了，就四个字而已，说都说不出。
那一瞬间，他脑中闪过了很对零零碎碎的片段，不全是夏池，但每一段都不离夏池的名字。
终于，他想起了某个姓陆的人曾说的一句话——
“帮你追夏池”
北城一中高二（3）班教室。
陆知天藏在书包口袋底的，忘记开静音的手机蹦出两声清脆的消息铃声。
在安静得跟死了人一样的教师中，非常，非常清晰。
陆知天想把自己埋地里。
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家伙。
季霜“咦？”了一声，从后门空座位上踱到陆知天座位边。
后者额头渗冷汗，差点把手上的笔飞出八公里。
“是谁的手机呢？我不说。”季霜慢悠悠地说，“今天运动会嘛，放你们一马。”
陆知天想给她磕三个。
直到放学陆知天才感把手机拿出来，戳屏幕的力度像是要戳死那个给他发消息的人。
还没戳死呢，他就瞄到了聊天框顶上那个名字。
“社会我叶哥”
陆知天吓一跳，压着嗓子骂了一句我靠。
随后他视线下移，看见了他叶哥发的两句：
社会我叶哥：你那天说的话还算数吗
社会我叶哥：就昨天
？陆知天脑子还乱着，根本想不起来他昨天说了什么。
老天爷：啥玩意
对面静了半分钟左右，像是在下定某种可能让自己身败名裂的决心。
社会我叶哥：帮我追夏池
陆知天本来乱成浆糊的脑子“嗡”一声，在原地宕机了。
几秒后，他脑子轰得一下炸开。
白色聊天框里那五个黑字太显眼，但陆知天还是恍恍惚惚地以为自己做梦了。
正巧李含斌慢吞吞收拾好书包，从后门一走出来就看见了陆知天。
他的背影绷得老直，侧面看过去跟静止了一样。
李含斌稍微垫脚看向他屏幕，随后变成一模一样的宕机状态。
“帮我追夏池……”
“今天晚饭，没有蘑菇吧？”
虽然很清楚他们没有吃蘑菇中毒，但此时无菇胜有菇。
老天爷：。？
社会我叶哥：？。
目睹全程的李含斌：“……”
幸好没有愣很久，不然别人会以为他们是傻子。
这俩呆完就想笑，不过好像笑了更像傻子。
“所以我咋回啊？”陆知天一手扶着墙，一手握着手机微微发颤。
李含斌试探道：“直接答应，或者先找外援？”
外援……好像有人选了。
陈塘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在教室里多待了一会儿，抬眼就看见门口一高一矮两个人对着他咧嘴笑。
“靠！”陈塘后退一步，差点摔他旁边那男生身上。
男生立刻半抱半扶地接住他，垂头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门外，两个不明所以的直男就眼睁睁地看着陈塘的耳尖：
越来越红，逐渐向下蔓延开，最后脸上白里透红。
好奇怪的氛围，是他们的心思太龌龊了吗？
陈塘愣了几秒，不自在地被男生搂着手臂站直，并轻轻勾了勾男生的小指。
似乎是在示意他收敛点，但门外两个人看了只想说“你们可以再明显点吗”。
不过就凭陈塘欲擒故纵的那一勾——
他们班那两绝对有戏。
陈塘黏黏糊糊磨蹭了好半天，终于松开那男生的手，慢悠悠地推开教室门。
“那人，我暗恋对象。”陈塘抬了抬下巴示意他们看教室里那个男生，“贺清玉。”
李含斌眯起眼上下打量那个贺清玉，用一种“我真怕你这头猪拱了那白菜”的表情转向陈塘：“我怀疑我身边gay太多了，看谁都像弯的。”
“去去去，他铁直，掰都掰不动。”
陆知天看这俩大有不谈个把个小时不罢休的架势，及时切入：“行了，寒冰娘娘你还记得我们是来干嘛的吗？”
“哦对差点忘，”李含斌说完就“嘁”了一声，“我们找你来当媒婆。”
“媒……婆？”陈塘满脸的“你在说什么鬼话”。
没等他惊讶多久，贺清玉也出了门。
他一出门，目光自动锁定到陈塘脸上转了一圈，然后转向陈塘对面的两人。
陆知天被他一眼扫得发毛，但贺清玉没看多久就落下视线。
“怎么出来了？”陈塘声音里有恰到好处的埋怨，边说边给对面傻愣愣的两个人使眼色。
陆知天、李含斌：别看我老子已经瞎了。
贺清玉嘴角勾起温柔的弧度：“快四十了，问问什么时候回家。”
“啊——这样啊，那你们好好相处我们先走了。”李含斌迅速拽着陆知天跑了。
剩下两个人面面相觑。
“他们跑着快干什么？”贺清玉不明所以，顺手把口香糖递给陈塘。
陈塘接过，盯着掌心的糖缓慢开口：“可能……怕扎眼？”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糖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