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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月总:你成功吸引了我的注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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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人群的喧嚣被浓雾隔绝,歆荷此刻只觉呼吸凝滞。
纤细的脖颈被一只戴着黑色手套的手轻易扼住,冰冷的皮革紧贴肌肤,脆弱得仿佛随时会折断。白色薄纱在晃动中尽职地遮掩着她的容貌,只透出一抹苍白的下颌线。
月长陵此刻倒宁愿这女子真如外表般脆弱。他掐着她,而她手中那柄流转星芒的流光碎玉剑,同样稳稳地架在了他颈侧动脉处。
冰冷的剑锋紧贴着皮肤,带来死亡的寒意。
“谁告诉你的?!”月长陵的声音低沉如冰刃刮过,带着前所未有的危险。他迫近,那张足以颠倒众生的俊脸几乎穿透薄纱,清晰地映入歆荷眼帘:剑眉凌厉,凤眸含煞,挺鼻薄唇,风姿无双,却只透着一股冻彻骨髓的冷意。
这容貌——
几乎符合一切女子的向往,可惜却是生在了这么一个不解风情等等人脸上。
歆荷心底吐槽,面上却维持着濒临窒息的痛苦。
她冒险夺花糊月长陵一脸的策略代价高昂,便是此刻的受制于人。
她不确定对方信了几分她的“无意”,只得强作镇定,声音因压迫而破碎:“知道…什么?”
“他现在在哪?他为什么…会告诉你——”月长陵的质问带着难以抑制的暴躁,却在关键处戛然而止。他眯起狭长的眼,冰寒的目光如实质般锁死歆荷,手下力道无意识地加重。
“咳…”歆荷轻咳出声。
这声咳嗽似乎惊醒了月长陵一丝理智,扼住咽喉的手指微微松动。然而薄纱后那双眸子依旧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冰冷的困惑。
这该死的平静让月长陵心头无名火更炽,烦躁感如毒藤般缠绕。他最厌恶这种看不透、摸不清的局面!
两人在浓雾中僵持,冰冷的剑锋与扼喉的手掌形成微妙的死亡平衡。
歆荷心中默数:三、二、一!
“阿——嚏!”月长陵猛地偏头,一个喷嚏打得他浑身一颤,紧接着便是接二连三、无法抑制的“阿嚏!阿嚏!阿嚏!”。扼住歆荷的手瞬间脱力。
机不可失!歆荷手腕一压,脚下轻点,如游鱼般灵巧地从他松懈的钳制中滑脱,流光碎玉剑也顺势收回。
她并未追击,只隔着薄纱,声音清冷地提醒:“魔尊若再不走,怕是全江湖都要欣赏您此刻的‘英姿’了。”
月长陵一边狼狈地打着喷嚏,一边用那双泛着生理性泪光(气的)的凤眸死死盯住那抹碍眼的红影,声音因喷嚏而断断续续,却充满了咬牙切齿的威胁:“我…阿嚏!记……住你了!阿嚏——!”
浓雾即将散尽前,他再不甘也只得恨恨地化作一道黑红流光,瞬息消失在众人视野之外。
临走前,他手臂一扬,那柄重云扇精准地飞回角落里的齐木千手中。
——总算还有点魔尊的气度。歆荷看着这一幕,帷帽下的唇角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雾气彻底散去,演武场上只余歆荷一人独立。
“魔尊大人呢?”
“她…她没事?!”
“到底谁赢了?!”
惊呼声四起。慕江庭的目光落在歆荷身上,那双清冷如霜雪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波澜,最终化为一句简洁的评价:“好手段。”
“嗯。”歆荷微微颔首,步履从容地走向苏朔阳。面对众人的疑惑,她只平淡地抛下三个字:“他走了。”
慕江庭不再多言,转身离去,留下身后一片哗然与猜测。
回玄武堂的路上,歆荷将帷帽前的白纱撩起固定,迫不及待地打开雨疏递来的桃花酥纸包。犹豫片刻,她忍着心痛,分了两块给旁边眼巴巴看着的苏朔阳。
——不能再多了!这是底线!
香甜软糯的熟悉滋味在口中化开,久违的幸福感瞬间冲淡了方才的惊险。尽管努力维持着清冷美人的人设,那微微鼓起的腮帮和眯起的、盛满满足的琥珀色眼眸,还是泄露了她此刻的心情。
苏朔阳在一旁看着,眼中笑意加深,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探究。鬼使神差地,他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那鼓起的脸颊。
“!” 毫不留情地“啪”一声拍开那只作乱的爪子。若非嘴里塞满点心,流光碎玉剑怕已出鞘。
两人就这样一路打打闹闹(主要是苏朔阳挨打)地走在回玄武堂的路上。月色如水,倾泻在并肩的身影上,将这一刻的“寻常”染上几分朦胧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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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霄宗包下的客栈内,气氛肃穆。
“首席好。”
“辛苦了。”
“首席回来了。”
慕江庭一一颔首回应着弟子们的问候,步履沉稳地踏上二楼。刚至转角,一个鹅黄色的身影便如小雀般轻快地飞扑过来,清脆的嗓音打破了楼道的安静:“大师兄!”
南宫北棠笑容灿烂地在他面前站定,背着手,踮着脚,灵动的大眼睛直往他身后瞟:“大师兄!桃花酥买到了吗?”
慕江庭轻轻按住她不安分晃动的肩膀:“没有。”
“啊?”南宫北棠脸上的光彩瞬间黯淡下去,小嘴委屈地撅起,“还想等星河哥哥来了和他一起吃呢……好久都没见到他了……”失落之情溢于言表。
慕江庭眸光微动,声音依旧平稳:“武林大会,他从不缺席。”
“嗯…”南宫北棠勉强打起精神,好奇追问,“大师兄怎么会没买到呢?你不是有宗门的令牌吗?”
慕江庭略去比武细节,简洁道:“最后一份,被玄武堂苏小堂主及其同伴买走了。”
“同伴?”南宫北棠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八卦之魂瞬间点燃,“苏哥哥身边有女子了?!是不是他的道侣?我就说他怎么会抢桃花酥!肯定不是给浅叶姐姐的,她还在中州呢!大师兄快说说,那女子什么样?是不是很漂亮?苏哥哥终于开窍啦?”她叽叽喳喳,一脸“我就知道”的兴奋。
慕江庭沉默片刻:“……或许只是朋友。”他脑海中闪过那抹清冷绝艳的红影,以及她面对月长陵时那份不合常理的镇定与……熟悉感?这念头一闪而过,被他按下。
“哎呀大师兄你太无趣了!”南宫北棠不满地嘟囔,随即又自顾自开心起来,“不过这下好了,苏伯父苏伯母托我劝他的事,也不用愁怎么开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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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魔教总坛,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宿隐站在最高处的台阶上,一身玄冥楼左护法的黑色劲装,面容冷峻如冰。无形的威压弥漫整个大殿,下方跪伏的魔教众人噤若寒蝉,大气不敢出。
“还是查不到?”宿隐的声音不高,却字字如冰锥刺骨。
众人面面相觑,最终血魔教大长老被推了出来,额头冷汗涔涔:“回…回左护法大人…属下等已倾尽全力,动用了所有渠道…可那女子…当真如同凭空出现,毫无根脚可寻…”
“废物!”宿隐冷哼一声,不再看下方众人,转身径直走向后方专供教主休憩的内阁。厚重的石门在他面前无声开启。
内阁深处,光线昏暗。月长陵斜倚在铺着厚重兽皮的软榻上,脸色比平日更显苍白,眉宇间萦绕着挥之不去的烦躁与倦怠。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草药味。
“……阿嚏!”又一个喷嚏打破寂静。
宿隐恭敬地单膝跪地:“尊上。”
“起……来”月长陵的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恹恹地抬了抬手,“说…”
“那女子身份确实蹊跷,线索全无,如同石沉大海。依属下看,他们已尽力。”宿隐快速回禀,语气带着自责,“属下无能,让尊上屈居于此等元气稀薄之地,延缓了尊上恢复。”
月长陵闭了闭眼,挥去再次涌上的喷嚏感,声音低沉沙哑:“…罢了。不过是个四品…阿嚏…翻不起浪。”他强压下不适,重新睁开眼,那狭长的凤眸中寒光一闪而逝,语气陡然转冷,带着刻骨的杀意与咬牙切齿的恨意:
“但这个仇——本尊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