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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关于赵家的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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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刚刚露了一点白,带柳便急匆匆的敲开了陆婉的房门,告知她们昏迷了许久的陆韵已经醒了。
陆婉与萧卓华还有关婷宜三人闻言也来不及梳妆,只草草洗漱挽了发髻换了衣衫后,便一齐到了濯秀院。待到她们匆匆赶到时,陆乘与陆风已站在了陆韵房中,看起来像是已经交谈了几句。
甫醒过来的陆韵面色还有些苍白,浑身无力的半靠在床头。平日里白皙美丽的脸上,因为淤青而抹了药,药的红棕之色便犹为显眼。至于她那双能弹琴会女红的手,也有两道细小刀伤,此刻手指已被纱布裹得粗了好几圈。
眼看着好好的一个人变成了这般模样,陆婉昨日强忍下的所有担心与害怕,在此刻又全部不受控制的冒了出来。
她红着一双眼,刚颤声叫了一声“大姐姐”,眼泪便从睫毛上掉了下来。
陆婉实在是无法想象万一陆韵这次救不回来,又或是万一陆韵因此落下什么病根,她该如何去面对这一切。
陆韵朝她笑了笑,开口说话时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如水,“傻阿婉,哭什么?云瑜小表弟的事,我都听阿乘与阿风说了。你去将他叫来,我有事与你们说。”
她见陆乘与陆风似面有犹疑,又开口解释道,“无妨,让阿婉去将小表弟叫来吧。我要说的事,不必瞒着他,左右都是一家人。”
陆婉皱着鼻子起身,刚擦了擦眼泪准备出去叫人时,就碰见了正推门进来的陆欣。
“去叫小表弟?我去叫我去叫,大姐姐放心!”
小丫头说完根本不等陆婉反应过来,便风风火火的去了。
陆欣走得快,心里却有些做了坏事的发虚。
昨晚上林言清突然溜到叠翠院来找她,她到现在都还没回过神。
而且...
脖子上的痕迹实在太过明显了,也不知到底遮住没有,她得再对着镜子看看。
云瑜与老圣医,很快被请了过来。老圣医问了陆韵的情况,又检查了她的伤口后,留下了一张新的方子便回了房。
云瑜站在陆韵的房里,面对这个受了伤的陆大姐姐时有些不知所措,一张小脸绷得紧紧的。
陆欣见她紧张,便十分讲义气的过去拍了拍他的肩,“小表弟不要怕!大姐姐是很好很好的人,等她身子彻底好了,我与大姐姐请你吃烧鸡!”
自从昨晚她与云瑜对了生辰后,便喜出望外的叫上了“小表弟”这个称呼。谢天谢地,她终于不是家里最小的了。
云瑜被她拍得一激灵,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片刻后反应过来是侧对着陆韵,便又转过身对陆韵叫了一声,“陆大姐姐。”
陆韵笑道,“小表弟不必如此客气。以后你便叫我大表姐便是。同理,你叫阿乘、阿风与阿婉时,也是一样。”
有些紧张的云瑜见她和善可亲,这才放松了些,小声叫了句“大表姐”。
等待了多时的陆风有些按捺不住,他走上前问道,“大姐姐在伯爵府究竟发生了何事?可是那赵家对不住你?”
“若真是如此,便闹他个天翻地覆就是,我与二哥哥定会护着你。还有,大姐姐往后就住在叠翠院里,我与二哥哥养你一辈子!”
年轻的弟弟护姐心切,大有为姐姐豁出一切的架势。
陆韵再看与陆家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的萧卓华与关婷宜,她们也微微点了点头,眼中全是关切之色。
“唉...”
陆韵长叹了一声,觉得自己何其有幸,才能拥有如此多真挚善良的弟妹。也正是因为有他们,她才敢不顾一切的逃回家。
当年陆山还在时,早早的为她定下了东山伯爵府的婚事。本来以陆山的地位与发展前景,若是没有骤然去世,将来定会官拜一品,甚至有可能封侯拜爵。
而东山伯爵府虽然日渐式微,却好歹有个世袭制的伯爵名头。因此陆婉若是在满了十六以后嫁过去,也算不得高嫁,而双方长辈对彼此的家世也都很满意。
只可惜陆府一朝巨变,陆山逝世,陆韵守孝,后来又因为放心不下陆婉与陆欣,将自己蹉跎到了二十岁才嫁到了伯爵府。若不是赵老伯爷怕言官议论他不守诺言,欺负陆韵无父无母,早便毁了婚约。
一个娘家势力薄弱,夫家长辈又不喜她年纪大的女子,日子总是不好过的。
婆婆苛待公公辱骂,就连当年订婚时温柔体贴的夫君,也时常嘲弄于她。
陆韵嫁到伯爵府时,陆乘与陆风官职还不稳定,陆欣也未及笄,因此便是再多难堪她也忍了下来。
只是日子如此这般过了一年有余,她却逐渐发现在外温文尔雅的夫君,竟有虐人□□的癖好。
有时直接在书房抓了两个丫鬟便开始行事,有时是在客人刚走的带客厅内,就叫来了通房。
而每一次,都不下二人甚至更多。
每一次,她都能听见那些女人们痛呼的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异物抽打在□□上的沉闷声。
“赵谨许是怕我在外乱说,因此将我迎进伯爵府后,先是各种苛待于我,让我在伯爵府的折磨中过了一年余。后来他见我不声不响一直受着,以为我怕了服了只敢听他的话,便开始暴露本性。”
“前段日子他变本加厉,竟要求我看着他与那些小妾们行房...”
陆婉想起那日王茂即将要伸到她身上的手来,心里有些恶心作呕,又有些后怕的问,“大姐姐,那你身上这些淤青该不会是他逼着你...”
陆韵摇了摇头,笑着拍了拍妹妹的手让她放心,“自从我发现他这些事后,便宁死也不再让他碰我,那个时候我已与他成婚两年了。”
柔美可人的妻子在身边,却看得见吃不到,气得赵谨更加变本加厉,不断地宠幸院子里美貌的丫鬟们。
“随我一同到伯爵府的彩眉与彩画,便是这般没的。”
彩眉和彩画一日之间失了清白,当天夜里就投了湖。
而自从这件事后,赵谨怕陆韵回去与陆乘他们告状,便派了许多人一天到晚的看着她,对外只称陆大夫人在府里养身子,不方便出门。
可他却也因为担忧陆韵告发他而恼羞成怒,时不时的便来殴打她一番。
“怪不得!”陆欣双手一碰拳怒道,“怪不得上次我去请大姐姐出门,赵谨那个坏家伙老是瞪着我!”
向来淡然如风的萧卓华,此时也坐在了陆韵身旁,含泪道,“我也总是奇怪,为何一年前韵姐姐便不爱出门,原来竟是被变相囚禁了。”
陆韵笑着安抚他们,“起初我不知他是这样的人,才浪费了两年时光。后来身边的丫鬟婆子全被赵谨给害的害卖的卖,我更是没有人手可以传信。”
“可我是将军府出来的女儿,我的阿爹是先皇亲封的清平大将军,所以我绝不会让自己坐以待毙。”
陆韵一直在藏,也一直在等。
她在藏赵谨那些害人的证据,藏自己想要反抗逃离的心。也在等陆乘和陆风站稳脚跟,等陆欣长大,等大暑休沐前,这个文武百官都能看见她受伤的机会。
“当时我被阿欣请回府来劝慰阿婉,怕你们担心便没直说。后来我终于等到大暑前百官们集体下值的这天,而他们在回玉真街的路上,又必定会经过公主府与伯爵府,所以我才在那一天拿刀划伤自己,不顾一切的逃了出来。”
“赵谨伤我,害我将军府的人,我就让自己伤得更重些,让所有人都看得见我的伤,将来在向他讨回公道时也能有个说法。他打我无数次,我只冤他这一次,也不算对不起他。”
关婷宜愤愤道,“何止是没有对不起他!简直是太便宜他了!”
陆韵笑了笑,又道,“只是当日我逃出来的时候,拦住我的下人实在太多,就算我用钗子抵住了喉咙,也差一点被他们捉回去。关键时刻,是一名身穿黑衣腰配软剑的女侠士突然在伯爵府出现。她身手很好,三两下便打倒了那些人。只是她好像知道我要做什么,因此将我带到玉真街头后,便没了踪影。”
“现在我听阿乘说,明王殿下殿下为了阿婉愿请公主助我摆脱赵家,想来那女侠士应是殿下派来的。”
刚刚还沉浸在悲愤情绪里的陆婉听到这里,不由得脊背一震,脑子里有些不受控制的想起剑三与剑五来。
剑五在与她闲聊时说过,剑卫队里的人,女子都穿黑衣用软剑,编号也都是单数,剑一除外。
陆韵嘴里的女侠士,倒的确像是剑卫队里的人。
陆婉暗自想着,陆乘却已上前两步,紧紧握着陆韵的手道,“大姐姐,往后万不可再用如此激烈自残的法子了。若是...若是...”
陆乘“若是”了半天,也没能完整的说出来。
可是这整个屋子里的人,都知道他想要说什么,便也都在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最后还是萧卓华率先收拾了情绪,柔和说道,“既然大姐姐有赵谨害人的证据,又有那一整条街的大臣们做人证,那么后日的赏园会,便是大姐姐的和离宴!”
“没错!赶紧让大姐姐与赵家脱离关系,如此腌臜无耻的人家,可真是让人觉得晦气!”陆欣拍手叫好。
“那我现在就去公主府,请公主来主持公道!”陆婉捏着帕子,长吐了两口气后准备出门。
只是她刚走到将军府门口,就见石狮子旁停着一辆极其富贵堂皇的马车,名牌上书“明王府”三个大字。
还没等她问剑五时夜是否来了,就见马车前头赶车的两个黑衣人跳下,对着她行了一礼。
“属下剑七,属下剑九,见过姑娘。”
剑五上前对陆婉解释道,“殿下怕赵家今日来府里胡搅蛮缠,便特地吩咐剑七与剑九将马车停在门口,殿下现已有事进宫去了。助大姑娘逃出赵家的,就是剑七。”
陆婉闻言赶紧向剑七行了个大礼,“陆婉多谢剑七姑娘对大姐姐的救命之恩!”
剑七吓了一跳,急忙摆手往后退,“姑娘不必多礼,属下也是奉殿下的命令行事。若是姑娘要谢,就去谢殿下吧。”
陆婉看了看天色,也没再和剑七客气,只把自己戴了好几年的银镯子摘下放在了剑七的手心,“这镯子我已戴了六年,剑七姑娘先收着。等我从公主府回来,再寻个更贵重的给你。”
她说完,便带着剑三还有带柳急匆匆的走了。
剩下拿着银镯子的剑七在原地挠挠头,“戴了六年的镯子,姑娘说给就给了?”
剑五眼红陆婉送给她的镯子,趁其不备想要偷袭,“不喜欢?那便给我好了,姑娘送什么我都喜欢,拿来吧你!”
剑七眼疾手快的往旁边躲,嫌弃她道,“姑娘送我的东西,你抢什么?剑五你可真是越来越不要脸皮,连自己人的东西都不放过。”
两人在明王府的马车旁打打骂骂,哪里还有剑卫队高手的样子。
只余下一个闭眼靠着马车睡觉的剑九。
没眼看,实在是嫌她们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