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了影帝死敌的崽后》ZiChen子辰

19、第 19 章

　　宋砚珩轻抬眼睫，车中间的后视镜里，锐利冰冷的目光直刺陈灵顺。

　　陈灵顺秒懂宋砚珩的潜台词：重点。

　　陈灵顺一边启动车子滑出主楼的铁门，一边赶忙道：“是柳菲菲。”

　　宋砚珩英气的长眉微微一挑，似乎对这个答案也有些意外。

　　他对这个名字有些印象，一年前签进公司的，长相甜美元气，方薇力捧的小花。

　　陈灵顺叭叭叭的继续说下去，再度强调不是他偷懒拖延：“哥，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不能如期完成任务了吧？就因为对方是自己人，咱公司对旗下艺人的隐私保护又堪称铜墙铁壁，一般人哪能撕开一条裂缝？”

　　“我用短短三天时间就查到了，能力超绝吧？”

　　陈灵顺一顿自卖自夸后，车上了盘山公路，他透过后视镜再次观察宋砚珩。

　　只见宋砚珩依然瘫着张脸，看不出有什么情绪，但那双平日里冷淡无波的眼睛里，已经翻涌起骇人风暴。

　　陈灵顺立即将接下去无数的吐槽都咽了回去，一秒切换回只知道开车的工具人模式，然后在心里默默为那个不知死活的柳菲菲点了一排蜡。

　　他哥出现这种眼神的次数不多，一旦出现，那就是要出天大的事了。

　　*

　　一路沉默无言，加长版宾利滑进地下车库后，宋砚珩一言不发就下了车。

　　陈灵顺见宋砚珩高大挺拔的背影进了专属电梯，立马给方为然发消息：“为然哥，我哥，你的老板，现在是一座沉默的火山，你赶紧准备救火！”

　　宋砚珩皮鞋踩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沉重而冰冷的回响，他进到办公室，一坐下就按下内线，声音低沉森冷：“过来。”

　　不过片刻，礼貌的两下敲门声后，妆容精致的方薇，穿着一身利落的红色职业装，如同一阵风般卷了进来。

　　作为金牌经纪人，她刚才接到电话的时候，就敏锐地察觉到宋砚珩不同寻常的低气压，再看到宋砚珩现在覆着寒霜的脸，立即感到大事不妙，不过她面上还是挂着职业假笑道：“宋总，您找我什么事？”

　　“柳菲菲。”宋砚珩吐出这个名字，每一个音节都裹着冰渣，“她的情况。”

　　方薇一怔。

　　柳菲菲是她近期力推的新人，势头正猛，原本宋砚珩突然问起她，可能只是关心公司的业务，可是现在……

　　这小丫头在外头给她惹了什么祸，居然惊动了皇上？！

　　方薇暂且压下心头的疑惑：“柳菲菲，二十一岁，宁城电影学院表演系毕业。外形和演技都是一流，有野心，也肯拼。去年通过公司新星计划选秀获得第三名，被我签进公司的。”

　　宋砚珩又丢出三个字：“纯素人?”

　　方薇知道宋砚珩的意思，笑了下，又道：“当然不是，这种选秀能获得前三的，谁能没半点人脉？她舅舅是王江导演，在业内，尤其在古装剧这块很吃得开。”

　　“她参加选秀前，王导就打过招呼了，表达希望公司多关照。不过，”方薇强调道，“我最终决定签下她，是因为她的确符合公司选拔艺人的标准，她进公司这一年来的表现你也看到了，数据非常漂亮。”

　　“王江，”宋砚珩根本没搭理方薇那一长串对柳菲菲的夸赞，只是轻轻重复了下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如同闪电划破漆黑夜空，宋砚珩想起来了。

　　是林小满。

　　“那个王导明明自己技不如人，没得到最佳导演奖，就眼红浅浅。上一部跑龙套的戏，明明有替身，他非要让浅浅演各种打戏，还让浅浅从几秒高的楼梯上不停的滚下来，摔得全身都是伤。”

　　“在片场，他把浅浅往死里整。”

　　王江，苏觉浅。

　　一个令人极度不快的联想击中了宋砚珩。

　　苏觉浅第一天住进他家，他就看到他满身青紫淤痕。

　　四肢、腰侧、还有沈聿提过的，肋骨骨裂……

　　零碎的片段骤然拼凑起来，指向一个呼之欲出的真相。

　　林小满说的那个王导，应该就是这个王江。

　　宋砚珩又按下内线，沉着声命令：“进来一下。”

　　方为然如同影子般无声而迅速地出现在门口，脸上是近乎冰山般的冷漠。

　　宋砚珩的目光锐利如刀锋，直刺方为然：“去查一下，苏觉浅上一部跑龙套的戏，导演是不是王江。”

　　“是，老板。”

　　方为然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和疑问，干脆利落地应下，转身离开，行动迅疾如风。

　　办公室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死寂。

　　方薇坐在宋砚珩对面，漂亮的狐狸眼飞速划过一丝震惊。

　　柳菲菲、王江、苏觉浅。

　　这三个名字怎么会串联起来？

　　饶是她，一时也猜不透其中的关窍。

　　不过她很会审时度势，绝不会在这个时候不知死活的去八卦。

　　时间在令人压抑的沉默中一分一秒爬过。

　　宋砚珩背对着方薇坐着，宽大的老板椅隔绝了窗外繁华的城景，只留下一片沉重的阴影。

　　方薇低头慢悠悠的喝着茶，不过心下也开始紧张起来。

　　按照方为然的效率，应该快回来了。

　　果然，没几分钟后。

　　方为然再度如男鬼般飘进了这间办公室，只是手上比刚才多了一个平板电脑和一个薄薄的文件夹，将东西无声地放在宋砚珩宽大的办公桌上。

　　宋砚冷着脸转身，抓起平板。

　　屏幕上播放的是几段视频，应该是未剪辑的素材库里的。

　　画面有些晃动，光线昏暗，但足以看清场景是某个古装剧组的拍摄现场。

　　穿着侍卫戏服的苏觉浅被推搡着跪在坚硬冰冷，布满碎石砾的地面上。

　　一个肥胖的身影正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苏觉浅苍白的脸上。

　　距离太远，听不清具体骂什么，但能看到王江猛地抬起脚，狠狠踹在苏觉浅的肩窝！

　　苏觉浅猝不及防，整个人狼狈地扑倒在地，拧紧眉头，身体痛苦地蜷缩起来，紧接着，旁边两个工作人员也围了上来，不轻不重地用脚踢着他的小腿和后背，脸上带着恶劣的嘲弄。

　　画面切换，另一段视频，似乎是更衣室外。

　　苏觉浅刚换下戏服，裸露的上半身，白皙瘦削的脊背上布满了深深浅浅的淤青和几道明显的、已经结痂的划痕，新旧交错，触目惊心。

　　王江叼着烟走过去，毫无预兆地，将冒着火星的烟灰故意弹在苏觉浅靠近肩胛骨的一块淤青上，苏觉浅身体猛的一抖，抬眼盯住王江，王江表情夸张，演绎了一副不小心的模样。

　　其他几段视频都是类似的内容。

　　还有照片。

　　苏觉浅手臂内侧被指甲掐出的深深血痕，膝盖上大片深紫色的淤血，在片场角落疲惫不堪地蜷缩着，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是带病被强迫拍摄……

　　文件夹里是整理好的剧组人员口述证词。

　　“王导经常故意让苏觉浅在太阳底下暴晒，一站就是几个小时，水都不给喝，说他长着一张小白脸还站没站相，怎么演得好血战沙场的士兵。”

　　“道具组被授意，给苏觉浅的护膝里塞过碎石头，他膝盖都磨破了……”

　　“王导想要苏觉浅陪酒，苏觉浅拒绝了，王导就变本加厉的折磨他。”

　　一帧帧画面，一句句证词，像烧红的烙铁，烫在宋砚珩冰冷的视网膜上。

　　原来如此。

　　苏觉浅满身是伤，蜷缩在客房的大床中间，像好不容易找到一处安稳地，终于可以安全睡一觉的小兽。

　　那幅画面再次跃入脑海。

　　他知道苏觉浅会被孤立，被冷眼相待，甚至被恶言恶语相向，可他的确没有想到，他会遭遇这般非人的待遇。

　　第一次见到苏觉浅是在太阳电影节的颁奖典礼上，隔着屏幕，少年青春稚嫩，张扬自信的脸庞是这世间最美好的画面。

　　那年苏觉浅十六岁。

　　苏家家破人亡的时候，他十九岁。

　　宋砚珩闭了闭眼睛，试图驱散脑中那些过于刺眼的画面。

　　他猛然惊觉。

　　苏觉浅现在，也才二十二岁。

　　他本该是校园里最受欢迎的男生，肆意挥洒青春，对未来充满憧憬，却被命运粗暴地扔进了炼狱，整整三年。

　　所以苏觉浅会恐惧，会退缩，会竭尽全力抓住任何一个可以改变处境的机会，再正常不过了。

　　刚才对苏觉浅那份厌恶、鄙夷，以及连他自己都不愿深究的复杂占有欲，此刻都化作震怒和烦躁，需要立即倾泄出去。

　　如果不是柳菲菲下药，他也不会失控到对苏觉浅做那种事，使得他伤上加伤。

　　他这样“禽兽不如”，苏觉浅还是小心翼翼地，将希望寄托在他这个仇人身上。

　　如果不是万般无奈，走投无路，曾经那样骄傲肆意的少年，又怎会愿意如此？

　　“方薇。”

　　宋砚珩的声音恢复了平静，但这平静之下，蕴藏着足以冻结灵魂的寒意。

　　饶是见过大风大浪的方薇，此刻也忍不住一激灵，立刻挺直脊背：“宋总。”

　　“柳菲菲，”宋砚珩的每一个字都清晰冷酷，如同法官的宣判，“立刻报警。”

　　“把我们手上所有她下药的直接证据，包括庆功宴监控的清晰片段、药物来源的初步追查线索、相关人员的证词，全部移交给警方。”

　　“同时，以星帆娱乐官方账号，在各大社交平台发布公告，详述柳菲菲在庆功宴上使用卑劣手段对投资人下药的违法行为，以及公司对此类行为的零容忍态度。”

　　“声明即刻起，解除与柳菲菲的一切经纪合约，永不录用。所有相关法律后果，由柳菲菲本人承担。”

　　方薇倒抽一口冷气，脸瞬间白了：“我的好老板，你不是在和我开玩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