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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加时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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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紧锣密鼓的训练,霍黎高中阶段唯一一场,也是最后一场篮球比赛开始了。
经过激烈的角逐,北城一中和北城十四中成功晋级北城高中生篮球联赛的决赛。
而此时,正时决赛的最后阶段。
对方天才云集,主场狂胜21分。
对方即将胜利的喜悦已经燃遍了整个主场,啦啦队员和替补队员大声为他们加油呐喊着。
但即便如此,经过长时间的角逐,双方体力都已剧烈消耗,速度都已明显慢了下来。虽然进攻和防守依旧激烈,但从身体碰撞时的粗重喘息声都不难猜到体力透支的绝不止自己。
对手已现胜利的曙光。而己方,不光是球队的核心队员,就连霍黎都状态全无,整个球队士气低迷,整个上半场他们不过投中一个三分球。
自己和队员的接连失误,以及比分的巨大差距,都让霍黎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
他们就要输了。
就连刚才中场休息时,教练都开始打退堂鼓,“不过输了一场比赛……”
没错,不过一场比赛的失败,对其他人确实不算什么,但对霍黎却是完全不同的意义。
他要赢!
他要赢!
就算不为别人,也要为了自己争口气!
他看向上半场因为表现良好而被严密防守的吴锁,再看向其他持球的队员,大喊道:“苏由,球!”
球再次传到了手中,霍黎一刻不停,几个侧转突破来到对方篮筐下,他飞身而上,“哐”的一声投中篮筐。
对方显然没想到,刚才还一副萎靡模样的一中队长,怎么仿佛打了鸡血,但也就是这么一耽搁,霍黎再次中蓝。
接连两次命中,给了一中莫大的激励。
那一袭红色的身影,在场上飞驰奔跑,将整个球队都带动了起来,大家纷纷大吼了一声,为己方加油打气。
十四中怎么也没想到一中竟有要逆风翻盘的趋势,阵型瞬间变换。
对方防守阵型一变,吴锁逮住机会,绕到霍黎附近,他就像一个守卫者,将球一次又一次地传到霍黎手中。
霍黎也不负使命,运球,突破防线,提步灌篮,三分球两分球地扣进对方篮筐。
球再一次传来时,霍黎向吴锁投过去的已不是一个想要守护弱者的眼神,而是对兄弟满满的信任。
短时间内,在整个团队的协作下就得了16分,整个团队都激动起来,可距离比赛结束还差10秒钟。
北城十四中依旧领先他们5分。
即使一个三分球都不足以改变他们失败的命运。
当球再次传到霍黎手中时,对方队员也围了上来严防死守,霍黎举步维艰。但就在这时,右前方一声大吼:“霍黎,这里!”
霍黎知道这是吴锁的声音,他佯装一个三分球抛射,却将球冲吴锁甩去,并吼了一声,“吴锁!”
吴锁身侧没有人防守,他接住球,吸了一口气,膝盖轻轻一弯,将球投了出去。
动作简单如蜻蜓点水,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虽然个子不高,但弹跳力惊人。他最擅长的其实是提步灌篮。他最开始练球时,就曾怕因身高而被霍黎拒绝,所以他练习最多的并非是三分球,而是提步灌篮的两分球。
所以,此时他虽动作轻松,但心理上一点不轻松,他不知道自己这一举是否能真能中篮。
“哐”的一声,球中篮筐的声响犹如天籁。
他嘴角刚露出一个笑容,就想起他们依旧还有2分的差距,然而时间已不足3秒。
但就在此时,一个红色身影突然窜出,迈着矫健的步伐,稳稳接住篮球,然后提步而上,凌空扣篮。
在裁判的尖锐口哨声中,“哐”的一声,投中篮筐。
所有人都呆愣住了,最后的精彩程度不亚于他们看到的任何大型国际比赛,他们没想到最后一秒北城一中会把比分追平。
接着,巨大的欢呼声从队员和啦啦队中传出。
霍黎随着篮球稳稳落地,他撩起衣服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冲对面吴锁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这一幕让吴锁轻轻捏了捏手指,他觉得觉得如果手边有相机的话,他一定会把这一幕拍下来。
比分追平,需要进行90秒的加时赛。
从比分逐渐缩小开始,就一直怔愣的教练被一声又一声的欢呼声惊醒,他没有什么好说的,如果时光能倒流,他希望收回刚才说过的话。
作为一个教练他并不合格,在知道比分差距21分时,他就打了退堂鼓。可当看到霍黎重新振作起来,他除了吃惊还是吃惊,他知道那有多么不容易——长时间的角逐,比分的巨大差距,无论是身体还是心理都会给人造成巨大的压力,而霍黎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挺身而出,用自己的肩膀扛起了大梁。
让他仿佛看到了战争年代,在战场中浴火奋战,迎着敌人炮火,依旧不屈地扛起旗帜的中国军人。
这是整个团队的脊梁。
他走过去,重重拍了拍霍黎的肩膀。
……
加时赛作为并不常用的赛制,所以每次都为赛场带来不小的触动,整整90秒,整个观众席上的加油呐喊声几乎要鼓开房顶。
霍黎抬起头,看着那颗被裁判高高抛起的篮球,篮球在他漆黑的瞳孔中越来越小,他膝盖弯起,而他对面的对手同时起跳。
伴随着啦啦队的摇旗呐喊声,霍黎抱着球稳稳落地,最先抢到了控球权。
比分追平,极大鼓舞了士气,整个北城一中斗志昂扬,但也让十四中气极败坏,动作越来越粗鲁,甚至有了犯规举动。
霍黎运球突破了对方的进攻,来到了篮筐下,带球凌空而扣。球刚要入栏,就被对方一个拐子撞到了胸肋。
一阵尖锐疼痛,霍黎咬着牙将球推入篮筐,可一落地胸肋处的疼痛就让他倒抽一口气。
也不知是不是这裁判眼瞎,就这都没算犯规。
霍黎缓了一会儿,才让那阵疼痛过去,他再次活跃起来,又连续几个扣篮。
比分被一中反超,十四中气急败坏,死命防守霍黎,将霍黎围得水泄不通,就连球都传不过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十四中杀红了眼,他们无法接受被一中追平,甚至反超,所以在全员努力下,比分再次拉平。
时间再次就剩十几秒,而这时一中有个队员犯规了。
最后几秒中,有一分的差距都是天壤之隔,十四中队长举起篮球,在众人屏息凝神中,向篮筐投去。
可是,“砰”的一声,并未投中。
篮球被吴锁接下,从之前的表现,这次十四中将吴锁拦得水泄不通。吴锁不得不传球给其他对员,队员也找不到可以投篮的机会,又不得不再次传球给吴锁。
眼见对方死死防守,吴锁寻了个机会将球传给霍黎。
时间再次只剩3秒,容不得霍黎多想,即便看着前方数双早已高高举起的手臂,甚至准备跳起跳阻挡的十四中队员,他义无反顾地将球抛了出去。
在裁判口哨响起的同时,篮球以一个几乎不可能的抛物线砸进了篮筐。
“哐”的一声,整个篮球场以及观众席仿佛都凝固了,落针可闻。
接着,一阵巨大的欢呼声,引爆全场。
从坐以待毙,到垂死挣扎,再到力挽狂澜,他们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比赛,啦啦队的女生们看向霍黎的眼神都带着粉色的桃心,就差飞奔过去给他一个飞吻了。
也确实有一个强壮的身影斜插而来,倾身撞到了霍黎身上。可那力道那劲度根本不是一个想要求爱的人该有的。
霍黎一个没站稳,摔倒在地,脚踝处传来钻心的痛感。
霍黎被紧急送往医院,路上听说北城一中和北城十四中差点打起来,因为撞霍黎的就是十四中的篮球队队长——他们输了球,所以怀恨在心。
这种想法霍黎可以理解,但这种事情还影响不到他,不管他脚踝怎么样,他赢了球是真的,他们得了第一也是真的。
虽然很疼,可拍了片子后并未查到伤到骨头,但医生说最好还是在医院观察几天。于是霍黎也就在医院住下了,每天都有吴锁来送饭,霍黎倒也过得轻松自在。
他思考着该如何向霍良臣佯装不经意地提及此事,他不想表达的那么刻意,但也不想这件事就这么悄无声息地沉下去。
他要让霍良臣知道他霍黎也是行的,是可以的!
但就在霍黎沉浸在赢了球的巨大喜悦中时,天降噩耗。
霍黎的球队被人举报:所用成员非是北城一中的学生,名次撤销。
刚到手的奖杯还没捂热乎,就被撤了回去。
当时,听到这个消息时,正躺在医院跟徐明洋调笑的霍黎笑容凝固在唇边。徐明洋正给霍黎削苹果,听到霍黎的电话里传出的声音,也停下了削苹果的动作。
手机外放的声音格外大,教练有些无奈的声音传来:“当时我就介意吴锁的身份,结果真被人举报了。你觉得举报的人能是谁?”
霍黎也不清楚,但他觉得可能是十四中吧,毕竟看他们一中赢了球,他们怀恨在心。
“会不会是我们队里出了内鬼?”教练问。
霍黎这倒没想过,如果他们队里有人能自己举报自己,那得多损啊。更何况,如果真是这样,那他的目的是什么。
“你也别太上火了,你还年轻,这次名次没了就没了,总有机会得第一的。那就这样,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教练挂断了电话。
霍黎默默地将手机放到一旁,看徐明洋静静地看着他,他拍了下他的头,“干鸡毛这么看着我?怎么不削苹果了?”
徐明洋疑惑地看了他半晌,“你真没事?”他知道,整个队里就霍黎最想拿第一,得第一简直成了霍黎的执念,他之前真想过要是他们没得第一霍黎会怎么样,可是现在不光连第一没了,就连名次都没了。
“我踏马能有什么事?老子金刚不坏之身,第一得不得又能咋地?得第一也不会多一块肉,不得第一也不会少一块肉。”
“可是……”
“别踏马可是了,”霍黎再次拍了下他的头,“赶紧把苹果削完,削完赶紧走,我好睡觉。”
徐明洋再次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骂道:“还金刚不坏之身,我看你全身上下就他妈嘴最硬了。”
等徐明洋走了后,霍黎躺到了床上,他看着外面的蓝天白云,几乎体会不到自己到底什么心情。
努力了一年,最后得到这么个结果,似乎确实挺遗憾的。
但最遗憾的还是他无法向霍良臣证明自己。
他叹了一口气,这次证明不了了,他可以再选一个方向,或者以后继续打篮球,总有一天他能证明。
这是一间单人病房,只有霍黎自己,周围静悄悄的,他很快就睡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接到了徐明洋的电话。
“喂,霍黎,我和我爸来霍家谈生意,你猜看到听说什么了?”
“什么?”霍黎迷迷糊糊地说,他还没睡醒。
“吴锁!在电子厂上班!”徐明洋好像发现了新大陆。
霍黎嘁了一声,“这什么稀奇的,我早知道。”
“你早知道?”徐明洋有些惊讶,“那你知不知道他正被人欺负呢?”
“什么?”霍黎一下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谁欺负他?是不是他那个赌博的爹?这鳖孙竟然还敢,看老子不弄死他……”
“不是。好像是他一个宿舍的,往他被子上撒尿,听说被子都湿了,一股子尿骚味……欸,先不说了,我爸叫我了,我先挂了。”
霍黎怒不可遏,一把将电话扔到床上,竟敢欺负他霍黎的兄弟?
他以最快速度到了电子工厂,跟保安打了个招呼就进去了。
……
被褥被随意扔在脚下,上面隐隐约约传来尿骚味,两三个男人战战兢兢地看着面前坐在床上的年轻人。
年轻人手中把玩着一把折叠刀,咔哒一声合上又撑开,撑开又合上,反复了几次后,他漫不经心地抬起头,面无表情地冲地上的被褥扬了扬下巴:“谁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