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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他们都长大了 ...
西苑马场的风带着草叶的碎屑,吹在脸上有点痒,宁令仪刚勒住玉狮子,额角薄汗,还残留着疾驰后的畅快余韵,就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直冲她这边来。
抬眼望去,潘灏一身劲装,策马狂奔,冲过侍卫象征性的阻拦,几乎是撞到了她面前才猛地勒停。
他那匹黑骏马喷着粗重的白气,前蹄不安地刨着地面,和他主人一样焦躁。
潘灏翻身下马,动作利落,但气息不稳,额发微乱,一双眼睛脆生生的看着宁令仪,里面翻涌着太多东西——急切、担忧,还有一丝藏不住的委屈。
“令仪!”他声音有点哑。
“你,你还好吗?禁足这么久……”
宁令仪轻轻拍了拍玉狮子的脖颈,安抚住它因潘灏的莽撞而略起的躁动。
她看着他,眼神平静,方才纵马时的些许飞扬早已敛去。
“潘灏,”她开口,声音不高,“我很好。禁足而已,雪晗殿又不是牢房。”
潘灏被她这平静噎了一下,积攒了许久的话,突然不知从何说起。
他环顾了一下空旷的马场,阳光刺眼,远处有侍卫,这实在不是个适合说话的地方,更不是他想象中久别重逢的场景。
他有些懊恼自己的冲动,但来都来了。
“记得吗?”他试图找回一点过去的熟稔,声音努力放轻松些,指向旁边一排箭靶,“小时候,就在这里,你总跟我比射箭。那时候你个子还没弓高,倔得很,非要练,手指头都磨破了也不吭声。我爹教我的法子,偷偷给你裹软布……”
他嘴角扯出一个追忆的笑,眼神里带着暖意。
宁令仪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
记忆的碎片被唤起,夏日午后刺目的阳光,弓弦紧绷的嗡鸣,脱靶时潘灏毫不留情的嘲笑,还有他偷偷塞过来的软布条……确实是遥远的时光了。
“是啊,”她淡淡应了一声,目光掠过那些箭靶,仿佛能看见两个小小的身影。
“那时候什么都不懂,只想着射中红心,赢你一回。”她的语气里有一丝怀念,但也仅仅是怀念,像提起一件褪了色的旧物。
潘灏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语气里的疏离。
“令仪,我们都长大了。”他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近乎恳求的意味,“可有些东西,不该变的,我知道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拓跋弘那家伙,可我不在乎!我……”
“潘灏。”宁令仪打断了他,声音清晰而冷静。
她转过头,正正地看着他,那双清亮的眼眸里没有闪躲,只有认真。
“我们是一起长大,是很好的玩伴,你一直像个保护妹妹的兄长。”她顿了一下,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
“但,仅此而已。我从未对你有过男女之情,从来没有。”
潘灏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嘴唇微微翕动,想说什么,却发不出声音,他眼里的光一点点黯淡下去,只剩下难以置信的痛楚。
宁令仪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心底掠过一丝不忍,但很快被更强大的理智压了下去。
她必须把话说透。“没有拓跋弘,也不会是你。”
她的声音依旧平稳,“你很好,潘灏,将门虎子,武艺超群,前程远大。”
“正因为如此,你该娶一个满心满眼都是你的好姑娘,安安稳稳地继承定国公府的门楣,做南朝的栋梁,而不是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浪费在不可能的事情上。”
她微微吸了口气,语气缓和了些,却也更显疏离:“过去的情谊,我很珍惜。但从今往后,这些不合时宜的话,就不要再提了。对你,对我,对潘家,都好。”
“可是,可是,令仪!”潘灏想要反驳,不是这样的,并不是的,他不太能理解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但他下意识想要拒绝,不如今天不来,就不会听见这些令他心碎的话。
“潘灏,从前我们在父母的羽翼下,自然觉得这天底下全是快乐,哪哪都能让我们如意,可现在我们长大了,我才明白,原来我们身上也担着担子,我们该承担起责任。”宁令仪看着眼前的少年将军,让他熟悉,又让她觉得陌生。
从前觉得天下事都容易,似一场梦。
她说完,不再看潘灏惨白的脸,轻轻一夹马腹,“玉狮子,我们走。”
白色的骏马小跑起来,带着宁令仪的身影,将那个被抽去了魂魄的年轻将军,留在了空旷的马场里。
风吹过,卷起草屑,似乎眯了他的眼,他红着眼眶,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只觉得心口那块地方,空得发冷,冷得生疼。
转身离去的宁令仪,轻叹一口气,她再不明白也该明白了,潘灏望向她的眼神意味着什么。
可他们都长大了。
情爱之事从来不能勉强,潘灏看不清,她看得清。
除了情爱之外,亦有更重要的事。
潘灏,望你明白。
这个时候,她突然想起了拓跋弘。
拓跋弘是怎么样一个人呢,他的强大甚至带着强迫性,他有些时候的自我让她皱眉,可他却让她敬佩。
北朔的雪有多大呢,她不知道。
可他一个人承担了所有,自己去争王位。这对她来说是不可想象的事,可他做到了,她不得不承认,拓跋弘确实让她难以忽视。
婚期在年底了,难道她真的要嫁去北朔吗?
宁令仪策马离开西苑马场,刚转入通往内宫的夹道,便见宁令璃带着两个宫女,正从另一头款款走来,恰好堵在道中。
“哟,这不是明珠妹妹吗?禁足解了?总算能出来走动了。”
她目光扫过宁令仪,仿佛带着一丝关切,“也好,趁着还在宫里,是该多走走看看。毕竟……”
她微微拖长了语调,声音轻柔却字字清晰:“此去北朔,山高路远,习俗迥异。往后想再见这熟悉的宫阙景致,怕是不易了。”
她顿了顿又意味深长地补充道,“听闻北朔那边,对女子规矩要求,与我们南朝大不相同,妹妹可要早些习惯才是。”
若是从前,听到如此嘲讽,宁令仪胸中怒火早已升腾,定要针锋相对地顶回去。
可此刻,经历过明州之事和禁足之后,再听到宁令璃这些言语,她只觉得一阵索然无味。
这点姐妹间上不得台面的口舌之快,在她如今看来,幼稚又可笑。
宁令仪只是面无表情地点了下头,然后,她从宁令璃身侧的绕了过去,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再给予。
宁令璃脸上的笑容僵住。
她永远都比不过这个妹妹得宠,如今总高过她一头,自然要得意一番,可如今像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对方竟连一丝涟漪都未起,就这么轻飘飘地避开了?
这种彻底的漠视,比任何激烈的反驳都更让她感到难堪,仿佛自己成了一个跳梁小丑。
马蹄踏在宫道青石上,发出清脆的回响,宁令仪脸上的平静在踏入紫宸宫那略显压抑的氛围时,换上了一层柔软的关切,父皇比什么都重要。
殿内光线昏沉,浓重的药味混合着龙涎香,让她心头一紧。
“父皇!”她快步走到龙榻边,声音里带着浓浓的思念,自然地跪坐在脚踏上。
“儿臣来看您了!谢谢父皇开恩解禁,儿臣好想您。”她伸出手,小心地覆在皇帝搁在锦被外的手背上。
皇帝的眼睛亮了一下,看着女儿鲜活的脸庞,眉宇间的阴霾似乎被驱散了些许。
“明珠来了。”他反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声音带着久病的疲惫,“解禁就好了,朕也想你。在雪晗殿闷坏了吧?”
“还好,儿臣看看书,下下棋,也清净。”宁令仪笑着回答。
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矮几上那碗刚刚奉上的深褐色药汁。她自然地拿起旁边宫女托盘里的温湿巾帕,仔细地替皇帝擦拭手指。
“父皇今日感觉如何?太医怎么说?这腿伤怎么总不见大好?都这么久了。”她蹙起眉,语气里好像都是担心。
皇帝叹了口气,眼神晦暗不明:“老骨头了,经不起摔打,好得慢些也正常。太医,哼,左不过是那些温补调理的方子。”
他似乎不想多谈自己的病,转而问起宁令仪在雪晗殿的生活琐事。
宁令仪温顺地应着,讲些闲话逗趣。
当宫女再次将药碗端近时,她极其自然地接了过来。“父皇,药温正好,儿臣伺候您用药吧。”
她用白玉小勺轻轻搅动着碗里浓稠的药汁,氤氲的热气带着一股复杂的苦涩直冲鼻腔。
她的动作微微一顿。
这味道不对。
除了惯常的苦辛,里面似乎还夹杂着一丝极淡的涩?像是某种植物根茎腐败后的气息。
她面上不动声色,小心地将一勺药喂到皇帝嘴边。“父皇慢点,有点烫。”
看着皇帝顺从地喝下,她心里却翻江倒海。
这绝不是治疗骨伤温补元气的药,这气味,难道是巧合?药方配伍所致?还是……
皇帝喝完药,精神似乎更萎靡了些,宁令仪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又陪着说了一会儿话,见他倦意浓重,便体贴地告退:“父皇好生歇息,儿臣改日再来看您。”
走出紫宸宫,殿门在身后合拢。
午后的阳光明晃晃地照在身上,宁令仪却感到一股寒意从心底升起,她回头,深深看了一眼那紧闭的宫门,眼神复杂难辨。
殿内重归寂静,更漏声清晰可闻。
皇帝闭目靠在软枕上,宁令仪那句带着困惑的“怎么总不见大好?”,像根细针,轻轻刺破了他心底刻意压下的疑虑。
药。
那碗日日不断,由太子亲手奉上的药……
他睁开眼,眼底的浑浊被一种沉沉的审视取代,他看着锦被下那条不见起色的伤腿,太医们闪烁其词的禀报也重新清晰起来。
不会的。
他几乎立刻在心里否定。
太子,他寄予厚望的嫡子,他病榻前事事躬亲的模样历历在目。
心腹侍卫无声无息地跪在榻前,敏锐地捕捉到天子周身气息的微妙变化。
皇帝目光依旧落在自己的伤腿上,声音低沉平稳,听不出波澜:“去,把今日的药渣,还有前几日的,秘密收来。”
他略一停顿,目光转向阴影中的侍卫,声音压得更低:“再宣陈太医,别让任何人知道,尤其是东宫的人。”
“明白。”侍卫深深叩首,身影迅速融入殿角的阴影,无声无息。
殿内重归死寂。
皇帝的目光落在虚空,太子那张忧切的脸在他脑中反复闪过。
他脸上的神情最终归于一片沉静,唯有眼底深处,掠过一丝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痛楚。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下,他需要真相,一个能让他安心,或者彻底打破某些东西的真相。
他静静地等待着,空气凝滞,唯有更漏声声,敲打着这死寂的宫殿,也敲打着帝王深不可测的心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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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这是一个由女性主导,角色性别均衡的群像故事。 这个故事中九成以上女性角色都闪耀着积极坚韧的光芒;而男性形象则更多承载人性的复杂与多维,故事中所有的冲突,皆源于立场与理念的差异,而非对任何个体的贬低。 我试图描绘一条属于女性的权力之路:她不仅要战胜有形的敌人,更要对抗无形的偏见,她的武器不仅是刀剑,更是源于女性身份所诞生的同理心、坚韧度、母性领导力。 我深信,女性可以做到一切,只要她想。
……(全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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