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林深月白

17、第 17 章

　　接下来的几天，林江都没有来上学，打电话也没人接。

　　林江人虽然没来，但关于他的议论声从未停止。

　　他们议论着林江到底会不会被劝退。

　　特别是翁绮雯几个，说得唾沫横飞，特别起劲。

　　“听说那人是他爸。”

　　“看着就知道是个老混混。”

　　“好人家也不会教出个打老子的儿子。”

　　“这样的人，我爸审的多了去了。吃喝嫖赌，借债跑路，打老婆孩子出气。每回我爸回来讲，都是刷新三观的那种。”

　　“老的是老混混，小的是小混混。”

　　“真是应了那句话：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

　　“雯姐就不一样，看着就有未来大法官的风范。”

　　......

　　她们几个一边议论，一顿吹捧，一边朝江舟这边看。

　　“等那小混混被劝退，看我怎么收拾那小贱人。”翁绮雯恨恨地说道。

　　每天进教室，江舟都先看一眼最后一排，她期待他会出现在那个空位上。

　　一个星期过去了，林江还是没有回来。

　　江舟决定去找他。

　　去哪找呢？南安街，他肯定不会回去的。她只知道他在翠苑站下车，问过徐朗几个，他们也不知道他具体住哪？
　　也许，去碰碰运气？

　　放学后，江舟给张怡打了个电话，说老师要求留下来做高考前谈话，今天要晚点回去。

　　挂上电话，她匆匆走出校门，挤上公交车。

　　现在这个点，他会在哪呢？家里？小饭馆？还是菜市场？他说过喜欢自己做东西吃的。

　　在翠苑站下了车，江舟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街的两边都是那种早期的老旧小区，林江到底住哪呢？

　　她一边走一边张望，祈求运气超好，恰好能在街边的店铺找到他或刚好碰见他走出小区。

　　要不，找小区保安大爷问问？傻傻地走了一段路后，江舟决定找人打听。

　　“大爷你好，请问你们小区有叫林江的住户吗？是个学生，也穿我这样的校服。”

　　江舟一个小区一个小区地问过去。有的保安大爷摆摆手，有的看到她身上的校服打趣几句。

　　“他是你什么人？男朋友吗？”

　　遇到这样不正经的大爷，江舟红着脸，赶紧跑开。

　　江舟低着头急忙走开的时候，砰地一下，撞到了一具身体。

　　“对不起叔叔，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江舟连忙低头认错。

　　她低着头，看见对方穿着条肥大的裤子，脚上套着一双拖鞋，手上拎着两个超市的购物袋，里面都是鱼肉蔬菜，江舟猜想，这一定是一个出来买菜的大叔。

　　“谁是你叔，走路不带眼就算了，还讲话不带脑子。”对方说完，哧了一声。

　　听到熟悉的嗓音，江舟连忙抬起头。

　　“啊......”

　　她看到林江似笑非笑的脸，额角上还贴着一块创可贴，颧骨上还有淡淡的淤青。

　　看来那天不光林江他爸挨打，林江自己也不可幸免。

　　“你......”江舟还想关心一下他，只是话还没说完，怀里就被塞了一个购物袋。

　　“走啊，还傻站着干嘛？”林江瞪了江舟一眼。

　　江舟低头看一眼袋子里的鸡鸭鱼肉，又看看林江的背影，有点忐忑地跟了上去。

　　入小区门口时，看门大爷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找到人了？”

　　“找到了，他是我同学。”这样一解释，又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江舟恼怒地看了一眼看门大爷，觉得这些大爷真是太闲了。

　　绕过一个喷水池，走过一条爬满紫藤花的廊架，来到林江住着的楼栋。

　　开了门，林江从鞋柜拿出一双拖鞋递给江舟，自己接过她手里的袋子走向厨房。

　　江舟换过拖鞋，慢慢打量着这间房子，无论是结构还是摆设，跟她家没有太大的区别。

　　但可能只有他一个人住着，房子看上去空荡荡的，除了沙发茶几，没有什么其他杂物。

　　从阳台的窗户望出去，是一个小院子，院子里搭着一个塑料棚架，院子的边上稀稀拉拉地种着几棵植物，半死不活的样子。

　　“还不进来帮忙？傻站着干什么？”厨房里的林江把头探出来，喊了一句。

　　“把这些洗干净。”林江一边切着酸菜一边示意江舟去洗碗池那边洗菜。

　　“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江舟一边洗菜，一边问。

　　水龙头的水冲在菜叶上，被分割成很多道银色的细流。

　　“想我啦？”林江漫不经心地说道。

　　他把酸菜叶切好，又把酸菜芯对半剖开切成薄薄的薄片。

　　“鬼才想你。”江舟哼了一声，脸有点发烫。

　　这种暧昧的气氛让她有点窘迫。

　　“我是来给你送卷子的。”江舟又补了一句。

　　“看心情。”过了好一会，林江切好酸菜，装好盘，才回应了一句。

　　江舟没有再说话，她低头仔细地撕掉葱白上的包衣。

　　那一边的林江，正把酸菜倒进锅里，不断地翻炒着，等酸菜炒到半干，又加了几勺白糖，加入水后再把火锅底料也加了进去。

　　今晚，他们吃火锅。

　　中间好几次，江舟都想说要走了。可是看着林江忙得热火朝天的样子又有点不忍心。

　　等火锅端出餐桌，她自然也没有再提起。

　　林江给她捞了一勺鱼肉和几片肥牛：

　　“多吃点，瘦得像竹竿一样。”

　　隔着升腾的烟气，江舟眼睫轻轻颤动，神情里有几分她自己都不知道错愕和感动。

　　“多吃点，瘦得像根小竹竿一样。”妈妈从前总是这么跟她说的。

　　林江看着她的样子，又给她捞了一只牛肉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