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林深月白

18、第 18 章

　　走出小区的时候，那个保安大爷笑眯眯地看着他俩。看着大爷那略有深意的眼神，江舟不得不装作鞋带散开了，连忙蹲下来，故意和林江拉开一点距离。

　　林江回头瞥了一眼，停下来等她。

　　“去你大爷的。”江舟在心里骂了那个大爷一句，赶紧跟上。

　　暮春的晚风，多少有点初夏的味道。

　　温柔的风穿过飘飘荡荡的校服，江舟感觉身子轻轻的，好像心事也变薄了。

　　走到公交车站，江舟朝林江挥挥手。

　　挤上车后，江舟透过车窗，看着林江的身影逐渐变小、变远、消失。

　　她想起林江在厨房里的样子，蒸腾的烟雾、跳动的炉火、橘黄的灯光，明明平日里看起来那么冷淡的一个男孩子，又那么有烟火的气息......

　　林江到底还是回来上课了。

　　有人在早餐铺上看见了穿着校服的他，囫囵吞下最后几个馄饨就跑回来教室报信。

　　林江进教室前，里面是一团嗡嗡嗡的议论声，在他踏进教室的那一刻，所有人都收起搭在嘴巴旁边的手，纷纷拿起桌上的书，装出一副正襟危坐的样子。

　　“说啊，怎么不说了，一群装逼犯。”徐朗从林江身后挤进来对着高三七班所有人唾了一口。

　　“江哥，别管他们，都是一群碎嘴的八公八婆。”钱亦谦揽住林江的肩膀。

　　翁绮雯几个看着林江走进教室，不约而同地翻了一个白眼，杜月斐和钟思雨的脑袋靠在一起，叽叽咕咕不知说着什么，翁绮雯冷冷地看着那个位置，手中的笔在飞快地转着。

　　江舟这天起得比较迟，冲上教学楼的时候，差点撞到一个人。

　　“对不起，对不起。”江舟连忙道歉。

　　“小姑娘，你还记得我吗？”那个人停下来看着她。

　　“啊，黎叔。您来找林江？”江舟抬头，是去派出所领他们出来的黎叔，想必今天来也是处理林江的事。

　　“我刚才和校长谈了，阿江今天就可以回来上学。你们都是好孩子，离高考也没多少天了，你们相互帮衬一下。”黎叔说完，朝着江舟挥挥手。

　　日子好像又恢复了正常，办公室的事，以林江写了一份三千字的深刻检讨而告终。

　　这个周日，王福均的奶奶九十大寿，福记面馆休息一天。这对于江舟来说是难得的休息日。

　　一大早起来，江舟一边啃着包子一边看英语的阅读题。

　　吃完包子，开始刷题。

　　一个早上，刷完了数理化三张卷，放下笔，江舟揉揉僵硬的颈脖，又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觉得身心愉悦。
　　她把头枕书桌上，看着窗外发呆。

　　窗外梧桐树的叶子长得又肥又厚，四月又过了一大半，离高考仅仅剩下五十多天。

　　大约在桌子上趴了十来分钟，江舟的肚子开始咕咕叫。

　　她来到厨房，看看冰箱里头的东西，突然又不想煮了。

　　要不然去外面吃好了，吃完顺便去图书馆。

　　本以为正值中午时分，图书馆没那么多人，可上下几层走了一遍，才在靠近儿童区那一边找到了一个位置。

　　江舟轻手轻脚地把书本摆出来，迅速进入学习状态。

　　没多久，江舟对面坐下来一个人，她本来没在意，可对方坐下不久就扔过来一个小纸团，才抬起头。

　　一身白色运动服的林江。

　　说实话，林江穿白色是真好看。明明是英挺硬朗，带点野性的五官，配上一身白，偏偏又颇有一种清风霁月的特质——也许，这就是别人常说的“又纯又野”？

　　躲在书本后偷偷观察的江舟又被扔了一个纸团。

　　江舟脑袋一缩，低头继续做题。

　　......

　　三个小时后，太阳挂在天边，橙金色的光透过一扇扇落地玻璃窗透进来。

　　林江做完最后一道题，满意地收起笔，对面的女生还在奋笔疾书。

　　他靠着椅背，漫不经心打量着她：

　　夕阳的光落在她的身上，脸侧的碎发闪着光，她坐得笔直，眉眼专注于卷子上的题目。

　　他看到她的手，太瘦，手背上有些或深或浅的伤痕。

　　她的腰应该也很细吧，林江想起她穿着校服时，晃晃荡荡的样子。

　　落日变得又大又圆，橘红色的光洒在她脸上，她看着好像红了脸。

　　“看什么看？”江舟终于忍不住，回瞪了一眼。

　　她早就知道他在看她，不过说完这句话，她又征了征。

　　第一次见他，他不是也说的是这句话吗？

　　这时的林江，突然站了起来，一手撑着桌子，一手朝她的脸伸了过来。

　　她错愕地望住他。

　　林江撑开的手掌停在她脸侧，挡住了窗外的夕阳。

　　没有了阳光照射，她的脸上还是带着两团绯红。

　　她真是脸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