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居然是个碗》静静看

13、第十三章

　　晨雾在江面蒸腾，甲板上的空气仿佛凝固成冰。林小碗被黑衣卫钳制着，怀中的天机碗突然变得滚烫，烫得她掌心发麻。冷汗顺着脊背往下滑，她盯着谢无尘握紧又松开的拳头，心里满是酸涩——明明是因为自己带着天机碗，才连累大家陷入绝境，难道只能像个没用的累赘一样，乖乖被人钳制吗？
　　“三息之内，让武器离手。”美妇轻摇团扇，扇面上的牡丹在血光中扭曲成狰狞的模样。她怀中的白猫弓起脊背，颈间龙纹玉坠撞出清响，“一……”
　　话音未落，寒江剑已“当啷”坠地。谢无尘垂在身侧的双手微微发抖，这是他生平第一次主动弃剑。他死死盯着抵在林小碗颈间的匕首，喉结艰难地滚动——只要那刀刃再深一分，他定会拼尽一切。
　　燕红罗的长鞭垂落在地，鞭梢在木板上拖出刺啦声响。花不问的手指还卡在□□的袖袋里，喉结滚动着挤出干笑：“夫人何必动刀动枪，有话好……”
　　“二。”美妇的声音骤然冷如寒冰，匕首微微前倾，几乎要贴上林小碗细嫩的脖颈。小姑娘的睫毛剧烈颤抖，天机碗在怀中疯狂震动，碗口溢出的金光映得刀刃泛起诡异的红。林小碗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不能再躲在大家身后了！
　　“三！”
　　随着最后一声落下，美妇的手腕猛地发力，匕首微不可察地转动半寸，一道血线顺着林小碗苍白的皮肤蜿蜒而下，染红了粉色衣领。
　　“不要！”林小碗的惊呼混着燕红罗的怒喝。花不问彻底慌了神，怀中的毒瓶哗啦啦全倒在甲板上，瓷片迸溅的脆响中，美妇勾起唇角：“药王谷的弟子，藏得够深啊。”
　　黑衣卫的绳索呼啸着甩来，眼看就要捆住众人。林小碗突然想起将军府演武场上的午后。烈日下，爹爹身披铠甲，长枪在青石砖上划出火星：“小碗，记住这招‘反腕夺刃’，关键时刻能救命！”那时她总觉得这些招式枯燥，此刻记忆却如潮水般涌来。天机碗传来的灼热力量顺着手臂蔓延，林小碗猛地咬住黑衣卫的手腕，咸腥的血味在口中散开。
　　趁着对方吃痛松手的瞬间，她用尽全身力气反手扣住美妇握刀的手腕！爹爹教的招式行云流水，匕首在日光下划出银亮的弧线，转眼已抵住美妇咽喉。
　　“放开大家！不然……不然我真的动手了！”林小碗的声音还带着哭腔，双腿止不住地打颤，却死死盯着美妇的眼睛。怀中的天机碗发出柔和的光，映着谢无尘眼底从未有过的紧张与关切——原来边疆将军之女的血脉里，也藏着能守护同伴的锋芒。
　　美妇望着林小碗发颤却坚定的眼神，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惊飞了江面盘旋的鸥鸟。她抬手示意黑衣卫放下武器，任由匕首抵着咽喉，眼中竟泛起复杂的光：“好！不愧是林将军的女儿！当年他在朝堂翻云覆雨的手段，如今倒在你身上见着几分影子。”
　　林小碗的手猛地一抖，喉间泛起苦涩。爹爹总说她是个闯祸精，从未教过她权谋之道，可此刻被美妇这样说，莫名生出一丝不安。谢无尘上前半步，寒江剑虽已落地，周身戒备却未减分毫：“既是故人，为何以利刃相逼？”
　　“若不用雷霆手段，如何试出你们的真本事？”美妇轻拍两下，一名黑衣卫呈上泛黄的卷轴。展开的刹那，林小碗瞳孔骤缩——上面赫然画着天机碗的模样，连碗底暗刻的云纹都与怀中之物分毫不差，而标注的批注里，“林”字反复出现。“二十年前，有人与靖王合谋，意图借天机碗掌控天下。而我……”她指尖划过“林”字，龙纹玉坠在晨光中泛起冷芒，“我要阻止这场阴谋。”
　　花不问突然嗤笑一声，银针在袖中若隐若现：“说得轻巧，凭一张破图就想让我们卖命？”美妇却甩出半块虎符，玄铁质地的符文与林小碗记忆里爹爹书房的物件如出一辙。“另一半在靖王手中，也可能……”她意味深长地看向林小碗，“在另一位故人手里。集齐虎符、参透天机碗，就能调动先皇留下的神秘军队——有人想借此颠覆王朝，而我要守护这天下。”
　　燕红罗的长鞭悄然握紧，盯着虎符上斑驳的刻痕皱眉：“这虎符的做旧手法……不像是伪造。”林小碗怀中的天机碗突然剧烈震动，金光映出卷轴角落的暗印——那是父亲麾下军队独有的图腾。她后退半步，撞上谢无尘温热的胸膛，却听见美妇轻笑：“林姑娘，你父亲没告诉你这些秘密？还是说……”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抹怜悯，“有些真相，他永远不想让你知道。”
　　美妇缓缓抚过白猫颈间的玉坠，声音突然变得低沉而郑重：“自我介绍一下，我乃靖王妃。多年来假意顺从，只为在暗处搜集证据。今日以这样的方式相见，实属无奈。但唯有让你们展露真正的实力，我才能确定，你们是否就是能与我并肩，改写这乱世命运的人。”
　　燕红罗怒目圆睁，长鞭“唰”地一声横扫而出，卷起满地瓷片：“少拿花言巧语糊弄人！刚刚伤了小碗的这笔账，今天必须算清楚！”她身影如电，就要朝着靖王妃冲去，却被花不问猛地拽住手腕。
　　“红罗，且慢！”花不问死死攥着她的手臂，额角青筋暴起，“现在动手正中她下怀！你看那黑衣卫的站位，分明摆好了杀阵！”
　　靖王妃不慌不忙地整理着衣袖，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燕寨主果然性情刚烈。不过比起意气用事，你们难道不想知道，天机碗与虎符拼凑完整后，究竟能唤醒什么？”她指尖轻点卷轴上某处密文，“先皇留下的这支神秘军队，驻扎在西北边陲的‘苍狼谷’，而开启谷中机关的关键，就藏在天机碗的暗格之中。”
　　谢无尘眉头紧锁，拾起地上的寒江剑：“既是靖王觊觎之物，你身为靖王妃，为何不直接毁掉？”
　　“若能轻易毁掉，我何必苦心筹谋至今？”靖王妃苦笑一声，怀中的白猫跃上甲板，颈间玉坠与虎符共鸣般发出微光，“这支军队是先皇为制衡各方势力所创，若落入靖王之手，天下必将生灵涂炭。而林将军……”她意味深长地看向林小碗，“当年也曾参与过军队的部署，这其中的隐秘，恐怕只有他最清楚。”
　　林小碗歪着脑袋，无意识地摩挲着怀中的天机碗。碗身传来的热度让她想起小时候，爹爹书房深夜亮起的烛火，还有那些总让她“别靠近”的锁着的木箱。她眨巴着眼睛，突然小声道：“爹爹以前总说这碗是吃饭用的……”声音越来越低，像只被踩了尾巴的小猫。
　　花不问摇着扇子凑过来，打破凝滞的气氛：“就算我们信你，可那苍狼谷机关重重，又有靖王的势力把守，凭我们几人，如何闯得进去？”
　　靖王妃嘴角勾起神秘的弧度：“别忘了，我在王府多年，早已安插不少眼线。三日后，苍狼谷外围的守卫会换防，这是最佳时机。而你们……”她看向众人，“要做的，就是带着天机碗，随我一同揭开这尘封多年的真相。”燕红罗仍沉着脸，但长鞭已悄悄垂下，目光却依旧警惕地盯着靖王妃的一举一动。
　　靖王妃正要开口再提林将军，话音刚落就被谢无尘出声打断。只见他上前一步，将林小碗不着痕迹地护在身后，沉声道：“过去的事暂且放下，当务之急是如何应对靖王。若我们真有共同目的，不如直说接下来的计划。”他目光如炬，直直看向靖王妃，暗含警告之意。
　　靖王妃微微挑眉，似是看穿了谢无尘的心思，却也不恼，只是轻轻一笑道：“谢大侠果然心思缜密。也罢，如今时间紧迫，我们确实该商议具体事宜。”说着，她示意众人移步船舱，黑衣卫则迅速在四周布下守卫。
　　待众人落座，靖王妃展开一张泛黄的地图，指着上面的标记道：“苍狼谷地势险要，谷口设有三重机关，谷内更有靖王的精锐部队驻守。不过，三日后戌时，谷外守卫会进行例行换防，我们可借此机会潜入。”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众人，“但谷中机关复杂，尤其是开启军队驻地的核心机关，需要天机碗与虎符配合，缺一不可。”
　　花不问摇着扇子，眼中闪过一丝疑虑：“听起来简单，可若途中遭遇靖王的人阻拦，我们如何应对？”
　　“这便是我需要你们的原因。”靖王妃神色严肃，“谢大侠的剑法、燕寨主的鞭术、花公子的毒术，再加上林姑娘手中的天机碗，我们成功的把握便多了几分。”她看向一直安静抱着天机碗的林小碗，“林姑娘，你父亲当年留下的物件中，可还有其他线索？”
　　谢无尘神色微动，刚要开口转移话题，却见林小碗歪着头认真思索：“爹爹书房的木箱里，好像有个和这个虎符很像的东西……不过他从来不让我碰。”她的话让众人神色一凛，靖王妃眼中更是闪过一丝惊喜。
　　“如此甚好。”靖王妃收起地图，“事不宜迟，我们即刻启程前往苍狼谷。路上我会将所知的机关破解之法告知你们。”她起身走向舱门，又回头看向谢无尘，意味深长道：“有些事，终究瞒不住的。”
　　谢无尘望着靖王妃离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担忧。他深知，随着计划的推进，林小碗离真相只会越来越近，而这个真相，或许会彻底改变她的世界。但眼下，他们已别无选择，唯有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