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居然是个碗》静静看

18、第十八章

　　寅时的江雾浓稠如墨，将苍狼谷的轮廓晕染得狰狞可怖。林小碗趴在船舷上，天机碗突然剧烈震颤，碗身浮现的狼头纹路在雾中忽明忽暗。"大侠！碗又发烫了！"她的惊呼被浪涛声吞没，谢无尘握紧靖王妃给的竹筒，沧浪阁的银纹头带在雾中泛着冷光——三枚特制狼烟信号弹藏在袖中，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使用。
　　"记住王妃的话。"谢无尘将罗盘塞进林小碗掌心，指尖轻轻按住她攥着天机碗的手，"西侧暗门破绽只有两个时辰，花兄、燕姑娘带小碗从东侧密道走，那里有内应接应。我去主机关方位。这一路，务必跟紧花不问，一步都不许离开。"
　　林小碗仰起脸，眼睛亮晶晶却泛起水光："大侠你也要小心......"她突然抓住谢无尘的衣角，把天机碗往他怀里塞，"带着碗吧！它能......"
　　"胡闹。"谢无尘屈指弹了弹她额头，又轻轻替她把碗重新系好，"你比碗更重要。答应我，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护好自己。"他的声音低沉而严肃，沧浪阁独门心法运转时带起的劲风，将她几缕发丝吹得凌乱。
　　"不许受伤！不许冒险！我们都要平安回来！"林小碗突然攥住他的手，发间银铃撞出急促的节奏，"你说过要带我去吃全天下的点心，还要教我练剑......你要是说话不算话，我、我就......"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最后变成带着哭腔的嘟囔，"我再也不理你了。"
　　谢无尘喉结动了动，抬手揉了揉她的发顶："一言为定。"他转身时剑穗扫过她手背，身影很快消失在浓雾中，唯有沧浪阁独门步法在石板上留下转瞬即逝的残影。
　　东侧密道里弥漫着腐叶与铁锈混合的腥气，林小碗的天机碗突然剧烈发烫，碗身浮现出诡异的暗纹。"有东西过来了！"燕红罗猛地甩出软鞭，铜铃在寂静中炸响。三道黑影从洞顶倒挂而下，月光照亮他们泛着青灰的皮肤——这些人形怪物脖颈处布满蜈蚣状的凸起，指甲漆黑如铁，行动时关节发出非人的扭曲声响。
　　"是药人！"花不问折扇"唰"地展开，扇骨间滑出淬毒银针。为首的药人嘶吼着扑来，腥臭的唾液滴落在石板上竟腐蚀出白烟。燕红罗的软鞭缠住药人脚踝，却见其生生扯断小腿，拖着残肢继续逼近。花不问的肩头被利爪划过，鲜血瞬间染红了衣料。
　　"花大哥！"林小碗急得眼眶发红，死死攥着天机碗。千钧一发之际，天机碗突然爆发出刺目金光，碗身浮现的狼头纹路竟活了过来。金色光罩将众人笼罩其中，药人扑上来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林小碗听见碗中传来若有若无的呢喃，仿佛是父亲的声音在说："别怕......"
　　花不问趁机撒出一把药粉，却见药人吸入后非但未倒下，反而瞳孔变得猩红，力量倍增。"这些药人的经脉里，像是被灌入了活物！"他抹了把嘴角的血迹，翡翠扳指上也沾上了黑血，"小碗，再用碗试试！"
　　林小碗咬紧牙关，将掌心按在碗身，鲜血渗出的刹那，金光化作无数光刃飞射而出。药人发出非人的惨叫，化作一滩腥臭的粘液。可还没等众人松口气，密道深处传来更多脚步声，岩壁上的油灯突然全部熄灭，黑暗中，无数双泛着绿光的眼睛缓缓亮起...... 而此时的林小碗，攥着发烫的天机碗，在心里默默重复：大侠，我们都要平安......
　　西侧峡谷的寒风裹挟着铁锈味扑面而来，谢无尘足尖轻点岩壁，沧浪阁独门步法在青苔斑驳的石面上留下转瞬即逝的印记。腰间的竹筒贴着肌肤微微发烫，提醒着他靖王妃那句"两时辰内必须开启暗门"。指尖抚过石壁凸起的狼首浮雕，他瞳孔骤缩——浮雕左眼处竟刻着与天机碗底部如出一辙的云纹。
　　"果然有蹊跷。"他旋身避开突然射出的淬毒暗箭，剑锋削断铁链的瞬间，三具披甲狼尸轰然坠地。空洞的眼窝里爬出蛛网状的银丝，缠绕着狼尸关节发出诡异的嗡鸣。谢无尘剑锋翻转，沧浪剑法第七式"寒潭映月"斩出，剑气却被银丝尽数吸收，狼尸反而扭曲着重组身形。
　　"以活物炼制机关......"他抹去嘴角溅到的黑血，袖中滑出靖王妃给的特制银针，刺入狼尸后颈。随着一声非人的嘶吼，银丝如退潮般缩回石壁缝隙，露出墙内密密麻麻的青铜齿轮。谢无尘凑近查看，月光照亮齿轮边缘的刻痕——那是失传已久的苗疆蛊虫图腾。
　　密道深处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谢无尘握紧佩剑疾步向前。转过拐角的刹那，整座石壁突然翻转，露出中央悬浮的青铜巨狼。狼腹处嵌着四枚水晶，与靖王妃描述的主机关方位分毫不差。可还未等他靠近，地面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一股腥甜气息扑面而来，四周腾起诡异的紫雾。
　　紫雾中渐渐浮现出令他瞳孔骤缩的画面——林小碗被数十只药人逼至悬崖边缘，天机碗滚落在地，她发间银铃歪斜，裙摆染满鲜血。"不要！"谢无尘几乎是下意识地挥剑冲上前，却在即将触及药人时猛地刹住身形。沧浪阁心法运转间，他感到太阳穴突突跳动，眼前景象开始扭曲变形。
　　"幻术......"他咬牙将剑尖刺入掌心，刺痛感让意识瞬间清明。那些药人脖颈处的蜈蚣状凸起正以违背常理的频率蠕动，而林小碗的眼神中竟没有半分惧意，空洞得如同人偶。谢无尘强压下内心的慌乱，运转心法驱散脑中幻象，剑指掐诀施展沧浪阁秘术"破妄诀"。
　　随着一声清喝，银色剑气如涟漪扩散，紫雾瞬间消散。青铜巨狼发出怒吼，狼腹处的水晶突然迸发出刺目红光，地面的齿轮开始逆向转动。谢无尘知道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他深吸一口气，将佩剑刺入掌心，鲜血顺着剑身注入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枚水晶凹槽。
　　当最后一滴血渗入玄武位时，整座山谷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暗门开启的齿轮声中，谢无尘听到远处传来自己沉重的心跳声——原来方才的幻境竟逼真到能模拟出他急促的呼吸和血脉偾张的感觉。他抹去嘴角血迹，看着手中还在微微发烫的佩剑，心中暗自警惕：这座苍狼谷里，恐怕还有更多意想不到的杀招在等着他们。
　　与此同时，东侧密道里，花不问的肩头已被药人利爪撕开三道血痕，翡翠扳指在黑血浸染下泛着诡异幽光。燕红罗的软鞭卷着药人脖颈，却听"咔嚓"一声，对方竟生生扯断自己的颈椎继续扑来。林小碗举着天机碗的手不住颤抖，碗中金光面对这些怪物时也显得黯淡。
　　"既然是药人......"花不问突然扯开染血的衣襟，露出腰间密密麻麻的药囊，"那便看看是你的毒经得住炼，还是我的药熬得过火！"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狠厉，折扇如利刃甩出，扇骨间暗藏的金针精准刺入药人穴位。药人动作一滞，却又在蛊虫催动下继续逼近。
　　"燕姑娘，缠住他们！"花不问猛地撕开三个药囊，各色药粉在空中炸开。药人吸入后发出痛苦嘶吼，皮肤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溃烂，可伤口处却钻出更多黑色幼虫。林小碗惊恐地后退，天机碗突然剧烈发烫，碗身浮现出血色纹路。
　　花不问见状，咬破舌尖将血喷在药粉上："以血为引，以毒攻毒！"他施展药王谷失传的"百蛊噬心术"，周身腾起青黑色毒雾。药人们在毒雾中疯狂扭动，指甲尽数脱落，脖颈处的蜈蚣状凸起爆裂开来，溅出的黑血滴在石壁上滋滋作响。
　　"小心！"燕红罗的软鞭突然缠住花不问的腰往后拽。原来最开始的药人首领竟挣脱束缚，利爪直取他咽喉。花不问反手将最后一枚药弹塞进药人嘴里，爆炸声响起的瞬间，无数蛊虫从药人七窍钻出，密密麻麻的虫群如黑云般扑向众人。
　　千钧一发之际，林小碗的天机碗爆发出刺目金光，碗中浮现的狼头纹路竟张开血盆大口，将蛊虫尽数吞噬。金光化作光罩将三人笼罩，花不问趁机甩出捆仙索，将剩余药人死死缠住。他的衣襟已被鲜血浸透，嘴角却挂着癫狂的笑意："就凭这些东西，也想拦住药王谷传人？"
　　而此时西侧峡谷中，谢无尘刚从幻境中挣脱。他看着掌心还在渗血的伤口，暗门开启的倒计时在心中响起，他握紧佩剑，朝着主机关处的青铜巨狼再次冲去，沧浪阁的银纹头带虽已断裂，可周身气势却比任何时候都凌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