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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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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鸨的尖叫还卡在嗓子眼,花无病的迷魂散已经在暗巷里炸开锅。黑衣人捂着鼻子满地打滚,有人跳起了歪歪扭扭的秧歌,还有个壮汉抱着柱子喊“娘”,场面混乱得像捅了马蜂窝。月光透过破碎的屋檐洒下来,将满地狼藉照得影影绰绰,时不时还能听见毒蜈蚣啃食木梁的“咔嚓”声,诡异又滑稽。
花不问摇着折扇,宝蓝色锦袍上的金线随着动作若隐若现,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弧度:“师父这药倒比我预想的有趣。”他目光扫过满地丑态,折扇轻点下巴,“看来那只啃甘蔗的毒蜈蚣,今晚要成为青州城最大的笑话了。”话音未落,红罗的长鞭突然卷住他的后领往后一拽——三支淬毒弩箭擦着鼻尖飞过,钉在墙上滋滋冒青烟。箭尾的羽毛还在微微颤动,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硫磺味。
“还分心!”红罗鬓边的绢花都歪了,发丝黏着墙灰凌乱地贴在脸颊,“老鸨跑了!带着天机碗碎片!”她话音刚落,二楼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碎裂声,整座醉仙楼都跟着晃了晃。雕花栏杆轰然倒塌,林小碗怀里的天机碗疯狂震动,金元宝帽被震得飞出去,露出她乱糟糟的丸子头。
记忆突然翻涌,那是个洒满阳光的午后,爹爹摸着她的头说:“小碗,莫要小瞧这只碗。它看着普通,却藏着能改变天下的力量。若有一天遇到危险,它定会护你周全。”那时她只当是哄小孩的故事,还往爹爹怀里钻,嘟囔着要听更有趣的传说。此刻碗身发烫,烫得她手心发麻,却也让她莫名心安,仿佛爹爹就站在身后。
这些日子,大侠总把她护在身后,用披风挡住飞来的暗器;红罗姐姐挥舞长鞭时,也会特意把她往旁边拉;花不问和花爷爷看着爱开玩笑,可每次遇险,他们的眼神都比谁都认真。小碗咬着嘴唇,指甲掐进掌心:“一直都是大家保护我...这次,我也要保护大家!”她握紧拳头,眼神变得坚定,像只准备护巢的小兽。
“大侠!碗、碗在发烫!”小碗拽住谢无尘的玄色衣角,急得直跳脚。谢无尘立刻寒江剑一挥,斩断两个扑过来的黑衣人,另一只手稳稳扶住摇晃的小碗。他低头看向碗中,只见表面浮现出流动的符文,像煮沸的米粥咕嘟冒泡,碗底透出的光影竟是醉仙楼的立体地图,还标着几十个跳动的红点。那些红点闪烁着,仿佛在指引着什么神秘的方向。
“密道!”谢无尘剑穗扫过她的手腕,“碗里有醉仙楼的结构!跟着它走。”小碗忙不迭点头,天机碗突然射出一道金光,在墙上烧出个拳头大的洞,露出后面漆黑的暗道。洞口还冒着焦糊味,隐隐传来滴水的声音。“这边!”她举着碗当先冲进去,谢无尘立刻护在她左侧,寒江剑随时戒备四周。他的脚步沉稳,眼神警惕,像座移动的堡垒。
暗道里弥漫着陈年霉味,混合着蝙蝠粪便的腥气,墙缝里时不时钻出几只巴掌大的蜘蛛。花不问折扇轻挥,一只蜘蛛应声落地,他挑眉看向红罗:“燕寨主小心,这些爬虫的毒牙,可比某些人的嘴还毒。”红罗的长鞭突然缠住前方的机关绳,避免众人触发滚石陷阱。可落地时她脚下一滑,花不问不知何时已经移到她身后,伸出折扇轻轻一挡:“看着路。”语气平淡,却在红罗站稳后,不着痕迹地用袖口抹去她裙摆上的蛛网。他的动作自然流畅,仿佛已经练习过无数次。
众人跌跌撞撞往前走,突然一阵剧烈晃动,头顶的横梁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红罗眼角余光瞥见转角处,三个青楼女子被倒塌的屏风困在死角,摇摇欲坠的房梁正朝着她们砸去。那些女子吓得抱作一团,尖叫声在密道里回荡。她几乎不假思索地甩出长鞭,缠住最近的木梁借力飞跃,鞭梢卷住其中一个女子的腰带往后拽。就在最后一个女子被救出的瞬间,断裂的房梁轰然坠落。红罗本能地用左臂护住头部,闷哼一声被砸得踉跄倒地。木屑纷飞中,她的手臂瞬间渗出鲜血,染红了衣袖。
“找死!”花不问的声音带着少见的怒意,锦袍如蝶翼般展开,整个人挡在她身前,替她承受了飞溅的木屑。他拽过红罗受伤的手臂,看到渗血的伤口时,语气愈发恶劣:“燕寨主的命是大风刮来的?逞什么英雄!”他的手指微微颤抖,眼神里满是担忧。
“要你管!”红罗想抽回手,却被他攥得更紧,“总不能看着人被砸死!”她倔强地抬头,眼神坚定。
“死鸭子嘴硬。”花不问从袖中掏出金疮药,粗暴地扯开她染血的衣袖,“再这么莽撞,下次我就看着你被毒蜈蚣啃成骨头!”可他上药的动作却轻得像是在触碰易碎的琉璃,末了还用撕下的袍角替她包扎,手法熟练得让红罗一愣。他专注地包扎着,嘴里还不停念叨着:“真是个傻子。”
“啰嗦!”红罗别过脸,耳朵尖却泛起红晕,“还不快走,等着老鸨回来请你喝茶?”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掩盖内心的触动。
花不问摇着折扇起身,故意用扇柄敲了敲她的脑袋:“知道了知道了,我们燕大英雄下次记得先掂量自己的小命。”他嘴上嫌弃,却半步不离地护着她往前走,扇骨在袖中若隐若现,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每走一步,他都侧身挡在红罗受伤的那边。
钻过石墙的瞬间,花不问突然眯起眼睛,盯着墙上的壁画:“有意思。”壁画上画着个捧着玉碗的神女,碗中流出的不是水,而是密密麻麻的军队,和他们之前在羊皮纸上看到的兵阵图一模一样。壁画的色彩虽然斑驳,但依然能看出当年的精美,仿佛在诉说着一个古老的秘密。“先别管了!”惊鸿突然从拐角窜出来,裙摆沾满泥浆,发丝凌乱,“老鸨往地下三层去了,她手里的碎片和碗产生共鸣,正在唤醒什么东西!”她的语气急促,眼神里满是焦虑。
话音未落,整个密道剧烈摇晃,头顶的碎石像下雨般掉落。谢无尘立刻用披风罩住小碗,任由碎石砸在背上。花不问则不着痕迹地侧身,将红罗拉到自己阴影里,宽大的锦袍替她挡住飞溅的石屑。红罗抬头,看见他额角被划出一道血痕,却神色自若地擦拭折扇:“燕寨主的发簪歪了。”他的声音平稳,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
小碗的天机碗突然发出刺耳的蜂鸣,碗里浮现出老鸨的虚影——她正将碎片嵌入一个巨大的青铜祭坛。祭坛上刻满狰狞的蛇形纹路,随着碎片归位,蛇眼竟开始发出幽蓝的光。整个祭坛散发着诡异的气息,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粘稠起来。“不好!”花无病的药箱突然自动打开,里面的药瓶纷纷炸裂,“这是南疆失传的‘万蛊噬天阵’!启动后整个青州城都会变成死城!”他的声音里带着恐惧,额头冒出冷汗。
谢无尘将小碗护在石柱后,寒江剑结出层层冰霜,剑气所到之处毒蜈蚣纷纷僵死。可虫子越杀越多,渐渐将众人逼到墙角。红罗的长鞭卷住一只巨型蜘蛛,却被蛛丝缠住手腕。花不问的折扇如鬼魅般划过,蛛丝应声而断,他旋身挡在红罗身前,手臂被划出三道血痕却浑然不觉:“燕寨主的长鞭,留着抽更值钱的东西。”他的声音坚定,眼神专注地盯着敌人。
看着大家为了保护自己和天机碗拼命,小碗的眼眶发热。爹爹的话又在耳边响起:“天机碗认主,唯有心怀赤诚之人,方能得其护佑。”她深吸一口气,紧紧抱住发烫的天机碗:“碗,我们一起保护大家!” 她学着谢无尘挥剑的姿势,将碗高高举起:“收!”只见天机碗爆发出耀眼金光,将所有毒蜈蚣照得通体透明。金光化作巨网,瞬间将毒蜈蚣和黑衣人全部笼罩。老鸨惊恐地看着自己的脚慢慢透明,尖叫着被吸进碗里。金光散去后,整个空间陷入短暂的寂静。
危机解除的瞬间,众人瘫倒在地。谢无尘摘下青铜面具,走到小碗面前,眼底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他抬手揉了揉她乱糟糟的头发,声音里带着笑意:“不错,现在不愧是出来混过的了。”他的手掌温暖,动作轻柔。
小碗愣了一下,随即笑得露出两颗小虎牙,眼睛弯成月牙:“真的吗?大侠觉得我厉害?”她的声音里充满期待,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
“嗯。”谢无尘点头,嘴角的弧度清晰可见,“比我第一次闯江湖时厉害多了。”他的眼神里满是赞许,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小碗的脸颊瞬间飞起红霞,抱着天机碗原地蹦了两下,金铃铛在腰间叮当作响,比吃到十块桂花糕还要开心。她围着众人转圈,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这时,小碗突然瞥见红罗缠着布条的手臂,连忙跑过去,眼神里满是担忧:“红罗姐姐,你没事吧?”她仔细地看着红罗的伤口,小手轻轻放在旁边,生怕碰到。
红罗笑着摆了摆手,长鞭随意地晃了晃:“一点小伤不要紧,不碍事。”她强忍着疼痛,挤出一个笑容,不想让小碗担心。
花不问却在一旁嗤笑一声,折扇敲了敲红罗的肩头:“逞能的时候不见你怕,这会儿知道装英雄了?要我说,下次救人前先把自己的小命——”
“要你管!”红罗瞪了他一眼,耳尖却红了,“再废话,信不信我拿鞭子抽你!”她挥舞了一下长鞭,发出清脆的响声。
花不问摇着折扇往后跳开半步,眼底却藏不住笑意:“好好好,燕大英雄的鞭子,我可消受不起。”他的眼神温柔,一直盯着红罗,确认她没有大碍。
谢无尘的目光落在祭坛上的半截密道图和虎符碎片上,快步上前,小心将其收入怀中:“我们都可以平安出去。”他的声音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此时地面突然震动,惊鸿脸色大变:“军队攻破城门了!我们得从地下水道走!”小碗的天机碗立刻发烫,碗里浮现出金光闪闪的路线。“碗说这边!”她拉起谢无尘的手就跑,金铃铛的声音在密道里回荡。花不问摇着折扇跟在红罗身后,看似漫不经心,却始终与她保持半步距离,扇骨在袖中若隐若现,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密道里的空气愈发潮湿,远处传来军队的喊杀声,一场新的冒险又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