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第一居然是个碗》静静看

9、第九章

　　众人狼狈不堪地从醉仙楼逃到城西破庙，活像刚经历了一场鸡飞狗跳的庙会。林小碗的金元宝帽歪歪斜斜挂在脑袋一侧，帽檐几乎盖住眼睛，她急得伸手去扶，怀里的天机碗却烫得像块火炭；花不问的宝蓝色锦袍沾满辣椒油渍，下摆还粘着半截老鼠尾巴，正对着身上的污渍唉声叹气：“这可是江南绣娘三个月的心血，如今全毁在那堆毒蜈蚣手里！早知道穿件便宜的出来。”
　　“先别说你的破衣服了！”红罗扯了扯皱巴巴的石榴裙，左臂缠着的布条又渗出鲜血，却还不忘调侃，“谢大侠，你面具上的辣椒皮该清理清理了。再带着这装饰，别人还以为你改行当厨子了。”谢无尘抬手一摸，果然摸到两片干巴巴的辣椒，寒江剑上还挂着半截不知哪来的红绸，在风中晃悠。他默默把剑上的布条扯下来，塞进了袖口里。
　　花不问蹲在地上，小心翼翼拼合三块虎符碎片。月光下，青铜纹路泛着冷光，他突然倒抽冷气：“这是能调动‘暗影卫’的秘符！朝廷最神秘的杀手组织，居然和醉仙楼有牵连？看来我们这次惹上大麻烦了。”话音未落，林小碗怀里的天机碗突然发出“咕噜咕噜”的怪响，碗身的光芒也变得忽明忽暗，还时不时冒出几缕青烟。
　　“大侠，碗是不是生病了？”林小碗仰着小脸，急得眼眶泛红，金元宝帽彻底滑到脖颈，“它从来没这样过，是不是因为我没保护好它？”谢无尘蹲下身，玄色披风扫过满地碎石，伸手轻轻覆在碗上：“别担心，它只是饿了。”他的声音难得温柔，指腹擦过碗沿发烫的纹路，“等找到桂花糕，它就有力气继续帮我们了。你看，它这是在提醒我们呢。”
　　花不问摇着折扇凑过来，扇面挡住半张憋笑的脸：“我说小碗，你这碗该不会是属馋猫的？下次出门得给它挂个饭袋。说不定它还会自己去买吃的呢！”红罗反手一鞭甩在他脚边，带起一片尘土：“就你话多！有这闲心不如想想怎么对付追兵。要是被抓住，可没人给你收尸。”她话音刚落，破庙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还有兵器碰撞的叮当声。
　　惊鸿脸色骤变：“是朝廷军队！他们追来了！而且听这动静，人数还不少。”红罗抄起长鞭就要往外冲，却被花不问拽住手腕。他指着远处影影绰绰的人影，压低声音：“等等！你看那些士兵的靴子——”众人定睛一看，士兵们的靴底沾满辣椒油和碎菜叶，领头将军的头盔还插着半根鸡毛，模样十分滑稽。
　　“看来我们在醉仙楼的‘礼物’他们很喜欢。”花不问摇着折扇憋笑，“就是不知道现在递几块桂花糕，能不能和平谈判？说不定他们打完仗也饿了，看到吃的就走不动路了。”红罗翻了个白眼，长鞭卷住他的衣领往后拽：“要去你去！上次是谁被毒蜈蚣追着满场跑，差点尿裤子？”
　　“那是意外！绝对是意外！”花不问挣扎着喊道，“再说了，要不是我，你能从那么多毒蜈蚣手里逃出来？”两人正拌嘴间，林小碗突然举起天机碗。碗中金光四射，直直打向破庙旁的一处草垛，在月光下勾勒出糕点的轮廓，还隐隐散发出一股香甜的气息。
　　红罗眼睛一亮：“碗是说用桂花糕当诱饵！这碗还真是聪明，比某些人强多了。”说着，还斜眼看了花不问一下。花不问立刻拍手叫好，折扇在空中划出潇洒的弧线：“美人儿果然冰雪聪明！那些士兵追了一路，闻到香味保准走不动道儿。到时候我们就可以趁机溜走了！”
　　“保准先把你当点心烤了！”红罗的长鞭抽在他脚边的碎石上，溅起的火星差点烧到他的锦袍。花不问夸张地跳开，却不忘回头抛个飞吻：“燕寨主这是关心我？放心，等这次平安回去，我亲手给你做桂花糕赔罪，保证比酒楼里的还好吃。”
　　林小碗瞅准时机，抱着天机碗左摇右晃。碗中光芒随之变幻，时而聚成桂花糕的形状，时而化作闪烁的星星。几个年轻士兵看得入神，手里的兵器都不自觉垂了下来，还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就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严厉的呵斥声：“都在干什么！给我拿下这些乱党！谁要是敢放走一个，军法处置！”
　　“不好，是他们的统领！”惊鸿脸色一变，“这统领出了名的冷酷无情，我们这次怕是凶多吉少。”谢无尘立刻展开披风将林小碗护在身后：“抓紧我。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松开。”他的声音冷冽如霜，寒江剑出鞘时带起一阵森冷剑气。林小碗紧紧攥住他的衣角，金元宝帽不知何时掉在地上，她却浑然不觉：“大侠，我不怕！碗说它休息好了就帮我们！”
　　红罗挥舞长鞭冲在前方，鞭梢卷起碎石直袭追兵面门。可就在她用力过猛甩动长鞭时，左肩的伤口突然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她的动作不由得一顿，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这细微的变化却没逃过花不问的眼睛，他心里“咯噔”一下，折扇一合就冲了上去：“别动！伤口裂开了！”
　　“谁要你管！”红罗咬牙切齿地闪到一旁，长鞭却因为力气不足软绵绵地垂了下来，“少在这碍事！”她嘴上硬气，脚步却有些虚浮。花不问哪肯罢休，几个闪身拦住她的去路，伸手就要去掀她手臂上的布条：“逞什么强！再这么下去血都要流光了！”
　　“花不问！”红罗涨红着脸后退，后背却撞上了断壁残垣，“我说了不用......”话没说完，花不问已经抓住她的手腕，动作看似粗鲁，指尖却小心翼翼避开伤口。他看着布条上新渗出的血迹，眉头皱成了麻花：“燕大英雄的命真是大风刮来的？再这样折腾，下次我直接用绳子把你捆起来！”
　　“你敢！”红罗想挣脱，却被他牢牢按住，“松开！等打完这仗我自己......”
　　“等你自己处理，人都凉透了。”花不问从怀中掏出金疮药，狠狠剜了她一眼，“忍着点！”说着，他动作利落地解开布条，看到血肉模糊的伤口时，喉结不自觉地动了动，语气却更凶了，“看看这伤口，再晚半刻就该化脓了！早知道当初就该把你绑在密道里，省得你到处惹麻烦！”
　　红罗别过脸去，耳朵尖却泛起红晕：“啰嗦......不就是个小伤......”话虽这么说，感受到清凉的药粉敷在伤口上时，她还是忍不住轻轻“嘶”了一声。花不问的动作瞬间放轻，嘴上却还不饶人：“知道疼了？下次救人前先掂量掂量自己！别以为我真的不敢把你喂给毒蜈蚣！”
　　“有本事你就试试......”红罗小声嘟囔着，余光瞥见他专注包扎的模样，心跳却莫名快了几分。等花不问用撕下的袍角系好绷带，她立刻抽回手臂：“行了！别婆婆妈妈的，小心我真拿鞭子抽你！”
　　花不问摇着折扇站直身子，嘴角勾起一抹痞笑：“燕寨主舍得吗？我这双手，还要给你做桂花糕赔罪呢。”他的眼神却始终没离开她的伤口，见她想再次挥鞭，折扇“啪”地挡住她的手腕：“老实待着！再乱动，我就把你扔到谢无尘怀里让他看着！”
　　“你！”红罗瞪圆了眼，还没来得及反驳，前方的喊杀声却更近了。花不问已经挡在她身前，折扇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躲好。这次再敢逞强，我就告诉全江湖，燕山寨的大当家，怕疼。”
　　“花——不——问！”红罗的怒吼混着长鞭破空声响起，却还是乖乖退到他身后。看着他单薄却坚定的背影，她摸了摸缠好绷带的伤口，耳尖的红晕怎么也褪不下去。
　　混战中，谢无尘挥剑格开一柄长枪，金属碰撞的火花映亮他眼底的思绪。记忆突然被拉回离开沧浪阁那日，师尊将寒江剑重重拍在他掌心：“江湖不是你纸上谈兵的棋局，无尘。”老人浑浊的眼睛里藏着少见的郑重，“你要护的从来不是某个人、某件物，而是这世道该有的清明。”那时他只觉得这话沉重得像座山，直到此刻看着林小碗举着天机碗的倔强背影，看着红罗不顾伤口挥舞长鞭的模样，才突然明白，所谓清明，或许就藏在这些人拼尽全力守护彼此的瞬间。
　　趁着追兵被花不问的烟雾弹迷得晕头转向，众人钻进小巷狂奔。花不问抹了把脸上的烟灰，突然笑得前仰后合：“这次可真是捅了马蜂窝！用桂花糕戏弄朝廷军队，把暗影卫的秘符搅得一团乱，我们四个怕是要上通缉令榜首了！”他摇晃着折扇，眼中满是兴奋，“到时候江湖传闻一出来，‘沧浪阁冷面剑客、燕山寨泼辣寨主、药王谷怪医传人，还有个带着金饭碗的小财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