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场太阳雨》Y葵葵

4、初见记忆

　　今日天气不错，晴空万里，打破了近日四点必有雨的魔咒。
　　卫华经过几天的抢救性治疗，人精神许多。下午，意识也完全清醒，甚至已经开始啰嗦。
　　卫华是个爱操心的，大小事情，他都喜欢过问，而且酷爱教导，遵循自己那一套方式方法。
　　见他又要开始啰嗦，卫梓奕揉了揉太阳穴，道：“我去交个费，你自己先好好待着，不准抽烟，别乱跑。”
　　一般费用见底会有护士来提醒，但艾闻给的医药费放手里不如充进去，况且她实在被啰嗦的烦了。
　　以及卫华和李奶奶谈话，10句里面有8句是关于她的，自己虽不在意，但听得多了就会心烦。
　　下午一般都是病人休息时间，基本上无甚检查项目，于是卫梓奕托陈梧帮忙盯半小时。
　　走至缴费窗口，她将诊疗卡递出去。
　　一分钟后，工作人员又把卡还给她。
　　“你这卡里面还有十万，暂时不需要交。”那人道。
　　“十万？”
　　“对”
　　哪来的十万？
　　卫梓奕愣了好一会，她所想到的只有艾闻。但又不可能是艾闻。
　　少顷，卫梓奕猛然想起，还有一个人。
　　卫梓奕探到窗口，问工作人员：“这个十万能看到是什么时候交的吗？”
　　工作人员查了大约10秒，报了一个具体的时间点：“昨天上午10点43分。”
　　果然是他。
　　卫梓奕接回卡揣进兜里，掏出手机拨了艾闻的电话。
　　她将这事告诉她，艾闻平静听完，额外的都没提，只是说：“没事，我来解决。”
　　挂断电话，卫梓奕坐到医院长廊凳上，看着微信余额里的五万块陷入了沉思。
　　昨天上午卫华被围着关心的时候，程度不声不响地去交了费用，甚至到现在都没跟她提一句，听艾闻的语气，她也不知道。
　　思考许久，依旧无甚头绪，倒是腾出的一部分小时候的记忆。程度由于一些原因来到自己家里，第一次第二次，家人会把他当成短暂的外人，但若每年都来上一两个月，他就不再是外人，而是成为他们的家人。
　　这也是为什么一开始卫梓奕赶人的原因，她不愿意和这个能分走她迟来的母爱及让自己时刻提心吊胆艾闻会因他而离开的人成为家人。
　　这让卫梓奕不得不往这方面想，程度不跟她提费用的事，或许是念及恩情，又大胆点可能是他还把卫华当成家人。
　　卫梓奕最后找艾闻要了程度的联系方式，她希望可以找程度说清楚。可真等艾闻把程度的微信名片发过来时，卫梓奕又犹豫。
　　如果他只是在还恩情，再之后恩情旧怨全部一笔勾销呢。
　　她反复点开程度的名片，头像是很简单的一个简笔绘，上方有太阳有雨，下方一个几笔的小人物，名字是sunshower，太阳雨。
　　头像倒是符合他的风格，极简单调。
　　程度一贯的高冷形象，不爱讲话，喜欢垂眼轻描淡写地看人，小时候是，长大了更甚。
　　还记得不知是什么时候，年纪小的孩子，总会有流眼泪的时候。碰巧她遇过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小程度双眼湿润，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嘴里却无声无息，一声不吭，倔强模样让人记忆犹新。
　　卫梓奕思忖良久，心下一狠，点击添加，将申请发送出去。
　　外面刮了不小的风，绿坪中一棵威严挺拔的金灿灿银杏树，长风一吹，漫天树叶舞动，飘然坠落，如若不在这生老病死的‘生命渡口’，太阳当空，秋风送凉，那必定宁静祥和，令人陶醉，心旷神怡。
　　卫梓奕回到病房，天气慵懒，生病之人犯困，昏昏欲睡。
　　陈梧在旁边写论文，见她进来，对她点头。
　　卫梓奕坐着看了会手机，程度那边还没有通过申请。渐渐的，卫梓奕也开始犯困，她瞟了瞟睡着的卫华，随后摊开陪护椅躺上去补觉。
　　移时，卫梓奕已经意识下沉，昏昏沉沉间，头边的手机连着震动，于是强行睁开眼，摸起手机来打开。
　　最上方，程度的头像通过了好友申请，并附带了一个问号。
　　卫梓奕霎时感觉清醒几分，须臾，她将微信里的5万全部转过去。
　　惹得对面又连着发了两个问号。
　　Sunshower：【？？】
　　卫梓奕：【先还你五万，还有五万以后再说。】
　　但对面却不再回复，也不曾收下这五万块。
　　等了一会儿，确认程度不会再回复，卫梓奕重新睡过去。
　　再次醒过来，已经是下午六点。
　　碰巧卫华醒来在厕所偷摸抽烟，护士来量血压，闻着味不对劲，一通询问，卫华老实交代。
　　护士严肃训斥卫华，警告他不要做这种危险的事，一旦烟火碰到氧气罐，整栋楼都会起火，甚至爆炸。
　　卫梓奕连声道歉，并保证严加看管。
　　护士走后，卫梓奕瞪着卫华，瞧他像个犯错的小孩，便也短暂放过他。
　　卫梓奕平静下来，“爸，我有时候是真累了，看不过来你这么多，你自己好好听话，别让人担心也别添麻烦行吗？”
　　卫华瞅着她短短几天愈发青红的眼下，不住地点头答应。
　　夜幕降临前，有橙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将病房熏成暖色调，驱散了部分病气，让人感受到一阵的暖洋洋。
　　卫华依旧禁食禁水，程度也没有再点那一群人都吃不完的饭菜，卫梓奕找了个馆子随便打发了一顿。
　　危险期过，卫梓奕悬着的心安定下来，便以为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可终究还是躲不过，凌晨一点，卫华发起了高热。
　　卫梓奕定了一个小时一次的闹钟，凌晨一点闹钟响起，她惊醒撑起身体去查看卫华情况，发觉卫华裹着被子在发抖，于是立即叫了值班医生，护士推着药车，重新给卫华挂上水。
　　庆幸问题不大，卫华的热在凌晨四点退了下去。
　　卫梓奕便也短暂地睡了三个小时。
　　时至七点，嘈杂的吵闹从熙熙攘攘的走廊传进来，卫梓奕也清醒过来。
　　卫华靠在床头小声地刷着短视频，她抬起头看了一眼，这才起身。由于太困，她的眼睛依然闭着，随手将散落的头发随意扎起，才睁开眼，紧接着被坐在斜角线位置黑色的程度猛然吓得一惊。
　　程度又穿了一身阴沉黑色，头发都是亮黑色，只有那露在空气中轮廓分明的脸和脖颈在黑色衣物映衬下雪白。他坐在床尾，正低头静静看着手机，察觉到她的动静才短暂地抬起头瞥她。
　　卫梓奕手按在胸口顺了顺被吓到大力震动的胸腔，缓慢地挪到床尾起身去了厕所。
　　再出来时，又不见了他身影。
　　卫华捕捉到她搜寻的视线，告诉她程度去找医生了。程度明天不会再来，他很忙。
　　未几，程度重新回来，递了一份早餐给卫梓奕。
　　这时李奶奶和陈梧遛弯回来，李奶奶布满皱纹的脸上都是笑容，“小卫哥哥又来啦？”
　　程度：“嗯。”
　　李奶奶坐下，陈梧在给她喂稀食，卫梓奕也在专心吃他递过来的早餐时，突然听见程度淡淡的嗓音，“明天不会再来，给你叫护工”。
　　反应了几秒他是在跟自己说话，才连忙拒绝“不用不用，我一个人可以。”
　　10万还没还完，护工又要添人情。
　　卫华这时也坐端正，“小度啊，不用再请护工了，我好多了，你妹妹一个人也可以的。再过几天都出院了。”
　　“我爸说的对，不需要再请护工。”
　　可总有些不方便的时候，但程度见两人坚持，停了片刻，还是取消了护工订单。
　　程度这一整个上午都待在病房帮忙守着卫华，吊水呼铃，扶人上厕所，除此之外，他常常在垂眸沉思，没看手机，只是静默不语。
　　中午一点，卫华的药水终于全部吊完，医生最后来释了卫华的禁食令。
　　取了药水，程度订的午饭刚好送到，又是满满一桌子。
　　卫梓奕看得头疼，忍不住问他：“你是在浪费粮食吗？”
　　他将推拉桌拉出来，将午饭一一摊开。把给卫华定的专属营养餐放到他面前，这才侧头看卫梓奕一眼，“你可以全部吃完。”
　　“？？”
　　“你把我当猪吗？”
　　程度就不说话了，落到卫梓奕眼里这就是他的默认。
　　他不反驳，卫梓奕气急败坏，心里暗自发倔不吃他给的猪食，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程度全都摆好，似是没注意她的暗自较劲，道：“来吃。”
　　卫梓奕侧着身子瞅他，与自己对峙几秒，还是服从性走过去拿起午饭来吃。
　　算了，猪食也是食。比起被骂，她更不愿这一桌菜通通浪费。
　　菜太多，卫梓奕在程度的默认中，又招呼了李奶奶及家属一道吃饭。程度不爱说话，李奶奶已经清楚，于是夸了几句就不再说话。
　　卫梓奕嘴里嚼着味道很不错的食物，年久模糊的记忆也突然涌上来，她的心绪在扫了程度几眼后疯狂神游。
　　那时候卫梓奕七岁，是第一次见到程度。
　　那天是卫华和艾闻确定了婚期的日子。
　　天气如何，早就记不清了。
　　卫华和艾闻订婚，爷爷早晨跟她去学校帮二年级的卫梓奕请了半天假。
　　上完四节课，卫梓奕便回了家。
　　离开学校的时候，卫梓奕每一步路都是蹦着走的。
　　因为爷爷告诉她，卫华会来接她放学。
　　这将是卫华第一次接她放学，卫梓奕在校门口蹦跶半天。没等来卫华，却等来了老师。老师告诉她，她要自己回去，他的父亲太忙过不来了。
　　学校离家并不远，但这是卫华第三次食言了。
　　一年级，二年级，加上这一次，狂风下雨，卫华每次都说来接，可每次都等上半天以忙被打发。
　　卫梓奕就这样低下脑袋，心里不再期待，反而开始习惯，自己背着几本作业一路走回去。
　　但人小，情绪都憋在眼里。回到家里，眼眶还湿润着，一眼过去，好几位亲戚围着一个男孩。
　　卫梓奕挤开人，见到了规规矩矩坐在凳子上的程度。他的脸上有不安，眼神里有委屈，但更多的是平静。
　　卫梓奕也不知道才二年级的她怎么能看出来那么多情绪，可能是因为当时自己的情绪更重。
　　她走过去，绕他一圈放肆打量，像兽王巡视领地。他脸上雪白，穿的精致，衣服好看又干净，看着很乖，跟院里那些泥地里打滚脏兮兮的男生都不一样。
　　她审视了人许久，跑过去问奶奶他是谁，奶奶说他是艾闻的儿子，让她叫哥哥。
　　也是因为卫华要去接他，才再次放了她的鸽子。
　　知道这些时，卫梓奕顿然就觉得那个满脸倔强与委屈的人一点也不好看了。
　　她好不容易才打心眼里将艾闻当做迟来的母亲，现在又来一个真儿子。
　　有了亲儿子，她认为在艾闻心里自己这个不亲的女儿就可有可无。
　　卫华订婚，家里大大小小的亲戚都到了场，所有人都围着刚送过来的程度慰问，打量。
　　那时候的卫梓奕还不理解那些都是带着审视与好奇的事不关己与八卦冷漠。
　　卫梓奕冲上去，拉走了两位最宠爱她的姑姑，翻了程度一个白眼。
　　没过多久，艾闻就把他领到了房间里面，让他自己待着，出门时随手关上门。
　　程度塌下绷直的腰，正准备放松下来，下一刻卫梓奕就推门而入。
　　程度上下看了看眼前的小女孩，扎着两个马尾，编成麻花辫，肤色比他黑，夏日日头晒的。
　　眼睛很大，水灵灵的，眼珠子转动的时候，整个人都很有灵气。
　　“喂，你是艾阿姨的儿子？”她仰起脑袋，用鼻孔看人，语气有些凶。
　　程度没有搭理她，转头捯饬几下他手上戴的智能手表。
　　卫梓奕：“喂，你是聋的吗？跟你讲话呢？”
　　程度瞥了她一眼。
　　他目中无人的态度彻底将卫梓奕惹毛，她转到另外一边，推了一下程度捣鼓手表的手。
　　尽管被推，程度依旧没理她，而是换了个方向，继续点着他的手表。
　　卫梓奕觉得自己非常生气，院里的小孩都认自己为王，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无视。别说什么不安与委屈，她已经摩拳擦掌，准备揍人。
　　她绕到他身后，蓄起力气，一把把他推下凳子，也不怕挨打，叉起腰就往人跟前凑。
　　程度顺势站起来，比卫梓奕高出了一个头，就这么垂眼看着她，眉头紧皱，不耐烦地抿唇冷漠问她：“干什么？”。
　　人比她高很多，卫梓奕有些不争气的往后退两步，与他平视。
　　“不干什么，要你离开我家。”她大声说道。
　　“你是谁？”程度说。
　　“我是你妈的女儿！”卫梓奕叫道。
　　外头鞭炮此刻噼里啪啦响起来，很刺耳，程度皱着眉头捂上双耳。待到鞭炮声停下，才惜字如金回答：“哦。”
　　卫梓奕气死了，但由于身高劣势，打起来自己不一定打的过，干脆放狠话：“明天赶紧走，不然我就会到处说你坏话。”
　　程度初来乍到，根本不在意她会说的任何坏话。
　　后来开始酒席，她和程度分别被带在卫华和艾闻身边，有上前来恭喜的长辈都热切地说卫华得了一个儿子。
　　卫华一边打着哈哈，一边给人解释程度只是在家里住几天，很快就会回去。
　　卫梓奕很生气，有些咬牙切齿地暗地里白了每个不识相的亲戚一眼。
　　而后来，程度在她家里留了7天。
　　后来几天时间，她对人冷嘲热讽，明抢暗夺，恶劣至极。连带着院里来找她玩的小孩都对他恶语相向。
　　直到他要走的前两天，是她这辈子见到程度唯一哭。
　　他拉着艾闻的手，艾闻跟他说：“回家要小心一些，别信亲戚的话，如果饿了，就自己找张阿姨，妈妈跟他嘱咐过了，她会好好照顾你。如果奶奶又发脾气，就自己躲进你爸爸的书房里，她就不会说你了。在学校要好好学习，遇到不会的，就请教张阿姨的儿子，他高中都会做你的题。放假有空就来妈妈这，但你奶奶应该不会让你常来。没关系，妈妈尽量争取。如果想妈妈了，就打电话，多晚妈妈都会接的。注意，千万别碰你爸爸的东西，这你也是知道的。”
　　艾闻抹掉他一声不吭的眼泪，将他抱进怀里拍拍背。
　　卫梓奕躲在门口，静悄悄听着这一切。后来，她去问了奶奶。奶奶告诉她，程度的父亲死了。她躲在被子里消化了整整一晚。第二天，就开始别扭的分人零食，嘀嘀咕咕酝酿很久朝他说了一句抱歉。
　　饭中，陈梧的眼神在几人之间流转，看看卫华，瞅瞅程度，又瞧瞧卫梓奕。
　　当然，他的视线大部分时间都放于卫梓奕身上，眼神别样，卫梓奕看不出来，但程度一眼就能道破。
　　在陈梧的视线不知道第多少次再次透过他投在卫梓奕的身上时，程度有些烦躁地小声啧了一声。
　　恰巧被起身夹菜的卫梓奕听得清楚。
　　卫梓奕扫他一眼，他眉眼间不耐烦显露无疑。不知道谁又惹他不悦了。
　　反正不是自己，她什么也没做，话都没讲几句。
　　直到饭吃完，她与陈梧共同收拾残余。
　　卫梓奕又假装不经意去看他的表情。而恰巧碰上他也看过来，对视一瞬，很快移开。
　　但他没有转头，而是直直透过她去看她身侧。
　　原来是陈梧。
　　也不知道陈梧做了什么，让他这么不耐烦。
　　卫梓奕收拾的动作没停，偷偷瞥几眼不知情的陈梧。
　　恰巧最后一下，和陈梧对上视线。她和陈梧离得近，只见陈梧才从程度身上收回视线，和她直白的对视，然后迅速低下头，脸颊与耳根泛起不正常的红。
　　卫梓奕震惊，难道是？
　　她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点什么，有些僵硬地转过头去看程度。
　　再转头去看陈梧。
　　一瞬间，恍然大悟！
　　这陈梧是个gay！
　　他看程度这么害羞。
　　脸红耳红，是最直接的证明。
　　自己居然此刻通过程度的不耐烦才发现。
　　程度长得好看，身量高，肩宽腰瘦，气质出众，那张脸更是男女都会喜欢的类型。
　　陈梧如果是个gay，会喜欢程度也理所应当。
　　所以程度这个直男感受到他不太清白让人不舒服的视线，才会这么不耐烦！
　　卫梓奕心里惊呆，之前李奶奶那些行为，还以为是陈梧看上了她。
　　又或许看上她的确实是李奶奶，只是看上程度的是陈梧。
　　陈梧莫名其妙去加程度的联系方式，竟是这样的原因！
　　想通一切的卫梓奕光明正大给程度丢了一个自求多福的眼神示意，心里疯狂憋住大笑的想法，用手按下耐不住上扬的嘴角。
　　程度不解，一副看傻子似的看她。
　　天黑之前，程度要离开，卫华留住他，坚决要求一起吃顿饭再走。
　　但程度坚持，无奈只得细细叮嘱他开车注意安全，并说：“如果有空，就多来看看你妈妈，她一直挂念你。”
　　程度点头答应。
　　但卫华清楚，他只是口头答应而已。这么些年，无论艾闻和卫华逢年过节如何劝喊，他都没有再来过一次。
　　卫梓奕将程度送到楼下，秋风拂起两人的衣角与发丝，程度侧头看她一眼，随后与她共同目视前方。
　　这次告别，下次见面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卫梓奕又朝程度鞠了一躬。
　　没有弯的很下去，表达她由衷的感谢。
　　“谢谢您，一路顺风。”
　　程度：……“谁教你这么感谢人的？”
　　弯腰鞠躬，祝他一路走好。
　　卫梓奕觉得无语，“……，自创。”
　　程度不给她留情面，直言：“不知道的以为你在悼送。”
　　“怎么会？你不要这么想就行了”卫梓奕说，“有事联系，我们有微信的。”
　　“还有那5万块，你收一下。”
　　程度：“？”
　　“还剩五万以后会想办法还给你。”卫梓奕道。
　　程度看她一会，一副不想跟她多扯的模样，直言：“儿子给母亲的，与你无关，不需要你来操心。”
　　……卫梓奕顿时哑然。
　　程度瞥着她，跨步走出去。
　　卫梓奕对他说：“谢谢你，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