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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护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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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玉牵着司落叶的手穿过白玉长桥时,晨露刚被朝阳蒸出一层薄雾,桥下一池碧荷,舒展着卷边的新叶,几只仙鹤掠过水面,惊起细碎涟漪,倒像是司落叶此刻紧张到乱跳的心。
”师尊,掌门师叔会喜欢我吗?”司落叶的声音细若蚊蝇,攥着宋清玉衣角的手指泛白 ,宋清玉心想到这孩子来了中门三个月,还是这么怕生,以后可怎么办,不过转念一想,这也倒是正常 。
宋清玉蹲下身,伸手替他整理好衣襟,只见碰到少年腕时,能够清晰感到那轻微的颤抖,他抬眼看向司落叶,司落叶眼中满是紧张,像一只误入樊笼的幼鹿,宋清玉温声道;“掌门师兄只是看上去严厉了一些,但其实心里比谁都柔软,你只需要像平常一样心礼问安就可以了,不必拘谨”
司落叶点了点头,可垂下的眼睑却泄了气,他忘不了昨日路过演武场时,三师兄赵临渊故意将剑甩到他的脚边,冷哼着说,某些人连引进入体都做不到,还好意思跟着师尊见掌门,那句话像淬了冰的剑,扎得他心口发疼。
穿过前面的长宁殿,便到了咱们所在的启明殿,殿前的青铜香炉正袅袅地吐着烟子,混着阶下兰草的气息,倒比别处多了几分雅致肃穆,宋清玉刚要推门,殿内已传来一道温和有力的声音,是清玉来了吗?
推门而入时,司落叶眼前一亮,启明殿并未如他想象中的单调,反而有些明丽,四周的墙壁上挂了几幅山水长卷,沈子寒正坐在紫檀书案后批阅卷宗,一身青色衣裳,面容姣好,头发用青玉冠束起,看上去有些意气风发。
师兄,宋清玉拱手行礼,声音里带着几分尊重。
沈子寒放下笔目光先落在司落叶身上,随即又落回宋清玉的身上,他拿茶杯的手顿了顿。
这就是你带回来的孩子?沈子寒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却见司落叶往宋清去的身后躲了躲。
他名叫司落叶,宋清玉侧身让司落叶上前,落叶快见过掌门师叔
司落叶赶紧屈膝行礼,声音里带着紧张的颤音,弟子司落叶见过师叔。他低着头不敢看沈子寒的眼睛,只是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
沈子寒没让他起身,反而将茶盏放在了案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抬起头来。
司落叶咬着唇缓缓抬起头,他感觉到那道目光像有实质般落在自己的脸上,带着审视与探究,让他浑身不自在,尤其是当那目光停留在她脖颈处的暗纹上时,他甚至能听见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
清玉,沈子寒突然开口,目光转向宋清玉,你可知他身上有什么?
宋清玉坦然迎上他的目光,我知道,落叶身怀魔种,但尚未完全觉醒,心性纯良,绝非奸邪之辈。
魔种?沈子寒的声音陡然提高,桌上的卷宗被扫落在地,你明知道宗门铁律,为何还要将他带回?你忘了百年前魔祸肆虐,多少同门惨死在魔族手中了吗?
司落叶吓得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脸色惨白如纸,师叔我没有…… 我真的没有害人……,他语无伦次的解释着,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的不肯落下。
宋清玉弯腰将他扶起,挡在他的身前,师兄息怒,落叶与那些为祸苍生的魔族不同,他自小孤苦,若不是我将其带回,恐怕早已殒命于山野中,我愿以道心起誓,定会看管好他,绝不让他做出有违宗门的事。
“道心?”沈子寒冷笑一声,站起身来,他的身形虽瘦削,此刻却带着一股无形的威压,青玉,你太天真了,魔种乃天地至邪之物,一旦觉醒,心性必将遭到侵蚀,当年师尊便是因为一时心软,收了三师弟,才落得一个魂飞魄散的下场,难道你都忘了吗?
提到两人的师尊,宋清玉的眼神黯淡了许多,但语气依旧坚定,我未曾忘记,但落叶不同,他心中存有善念,只需要加以引导,未必不能压制魔种 。
未必?沈子寒步步紧逼,你可知这未必两个字后藏着多少的风险,碧云宗上下数千弟子的性命,难道都要赌在他的身上吗?
司落叶拉了拉宋清玉的衣角,带着哭腔说道,师尊……要不我还是走吧,我不能连累你,也不能连累碧云宗。
宋清玉按住他的手,掌心的温度让司落叶安定了几分,落叶别怕,师尊在,没人能赶走你,他转头看向沈子寒,目光清澈而坚定,师兄,我明白你的顾虑,但正因魔种凶险,才要让他在正道的庇佑下成长,让他落入魔族之手,才是真正的祸患。
沈子寒沉默了,他看着宋清玉这个自己亲眼看着长大的师弟,一向清冷孤高,却唯独对这个孩子护得紧,他何尝不知宋清玉的良苦用心,可百年前的惨痛教训,将一根针一样扎在他的心头,让他不敢有丝毫松懈。
他的资质如何,沈子寒问道
提到这个,宋清玉的语气软了几分,落叶的资质确实平庸,你切入体比常人慢了许多,但他性子坚韧,练功也极为刻苦
资质平庸又生怀魔种,沈子寒摇了摇头,你这又是何苦呢?你坐在哪个弟子不是天资聪颖,苏幻柏年纪轻轻已筑基,赵临渊更是有望年内结单,你又何必在他身上浪费心力呢。
师兄,宋清玉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怅然,修仙一途。资质固然重要,可行性更为难得,落叶虽只字不好,但他有一颗赤子之心我当初学剑时,不也被人嘲笑朽木难雕吗?
沈子寒一怔,随即叹了口气,他想起宋清宇刚入门的时候,确实因经脉阻塞,被不少长老断言难以成器,但是师尊力排众议,让他留在了碧云宗,谁曾想,这个不被看好的少年日后竟成了宗门最年轻的仙尊。
罢了,沈子寒的语气软了下来,你既如此坚持,我便不再阻拦,但你须立下血誓,若他日司落叶为祸宗门,你便清理门户,绝不徇私。
宋清玉毫不犹豫地划破指尖,一滴鲜红的血珠悬浮在空中,散发着淡淡的灵光,弟子宋清羽在此立誓,若他日司落叶堕入魔道,残害同门,弟子愿将其斩杀,以正门规,绝无半句虚言。
血珠在空中化作一道符文,缓缓沉入宋清玉的眉心,司落叶看着那道消失的血痕,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似的,又酸又涩,他忽然跪在地上,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师叔,弟子斯落叶在此立誓,此生绝不负师尊期望,绝不为祸宗门,若违此誓,甘受魂飞魄散之罚 。
沈子寒看着地上跪着的孩子,那张沾满泪痕的脸上。眼神却亮的惊人,他沉默片刻,从案上拿起一枚玉佩,递给司落叶,这是碧云宗的入门玉佩,你且收着,往后在宗门需谨言慎行。若敢有半分差池,就要怪我无情了 。
斯落叶双手接过玉佩,那玉佩冰冷清澈,入手升温,上面刻着碧云二字,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他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他抬头看向宋清玉时,宋清玉正对着他温和地笑着,眼眶一热,眼泪差点又落了下来。
离开启明殿时,日头已升日中天,阳光穿过云层洒下来,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司落叶紧握着玉佩,指尖都因有些用力而微微泛白。
师尊,谢谢你,他轻声说道,声音中还带着哭过的沙哑。
宋清玉摸了摸他的头,掌心的温度透过发丝传来,暖的斯落叶眼眶泛酸,往后你便是碧云宗的弟子了,也是我的弟子,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可……他们还是会看不起我的吧,斯落叶低下头看着石板路上自己的影子,他们说我是妖怪,说我不应该待在这里。
宋清宇听到他说的这些话,眼神逐渐变得凌厉,他温柔地蹲下身,看着司落叶的眼睛道,他们怎么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这次差,我们就用千倍万倍的努力去补身怀魔种,我们就用坚定的道心去压制落叶,你记住,决定你是谁的从来不是别人的眼光,而是你自己的选择。
司落叶看着宋清玉的眼睛,那双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眼中,此刻藏着些他看不懂的情绪,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嗯,弟子记住了,这时苏幻柏落到两人面前,宋清玉对他微微点了点头示意,又转头对着司落叶道,既然你记住了,就先和你师姐回去吧,我还有事要处理 ,苏幻柏上前一步,牵住司落叶的手,带着他转身离去。
宋清玉来到自己殿中的密室,密室中一片漆黑,只有嗒嗒的水滴声。宋青玉冷眼望着被绑在对面赵临渊,赵临渊,你的胆子好大,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师尊了?赵临渊一脸痛苦的说道,凭什么他可以得到你的重视,而我却不能,我没有错,凭什么罚我,宋清玉听着内心没有一丝波澜,只是说道;临渊,有嫉妒之心是常事,但你可以与他在比试场上光明正大的比一场,用这种下作的手段和你的身份符合吗?你自己想想,况且你身为堂堂仙门盟主的儿子做出这种事情,你觉得世人会怎么想?
所以你现在知错了吗?赵临渊听完,声音闷闷道,弟子认错
既然知错了就要受罚,宋清玉从旁边的架子上挑了一根带倒刺的长鞭握在手中,下一秒鞭子就落到了赵临渊的背上
第一鞭,罚你不顾同门情谊
第二鞭,罚你目无尊长
第三鞭,罚你自大妄为
赵临渊就这样硬生生的扛了十鞭,宋清玉将长鞭丢在地上揉了揉手腕,语气冰冷道。再有下次,就别怪我手下不留情了,药在桌子上,自己拿了回去涂,赵临渊踉跄着走出了清景殿。
宋清玉走出了密室,他回到桌案前,拿起一张纸,仔细的看了起来,宋清玉看完冷冷一笑,这群老东西还真是不死心。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司落叶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师尊,我可以进来吗?宋清玉敛了敛神色,你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