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芒果》梦里烟花易冷

4、第 4 章

　　第四章
　　卓落越抱胸站得笔直，小孩子心性，绝不能在情敌面前输了。
　　但没有蒋筝高是事实，蒋筝很瘦，个子也是真的很高，一米八几，清瘦干净，如一棵孤傲的雪松，修身的校服衬托得他更像小说里被女主暗恋一整个青春的标准男主。
　　“你好，卓落越。”
　　“蒋筝。”蒋筝没拒绝，同卓落越握手。他这才想起来刚才赵嘉安没有同他做自我介绍。蒋筝瞥了一眼，胸牌也没戴，可能是不想让不值得认识的人知道自己的名字吧。
　　“我长话短说，不打扰你待会上课。”
　　一定会打扰的，只有十分钟的课间时间，现在距离上课铃打响只有两分钟的时间。蒋筝很清楚，但因为赵嘉安，因为卓落越是赵嘉安的朋友，他宁愿自己被打扰。
　　最起码有了一点更近距离接触的时间，不是吗？
　　“你没接受孙露妍的表白是吧？以后也不会接受吧？你发誓，你不会喜欢她，不会和她在一起。”卓落越使唤人惯了，语气不好。
　　赵嘉安凝他一眼，让他注意态度。
　　蒋筝没同两人对视，他视线向下，不知道落在哪里，可能是地板的缝隙，也可能是赵嘉安微微晃动映在地面的影子。
　　确实没有礼貌，放在平时，蒋筝会显露自己冷且不善的一面，但赵嘉安在，他无论如何做不到。
　　“不会。”确定的语气，不会更改。
　　“那就好，虽然我还没追到，但我总有一天会追到的。你小子要懂先来后到，不准插队。我看你也是个闷葫芦，比赵嘉安还闷。真不知道怎么有女生喜欢你们这种……嗯，这么没意思的男人。”卓落越连赵嘉安也一并骂了。
　　赵嘉安似乎并不在意，只看了蒋筝一眼，恰巧蒋筝也在此刻看向他。两人有了又一次短暂的对视，蒋筝很快移开目光。
　　“对了，嗯你和孙露妍间发生了什么啊，她总不能无缘无故就喜欢上你了吧。我在她面前表现了那么久她都无动于衷。你做了什么，快！说出你们间发生了什么！”卓落越没礼貌地用手指指着蒋筝。独子，从小被家人宠，脾气太坏了。
　　赵嘉安打掉他的手，语气不善。“态度好一点。这是别人的隐私。”
　　是实话，没有偏袒蒋筝的意思。但卓落越还是瞪着赵嘉安，直跺脚。
　　蒋筝沉默几秒后，如实回答。太乖了，平时用来保护自己的刺因为有赵嘉安在，完全软化不见了。“我不认识她。除了上次她因为生理期晕倒我恰巧遇到，送她去了医务室。”
　　“就这？”卓落越一脸不可置信，“你确定？真的就这点事？”就这点小事就喜欢上了，这也不算英雄救美吧。
　　“还帮她买了一包卫生巾？”蒋筝不确定地添了一句。这些就是他和孙露妍全部的接触，没有其他了。谈及女生的生理用品，蒋筝上次去校超市买完结账时都没觉得有什么。但此刻赵嘉安在，他莫名有点不好意思。
　　“啊啊啊啊，我输在哪啊。雨中送伞，生理期送奶茶红糖水，日常无微不至的照顾，我输在哪。”卓落越不理解，大吼着。
　　“别鬼叫。问完了吗？”上课铃打几分钟，蒋筝刚才又看了一眼中庭墙面悬挂的电子钟，显然很在意时间。可能迟到了回班级会被老师说？
　　“最后一个问题，昨天表白内容我没听全。她说喜欢你的原因了吗？有没有什么标准，说出来我查缺补漏，看看能不能想办法再努把力。”
　　蒋筝若有所思，孙露妍没有说为什么喜欢他，只说对他心动，一看到就心跳加速，抑制不住想靠近，靠近一点就会雀跃。
　　就像，就像蒋筝对赵嘉安一样。
　　蒋筝顿了顿，说了今天这场谈话至此唯一掺杂个人感情的话。“她没有说，但我觉得，喜欢不太讲道理。”也无法强求。
　　他说这话是对着卓落越的，卓落越听完明显愣住了。蒋筝又看了赵嘉安一眼，赵嘉安仍然面无表情，看不出情绪，对这番话似乎没有任何意见。作为听众，只是听着。
　　蒋筝意识到自己不该说这种话，蠢透了。他赶紧又补充道，“只是我个人看法，我……”
　　被卓落越打断了，一只手横在自己面前。卓落越竖起大拇指，很佩服崇拜的神情“我悟了，我明白了。你说的对！说得太对了！就是不讲道理，不是我的原因，也不是我不够好。我绝对做到位了，不是我的问题。”他越说越激动，又拉起蒋筝的手，感谢地握着上下摇晃。卓大少爷傲慢，也有傲慢的资本。但被谭泓从小打击到大，加上喜欢孙露妍总是碰壁，让他偶尔也会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很差。
　　现在心中的疑惑解开了，不是他的原因。他不需要自我怀疑。
　　蒋筝唇张了张，有些呆地望向赵嘉安，似在询问卓落越怎么会前后反差这么大。
　　赵嘉安没有说话，只是朝蒋筝点了点头，嘴角有明显的笑意。
　　蒋筝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产生了错觉，傍晚的风还是热的，他脑子不太清醒，竟然觉得赵嘉安在鼓励自己，赵嘉安的眼睛好像在说：
　　对，喜欢不讲道理。请继续不讲道理地喜欢我吧。
　　“谢谢你，有时间请你吃饭。打扰了，快回去上课吧。”卓落越想开了，瞬间变回阳光明媚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卓少爷。他郑重拍了两下蒋筝的肩。
　　蒋筝点头，算打过招呼，转身打算离开。
　　“我胸牌呢？掉了吗？”赵嘉安看着空荡的胸前位置，顾自问着。
　　蒋筝停下，回头。“丢…丢了吗？”胸牌是学校每个人名字的象征。丢了的话要走补办程序，听说很麻烦。
　　“找不到了，可能掉在路上。”赵嘉安看起来有点沮丧。
　　蒋筝很好心地询问，“要帮忙找吗？”
　　“没关系，不耽误您上课。可能掉在来普通部的路上，我顺着找一下。之后方便的话，您可以帮我去普通部失物招领办公室问一下吗？可能有同学捡到会送过去，但我不是每天都有时间过来。”
　　“好，我会去问的。”
　　“谢谢。”赵嘉安边说，熟络地拉开卓落越的书包拉链，撕了一张不知道是不是作业本上的纸，迅速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联系方式。卓落越一脸不满，“你今天怎么丢三落四，中午忘带东西，下午胸牌又丢了。”
　　“如果找到请联系我，谢谢。”赵嘉安没睬他，将纸折了两下，走上前递给蒋筝。
　　“好。”一张纸，好像有千斤的重量。蒋筝接过，双手接的，像收了什么贵重的东西一般。
　　“那再见，麻烦您了。”赵嘉安往后退，抬起胳膊向蒋筝摆了摆手。
　　再见。多么诱人的字眼，好像他和赵嘉安还有再见面再说话的机会一般。蒋筝懵懵然招手，有点依依不舍地转身。
　　赵嘉安不顾卓落越没合上的书包拉链，没好气地说了一句“走了”，也不管卓落越，顾自往电梯方向走。
　　身后卓落越还在骂骂咧咧，“你今天真的毛手毛脚，这个丢那个也丢的。该不是失忆症又犯了吧。”
　　是的，失忆。赵嘉安六岁以前的回忆是一片空白。他忘记了六岁前发生的一切，包括蒋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