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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社交悍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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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梧山房内,谢如娥谢如瑛目瞪口呆的看着自家堂姐如同花蝴蝶一样满场翩翩飞舞。
怎么说呢,她们本来是和黄稚容一起玩投壶的,玩着玩着,有人来围观,就被谢旻拉进来一起玩。然后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分组比赛,谢旻自告奋勇当了裁判。她投壶玩得好,眼光准,箭矢刚出手就能看出中或不中,还会传授一些投壶的小技巧,很快这边就热闹起来。
本以为也就到这里了,万万没想到有个小娘子拉过来凑队伍人数,小娘子称自己学书画,不敢玩,怕伤了手。
谢旻温言劝说:“学书画的话,平时练投壶可以增强腕力,写字写多了,练投壶还可以缓解手腕疲劳。”
“真的假的?”小娘子瞪大了眼睛,猛地转头对着另一边一个身着月白色大袖衫的纤瘦少女道:“林姐姐,她说得可对?”
林小娘子犹豫了一下,细声细气道:“我也不知。黄姐姐多闻博识,您知道吗?”
黄稚容笑说:“我也没听说呢!二娘是从哪里学来的?”
谢旻神色淡定:“赵大家说的。”
“赵大家?可是赵远之先生?”林小娘子惊喜地追问。
“嗯。他说写字绘画运笔力发于腕,腕力够才能执笔挥洒如意。当年他悬纸于墙,手腕挂着石头练习,就是为了练腕力。只是小娘子骨头纤细的不可贸然用此法,免得伤了自己,所以平日用投壶这种练练,既锻炼了手腕力量,也练习了眼神准度。”
话确实是赵大家说的,但事实是当初赵邈为了哄谢旻念女四书,便和她比投壶,两人对投,要击落对方的箭的同时还能投中铜壶。谢旻的箭投中,赵邈就给谢旻画张画;赵邈投中,谢旻就得跟着念一章女四书。
至于结果嘛……到赵邈卷包袱跑路时,他还欠了谢旻十三张画没还……
黄稚容眼神闪动,笑嗔:“对了,我想起来了,二娘你明明是赵大家的高徒,刚才还在那里谦虚自己不会吟诗作画!今日花宴你还藏着掖着可不成!”
谢旻大笑:“姐姐们不知道,先生临走前曾要我答应他一件事——”
“什么事呀?”
“是呀,快说!”
“先让我等见见赵大家高徒的字画再说!”
“说完再写不迟!”
谢旻伸出食指抵在唇上,比了个嘘:“先生说,以后人家见了你写的字画的画,切记千万不要报出我的名字!”
小娘子们被她逗得嘻嘻哈哈花枝乱颤,一时花厅里格外热闹。
谢旻虽然坚持不动笔,但是有小娘子拿着自己画的画写的字给她看,她都能点评得极为公道。而且人家评字画是评字画,她是连人一起评——
“这幅字章法布局统一,字与字之间顾盼呼应,行与行之间气脉相通,由字及人,行事必定沉稳有序,不慌不忙。”
“这工笔花鸟是真功夫,虽然还没画完,但是这鸟翎细如发丝的游丝描已经足见功底了。妹妹家里可是养了鹦鹉?只有日日观察才能抓准鹦鹉展翅的灵动,真是蕙质兰心!”
厅中的众多小娘子,就在这一声声专业又真挚的夸赞中迷失了双眼。明明只是第一次见,却和谢旻仿佛多年闺蜜般情投意合。
谢如娥和谢如瑛都麻了——她们只知道谢旻在家里面对长辈似乎从来没有惧场的样子,万万没想到到了外头,何止不惧场,简直如鱼得水,左右逢源。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隐隐有点酸……
“二娘子真是个趣人,家里有这样的姐姐,一定很有趣吧?”二人身后突然传来声音。
谢如娥和谢如瑛回头,就见黄稚容巧笑嫣然地看着她们,但是这个笑容却让两人有点发毛。
谢如瑛支支吾吾道:“二姐姐她……不太回府住,所以——”
谢如娥背后扯了她一下,上前笑道:“我们和二姐姐相处的时日不多,但是每次相见她都很照顾我们,有什么好的也总想着我们这两个妹妹。虽然年龄相差不大,但是我们都很敬重二姐姐。”
“也是,连这次宴会都肯带着你们,确实是姐妹情深啊!”黄稚容含笑点点头,“你们可要好好珍惜这次机会才是。”
待她转身离开,谢如瑛恼怒地看着她的背影,小声骂道:“阴阳怪气的!你看不惯自己上啊!”
“噤声!来人了!”谢如娥瞥到花厅外人影闪动,连忙小声提醒道。
“好生热闹,在聊些什么?”一个爽朗的女声在门外响起。
众人望去,就见仆妇丫鬟簇拥着一位打扮华丽的贵妇人走了进来。
在场众人皆俯身下拜:“长公主殿下福寿安康。”
“都起来,今日来了就好好玩耍,不要拘谨,我就喜欢小娘子活泼泼的。”固阳长公主笑眯眯地抬手示意。
众人虽然齐声应是起身,但是气氛已然没了刚才的放松。谢旻左右偷看,就见这些小娘子们脸上带笑,但是身子都绷得紧紧的,一副随时待命的样子。
谢旻虽然心无波澜,但是也不想当个出头鸟,正准备垂下头,就见长公主身后站着一个灰衣女道士,两人视线恰好对上,女道士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对着谢旻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谢旻很快反应过来,对着女道士咧嘴笑了一下,很快低下头去。
固阳长公主见众人拘谨,便笑道:“这次天中花宴蒙诸位捧场,不胜荣幸。”她招手把黄稚容叫到身边,“好孩子,你是来熟了的。这次有几个姐姐妹妹是第一次来,我人和脸对不上,你来介绍下吧。”
黄稚容受宠若惊,于是便依着固阳长公主的意思,从她身边的人开始介绍。没一会儿便轮到了谢旻三人。
“这三位是谢侯府上的。这位便是谢侯的亲女谢二娘。她后头是谢三娘和谢四娘。”黄稚容伸手挽着谢旻的胳膊,笑意盈然道,“我也是第一次见到谢二娘,二娘很是有趣,我们一见如故呢!”
啧,这小嘴甜的……谢旻俯身行礼:“谢二娘见过殿下——见过真人。”
众人听到她说的,才注意到站在长公主身后的灰衣女道——前太子妃韦文珠。
众人纷纷慌张再度行礼。韦文珠慈和笑道:“我已是方外之人,小娘子们不必拘礼。”
她看着站在面前的谢旻,脸上露出了回忆的笑容:“二娘都长这么大了,若是在路上遇见我都认不出来了。”
昔日里粉妆玉琢的小团子,如今已经长身玉立,挺拔如青松翠竹。站在面前,英气勃勃,顾盼生辉,虽然穿着女装,却有一种雌雄莫辨的美感。
固阳长公主笑道:“长相不一样了,却和小时候一样是个机灵鬼,一双刁钻眼,满屋子挤挤挨挨这么多人,让你一眼瞧见了韦姐姐!”
那当然是因为玄素真人说她要在天中花宴见我,我才一猜一个准啊——这话当然不能说,说出来就太出风头易遭人恨了——谢旻只是笑嘻嘻地不作声。
她把谢旻拉到身边,抬手揉捏着她的脸颊肉道:“当年我扮作宫女站父皇身后,她小不点一个,一口就叫破了我的身份,真的唬我一跳,还以为她真有什么神通不成。结果她说我和父皇的长得像,一眼就能看出来,真真小人精一个!”
谢旻被她揉捏得五官乱飞,噫噫呜呜又不敢挣扎,只能向韦文珠投去求助的目光。
韦文珠笑着上前轻拉了一下:“殿下,小玲珑已经是大姑娘了,且留些颜面罢!”
固阳长公主一松开手,谢旻立刻跳开躲到了韦文珠的身后,揉了揉酸痛的脸颊。
固阳长公主笑着点点她,转头看了下神色难掩紧张的谢如娥谢如瑛,也赞了一句:“谢家双姝,如珠如玉。”接着她看向黄稚容道:“继续介绍罢。”
黄稚容脸色有点僵硬,强笑着继续给固阳长公主介绍下去。但是这么一场下来,众人心中早已明白,这次花宴的主角便是黄稚容和谢旻了。
果然,介绍完后不久,仆人撤走了放在花厅一边的硕大屏风,露出已经摆放好的席位。长公主居上正中主榻,她左手是玄素真人的座位。
两人位置下方分左右各置五榻,坐的是花宴帖子邀请的十名正主,左首是黄稚容,右首是谢旻,当然名义上都是依着父兄官职高低安排的座位。黄稚容的父亲是文官之首,谢旻的父亲是武官之首,因着大梁以文为重,因此黄稚容居左,谢旻居右。
她们身后再是一排席位坐的是跟着一起来的小娘子,谢如娥和谢如瑛就被安排坐在谢旻的身后。
谢旻看着依古法安放的坐席矮塌,内心留下了痛苦的宽面条眼泪——这一顿饭吃完,腿不得废了?
“二姐姐?”见她迟迟不就坐,身后的谢如娥小声问道。
谢旻手背在后头摆了摆,示意无事,硬着头皮跪坐了下去。谢如娥和谢如瑛待她坐下后,这才告座入席。
固阳长公主手微抬,乐声响起,一道道佳肴被训练有素的仆人流水一般送到了众人面前,天中花宴正式开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