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好》加勒比海

21、第二十一章

　　陆星言端正地坐着，目光平视前方，但所有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身侧。他能闻到软糖身上传来的、很淡的清爽气息，混合着一点车舱里的暖气和……似乎是牛奶沐浴露的味道？和他平日里那种略带攻击性的形象有些反差。
　　路程过半，车厢里渐渐安静下来，有人开始打瞌睡。陆星言感觉到身边的呼吸变得均匀绵长，似乎真的睡着了。他微微侧过头，用余光瞥去。
　　软糖歪着头靠在窗玻璃上，毛线帽遮住了他大部分额头，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鼻尖冻得有点发红，嘴唇微微张着，睡得毫无防备。车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在他脸上跳跃，让他看起来比平时柔软了许多，甚至带着点孩子气。
　　陆星言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泛起一阵陌生的柔软。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一下坐姿，将自己的肩膀往那边靠了靠，形成一个更稳固的支撑，防止车子颠簸时他的头撞到冰冷的玻璃。
　　他甚至下意识地放轻了呼吸。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缓缓停下。软糖的脑袋随着惯性轻轻晃了一下，无意识地靠向了陆星言这边，毛线帽柔软的材质轻轻蹭到了陆星言羽绒服的肩部。
　　那一瞬间的触感，隔着厚厚的衣物，依旧像一道微弱的电流，窜过陆星言的四肢百骸。他身体微微一僵，一动不敢动，连呼吸都屏住了。
　　软糖似乎觉得这个“枕头”比玻璃舒服，蹭了一下后，并没有醒来，反而睡得更沉了。
　　陆星言维持着这个有些别扭的姿势，直到绿灯亮起，车子重新启动。他感受着肩头那一点点微不足道的重量和温度，心里却像是被什么东西填得满满的。窗外的街景飞速倒退，他的世界却仿佛静止在了这一刻。
　　这段路，似乎变得格外短暂。
　　快到福利院时，车子一个稍大的转弯，软糖终于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地直起身，揉了揉眼睛，眼神还有些茫然。然后，他像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可能靠在了什么地方，身体瞬间僵住，猛地转头看向旁边的陆星言。
　　陆星言已经恢复了端正的坐姿，目光看着前方，侧脸线条依旧冷峻，仿佛刚才那个提供“肩膀”的人不是他。只有他自己知道，耳根后侧正在悄悄发热。
　　软糖盯着他看了几秒，眼神复杂，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也没说，只是飞快地转回头，拉高了羽绒服的拉链，将半张脸埋了进去，只露出一双微微泛红的耳朵尖。
　　车子到达目的地，同学们陆续下车。软糖几乎是第一个冲下去的，脚步飞快，像是要逃离什么。
　　陆星言跟在他身后下车，看着那个几乎要把自己裹成球的、脚步仓促的背影，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
　　冬日的阳光照在积雪上，反射出耀眼的光芒。福利院门口，孩子们的欢笑声隐隐传来。
　　福利院的活动室暖意融融，与室外的寒冷形成鲜明对比。孩子们好奇地围着这群突然到来的大哥哥大姐姐，叽叽喳喳，像一群快乐的小麻雀。
　　陆星言和软糖被分到了一组，负责陪年龄稍小的孩子们做手工。这个安排让软糖明显有些无措，他站在活动室角落，看着那些跑来跑去、伸手想拉他衣角的小孩，身体僵硬，眉头微蹙，那副样子比他面对复杂的公司报表时还要紧张。他下意识地想往后退，找个清静地方，却被带队老师笑眯眯地推到了孩子中间。
　　“别怕，他们很乖的。”老师说完就去忙别的了。
　　软糖看着一个扎着羊角辫、眼睛亮晶晶的小女孩正仰头盯着他帽子下的粉色发梢，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几乎想立刻转身就走。
　　就在这时，陆星言走了过来。他自然地蹲下身，与那个小女孩平视，声音是罕见的温和：“喜欢这个哥哥的帽子吗？”
　　小女孩用力点头。
　　陆星言从材料篮里拿出彩色的卡纸和扭扭棒，对小女孩，也像是对周围渐渐聚拢过来的孩子们说：“我们来折一顶属于自己的、彩色的帽子，好不好？”
　　他的声音有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孩子们立刻被吸引，纷纷围到他身边。陆星言耐心地讲解着步骤，手指灵活地折叠着卡纸，很快就折出了一顶小巧的纸帽子，戴在了小女孩头上。小女孩开心得咯咯直笑。
　　软糖站在一旁，看着陆星言被孩子们包围的侧影。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勾勒出他低垂的眉眼和专注的神情，平日里那种清冷疏离感被一种柔软的耐心取代。这样的陆星言，是软糖从未见过的。他心里那股想要逃离的烦躁，不知不觉平息了些。

作者有话说

　　祝大家期中考试都能考高分[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