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好》加勒比海

22、第二十二章

　　“你，过来帮忙。”陆星言头也没抬，突然对软糖说了一句，语气自然，仿佛只是分配一项普通任务。他指了指旁边一筐五颜六色的绒毛球和胶水，“帮他们粘装饰。”
　　软糖愣了一下，看着那筐花里胡哨的材料，又看了看陆星言。对方依旧专注地教着孩子，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随口一提。
　　犹豫了几秒，软糖还是慢吞吞地走过去，拿起一个绒毛球和一管胶水。他动作笨拙，甚至有点粗手粗脚，粘出来的小球歪歪扭扭。一个小男孩指着他的“作品”哈哈笑：“哥哥粘得好丑！”
　　软糖耳根一热，有些恼羞成怒地瞪了那小男孩一眼，可惜没什么威慑力。
　　陆星言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把自己刚刚粘好的一個精致多了的小星星递给他，示意他照着做。然后，他又低下头，继续教另一个孩子。
　　软糖捏着那个小星星，看着陆星言低垂的睫毛，抿了抿唇，默默地把之前粘得歪七扭八的绒毛球抠掉，重新开始尝试。这一次，他认真了许多，虽然动作依旧算不上灵巧，但至少不再那么敷衍。
　　活动室里充满了孩子们的欢笑和手工材料窸窣作响的声音。陆星言负责主要的教学和引导，软糖则在一旁默默地打着下手，递材料，收拾边角料，或者笨拙地帮孩子固定他们快要散架的作品。两人之间依旧没有太多交流，偶尔陆星言需要一个什么材料，会简短地说一句“那个黄色的”，软糖便会默默递过去。
　　一种无声的默契，在彩色的卡纸和绒毛球之间悄然建立。
　　中途，软糖大概是蹲久了，起身时眼前黑了一下，身体微微晃了晃。旁边的陆星言几乎立刻伸手，虚扶了一下他的胳膊，力道很轻，一触即分。
　　“没事吧？”陆星言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
　　软糖站稳，甩了甩头，避开他的视线，硬邦邦地回答：“没事。”
　　但那一刻手臂上传来的、短暂却稳定的触感，却清晰地留在了记忆里。
　　手工活动结束，孩子们带着自己的作品心满意足地散去。活动室需要打扫整理。软糖看着满地狼藉的纸屑和材料，认命地拿起扫帚。他显然没怎么干过这种活，动作生疏，扫得灰尘飞扬。
　　陆星言正在擦拭桌子，见状，走过来，默默地从他手里接过扫帚：“我来吧。你去把那些画笔收一下。”
　　他的语气平淡，没有指责，也没有怜悯，只是陈述一个更有效率的方案。
　　软糖看着自己被“缴械”的手，又看看陆星言已经利落地开始清扫的背影，第一次没有因为被“小看”而感到恼怒。他顿了顿，转身走向放画笔的桌子，开始一根一根地，将散乱的画笔按照颜色和大小，仔细地收进笔盒里。
　　冬日的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窗，将空气中的微尘照得清晰可见。两个少年，一个安静地清扫，一个专注地整理，在空旷的活动室里，构成了一幅安静而和谐的画面。没有言语，只有扫帚划过地面的沙沙声，和画笔落入盒中的轻微碰撞声。
　　回去的大巴车上，两人依旧坐在来时的位置。这一次，软糖没有立刻戴上耳机假装睡觉。他靠着车窗，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覆盖着残雪的田野，眼神有些放空，似乎还沉浸在刚才活动的氛围里。
　　陆星言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看着前方。
　　车子平稳地行驶着。过了一会儿，软糖像是无意间，从口袋里摸出两颗水果糖，就是之前陆星言在图书馆给他的那种。他自己剥开一颗放进嘴里，然后，将另一颗，看也没看，随手放在了两人座位之间的扶手上。
　　动作随意得像只是放错了地方。
　　陆星言的目光落在扶手上那颗包装鲜亮的糖果上，停顿了几秒。然后，他伸出手，默不作声地将糖果拿了起来，握在手心。糖纸冰凉的触感很快被掌心的温度焐热。
　　他依旧没有转头，也没有道谢。
　　但车厢里弥漫的那种无声的、微甜的默契，比任何语言都更能传达此刻的心照不宣。

作者有话说

　　顺便发一下，可以去看看我的另一本书吗？[亲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