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度依赖》就吃草莓

10、抄袭

　　“你怎么来了？”顾清鸢抬眼，声音里带着一丝意外。

　　苏茉冉循着她的目光望去。

　　门口，江羡辞随意倚着门框，食指转着车钥匙。“你不是答应送我妈一幅画？她让我来拿。”

　　顾清鸢看了眼手机：“我跟郑阿姨约的是周五。”

　　“是吗？”江羡辞漫不经心，“那可能是她记岔了。画好了？”

　　“嗯，在这儿。”顾清鸢从飘窗边拿起一幅睡莲油画。

　　江羡辞的目光却越过她，落在旁边一幅肖像画上——画中的苏茉冉垂眸静思。

　　“怎么样？漂亮吧？”顾清鸢问。

　　“一般。”江羡辞迅速移开眼，伸手去接画。

　　恰在此时，苏茉冉的手机响了。

　　“瑶瑶？千文物流的项目出问题了？”苏茉冉接起电话，眉头微蹙。

　　听筒里传来助理带着哭腔的声音：“万峰工作室的人拿着原稿图纸来闹，非说我们抄袭！苏工，他们点名要你亲自过来对质......”

　　“稳住他们，我马上到。”苏茉冉果断挂了电话，抓起包就往外走，“工作室有事，得赶紧过去。”

　　“怎么回事？”江羡辞长臂一伸，拦住她。

　　“万峰诬陷我们抄袭，我得回去取U盘自证。”苏茉冉瞥见电梯下行，焦急地去按另一部。

　　顾清鸢眼疾手快，一把将江羡辞推向苏茉冉：“让他送你！这个点儿打不到车。”

　　“不顺路。”江羡辞嘴上拒绝，人却已拿着画站到了电梯门口。

　　“真不用……”苏茉冉话音未落，手腕已被他圈住，带进了刚好抵达的电梯。

　　江羡辞那辆醒目的红色跑车在拥堵车流中灵活穿梭，仪表盘指针压着超速线。原本四十分钟的车程，被他压缩到二十五分钟。

　　“谢谢！”车门刚关上，苏茉冉便头也不回地冲进了写字楼。

　　“抱歉，取资料耽误了。”推开会议室门，所有目光聚焦过来。

　　助理刘瑶抱着文件小跑过来，压低声音：“苏工，他们死咬着参数雷同......”

　　“既然苏工到了，”万峰的赵健指着桌上的图纸，咄咄逼人，“不如解释一下，贵司方案为什么跟我们高度重合？”

　　苏茉冉将U盘插入接口：“这份智能仓储方案是基于......”

　　“套话免了。”赵健粗暴打断，“在座都是行家，说说核心参数怎么推导的？”

　　“既然是贵方指控抄袭，”苏茉冉握着鼠标的手一顿，抬眼直视他，“不该是赵工先拿出证据？”

　　“证据？”赵健抖了抖图纸，冷笑，“我倒想看看你们的证据在哪儿？”

　　投影屏幕上，U盘的读取进度条突然卡死，跳出格式化提示。苏茉冉倒吸一口凉气：“U盘……被清空了。”

　　“呵，就算U盘格式化了，思路总该在吧？”赵健笑得得意，“连基本参数都说不清，千文怎么敢跟你们合作？”

　　会议桌对面，质疑声四起：“至少给个交代......”

　　“方案是上月完成的，细节......”

　　“推导过程需要时间回忆。”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了嘈杂。江羡辞推门而入。

　　技术部的黄部长慌忙起身：“江少？您来视察怎么不......”

　　“听说华江的合作方被指控抄袭，”江羡辞虚按了下他的肩示意不必起身，径自倚坐窗台，目光扫过全场，“我在国外学的机械工程，正好看看，是抄袭......”他顿了顿，视线落向赵健，“还是污蔑？”

　　赵健笑容僵了僵：“江少说笑了。”

　　“那就给她点时间......”

　　“总不能给十天半个月吧？”万峰的技术主管陈熙忍不住插嘴，被赵健狠瞪一眼。

　　“您说的是，但时间不宜拖......”赵健抢话。

　　“十分钟。”苏茉冉清晰开口。

　　江羡辞转向陈熙：“你觉得呢？”

　　“不、不算长......”陈熙缩了缩脖子。

　　江羡辞敛去客套笑意，跟苏茉冉走出会议室。

　　在僻静的安全通道旁，他递来一个蓝牙耳机盒。苏茉冉瞬间明白，迅速接过戴上。

　　五分钟后，她挂了电话，背靠楼梯口的门，长舒一口气。

　　“好了？”江羡辞挑眉。

　　“好了。”

　　重回会议室，投影仪亮起。苏茉冉站在屏幕前，条理清晰地讲解起整个方案的演算过程。

　　赵健攥紧茶杯，脸色越来越难看。

　　“……以上是全部分析过程。”苏茉冉定格最终结论页，“各位，还有疑问？”

　　赵健猛地站起：“这只能证明你有知识！抄袭的事——”

　　“赵先生知道工作留痕原则吧？”苏茉冉从容登录邮箱，点开最新邮件，“这才是我们真正的原始设计图纸和过程文件。”

　　“这……不可能！”赵健脸色涨红，颓然跌坐。

　　“现在，该我问了。”苏茉冉目光锐利，“你手里的图纸，从哪来的？”

　　男人蜷缩在椅背上，像被车灯照住的野狗。

　　“万峰等着收律师函。”苏茉冉轻飘飘的说完，她转向千文的黄经理，伸出手。“合作愉快。”

　　对方赶忙双手握住：“合作愉快！”

　　苏茉冉微微颔首：“后续事宜，助理会对接。”

　　电梯里，刘瑶小声欢呼：“苏工！帅爆了！”

　　“行了，回去补觉。明天，”苏茉冉按下楼层键，“把万峰盗用数据的证据链，一条条补齐。”

　　写字楼下，苏茉冉刚拿出手机，江羡辞出现在她身后。

　　“我送你。”

　　“谢了。”

　　坐到车上，苏茉冉取下蓝牙耳机，收好递还：“你什么时候发现……方案不是我一个人完成的？”

　　“你要有这本事，当初何必顶着‘楚微’的假名打零工。”

　　“今天的事……你为什么要帮我？”

　　“我哥给你介绍了那么多客户，”红灯映红他讥诮的嘴角，“你要是栽了，华江的招牌还要不要？”

　　“如果……我真抄袭了呢？”她侧头看他。

　　“不可能。”他单手打满舵，车子汇入车流，“他们有好方案早显摆了，用得着放马后炮？”

　　“我问的是你信不信我。”

　　江羡辞握方向盘的手指收紧：“不知道。”

　　“不知道？”

　　“毕竟道德败坏的事……”他降下车窗，夜风灌入，“你又不是没做过。”

　　“你说得对。”苏茉冉陷入沉默。

　　“不打算查查内鬼？”江羡辞从后视镜瞥她。

　　“我大概才出来是谁了……”

　　“比起那个，”他忽然笑了笑，笑意不达眼底，“我更好奇，那个能秒接你电话的人……是谁？”

　　他顿了顿，补了一句，带着刺：“偷情对象？”

　　“跟你有什么关系。”她的声音冷下去。

　　“我刚救完场，苏小姐就翻脸不认人了？”江羡辞嗤笑，“你还是这样，用完了就扔。”

　　苏茉冉没有回应。

　　“那他呢？”

　　“谁？”

　　“那个心甘情愿做你垫脚石的‘他’，”江羡辞的声音听不出情绪，“你又打算什么时候，把他像垃圾一样丢掉？”

　　“不会有那一天。”她斩钉截铁。

　　刺耳的刹车声骤然响起！强大的惯性让苏茉冉猛地前冲，又被安全带勒回座位。

　　车子停在路边。

　　“车费。”江羡辞甩开车门，高大的身影挡住路灯。

　　“微信转你。”

　　“我要现金。”

　　苏茉冉刚抽出钱包，被他劈手夺过。

　　钱包夹层里，放着她和江羡白的合照。

　　“藏得挺深。”他修长的手指精准夹出藏在下面的另一张照片。

　　苏茉冉脸色骤变，猛地伸手去夺：“还给我！”

　　“这就是你的‘情夫’？”他声音冷硬，高举照片退后避开。

　　“他是我弟弟！”

　　“弟弟？”他像听笑话，“你两个亲弟弟，一个溺水成植物人在老家，一个在Z市读高三——这又是哪门子‘好弟弟’？”

　　“你派人查我？！”

　　“苏小姐最擅长的，不就是伪装身份吗？”

　　“过去的事，是我对不起你。你想毁了我，随时可以。”她死死盯着他，每个字都是从牙缝里挤出，“但现在，把照片还我。”

　　江羡辞第一次在她声音里捕捉到如此强烈的怒意。

　　四目相对。他看着她眼中翻涌的愤怒、急切，甚至……一丝脆弱。

　　最终，他什么也没说，只是将那张小小的相片，轻轻放回她摊开的掌心。

　　“谢了。”她攥紧照片，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