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画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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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羡辞站在阳台，玻璃杯沿抵着下唇，目光落在院中喷泉的水花上。
“你说的没错。”他听见顾清鸢的声音，余光瞥见女人的手搭上栏杆，“你哥哥是被她吃得死死的。”
顺着他示意的方向望去，宴会厅里，哥哥正将西装外套披在穿着红裙的苏茉冉肩头。
喉间的酒水突然变得灼热。
“在想什么呢？”
直到顾清鸢出声提醒，他才发觉对方在等回应。那声音里带着她惯有的揶揄尾调。
“没什么。”
“张明远怎么没来？”
“他？”江羡辞垂眼看着杯中晃动的液体，“最近忙着恋爱。”
“他和你是发小，前女友都够组一个球队了。你长得像是每根头发丝都能招来女朋友的样子，却偏偏没见你谈过。”
他眯起眼睛。片刻后，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没碰到喜欢的。”
“总不能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江羡辞沉默地站着。
“小辞，你们在聊什么呢？”江羡白适时的出现打破了沉默。
“我在催他谈恋爱。”顾清鸢笑着，“毕竟也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一样好运。”
“你喜欢什么样的？我可以给你介绍。”顾清鸢笑着回头看向他。
“我喜欢什么样的？”江羡辞盯着手里琥珀色的威士忌，“坦诚的。”
“这是什么择偶标准？”江羡白皱了皱眉。
侍应生端着鹅肝酱经过，几人陷入短暂的沉默。
“顾小姐在国外读研学的什么专业？”苏茉冉开口问道。
“美术。主攻人体写生，特别是……”她的目光扫过苏茉冉，“毫无争议的美。”
“很适合你。”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机会，苏小姐可以做我的模特。”
“那是我的荣幸。”她客气地回应。
“那就定在这周三怎么样？”顾清鸢笑着举杯与苏茉冉轻轻一碰。
不等对方回答，顾清鸢便端着酒杯翩然离去，“到时候电话联系。”
宴会结束，苏茉冉和江羡白坐在车后座，皮革的气息混着残存的酒气弥漫。
不多时，迈巴赫已停在公寓楼下。
“我送你上去。”
小王刚打开车门，江羡白已撑开伞立在雨夜中，黑色皮鞋踩在积水里，溅起细小的水花。
到了房门口，苏茉冉站在玄关，说道：“你可以走了。”
关门的声响却比她的话更快一步。
“干什么？”
他的大手环住她纤细的腰身，将她圈在门板与怀抱之间。
“苏茉冉……”
唤她名字时，那声音总带着点咬牙切齿的缠绵，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
“怎么了？”
他深深看着她，最终只是松开了手，“顾清鸢没和你乱说什么吧？”
“就说了你们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我们只是朋友。”
“是的，”她倚在冰冷的门板上，“大家都这么说，她还劝我和你分手。”
“我在你之前只谈过一次恋爱，是在大学的时候，她叫杨茜，是学生会主席。”他扯下领带，随意缠绕在掌心，“毕业典礼当天她当着所有人的面和我告白，我想着试一试，异地三个月后，我还是对她没感觉。”
“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坦白讲，最开始对你，我没有认真。”他忽然停住，声音低沉下去，“但这段时间……只有办公室电脑亮着的时候，才能暂时不去想你。所以，我想把所有隐瞒的往事，都完完整整告诉你。”
苏茉冉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我初恋是在高中……还被请了家长。”说完，她抿紧嘴唇，不再言语。
江羡白凝视着她低垂的侧脸，忽然倾身，一个轻柔的吻落在她微凉的脸颊。他的指尖掠过她的鬓角，将那几缕不听话的碎发轻轻别至女人耳后，却终究什么也没再说。
他沉默地转身离去。
上了车，江羡白屈指敲了敲真皮扶手，“说重点。”
“苏小姐去的是悦然疗养院。”小王将一个牛皮纸袋递过椅背，“月费九万，只是他们病患信息保密严格，打探不出太多。”他抽出一张照片补充道：“周一下午三点拍的。”
江羡白将相纸举起。照片上，苏茉冉正弯着腰，细致地为轮椅上的男人整理膝间的毛毯。那个面容病弱苍白的男人，朝着苏茉冉露出无比温柔的笑意。
“社交圈查过了？”
“苏小姐原先是在Z市生活，所有与她有往来的人员档案都筛查过了。”小王顿了顿，“根本没有和江少同校的朋友。”
霓虹灯影在车窗上飞速流转。江羡白摘下眼镜，指腹按了按眉心，“继续查。”
“明白。”
后视镜映出男人线条冷硬的侧脸，他的目光紧紧粘在照片中青年那只搭在苏茉冉肩头的手上。
几天后，苏茉冉如约来到顾清鸢的画室。画室不算宽敞，却处处透着艺术气息，墙上错落有致地挂着各色油画。
室内暖气开得很足，顾清鸢穿着黑色无袖工字背心，搭配一条白色牛仔裤，腰间松松系着件烟灰色的格子衬衫。微卷的长发随意披散，头上压着一顶深蓝色鸭舌帽，脸上未施粉黛。
看到她进来，顾清鸢偏头示意她坐下，递给她一杯咖啡，“现磨的。”
“谢谢顾老师。”苏茉冉双手接过温热的马克杯。
“觉得这些画怎么样？”
“虽然不太懂艺术，不过确实很漂亮。”苏茉冉环顾四周，由衷地说。
女人笑了笑，“我们可以开始了吗？”
“嗯。”苏茉冉放下咖啡杯，“需要摆特别的姿势吗？”
“像平时那样坐着就好。”
越是这样要求，苏茉冉的身体反而越显僵硬。
顾清鸢走近，轻柔地握住苏茉冉的手。
“闭上眼睛。” 她温热的鼻息若有似无地扫过苏茉冉的耳垂。
“深呼吸三次。”
苏茉冉依言照做。当她睁开眼时，才发现顾清鸢的脸颊竟紧贴着自己的颈侧。
微凉的指尖忽然托住她的下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将她的脸转向自己：“看这里。”
苏茉冉望进顾清鸢的深邃眼眸，那专注的目光仿佛有魔力，让她不由得放松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顾清鸢搁下沾满斑斓颜料的刮刀，举着画板走过来：“喜欢吗？”
“画得比我本人还好看呢。”
“怎么可能？画布只能留住最表面的皮相。”顾清鸢转动着指间的炭笔，忽然抬眸，目光直直探向苏茉冉：“你很讨厌我吗？”
“你说的都是事实。”苏茉冉把画拿到背光的地方，仔细端详着，“我怎么会连真话都听不得，顾老师也太小瞧人了。”
“看不出我在提醒你？”顾清鸢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你那位完美男友，可没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
“当初听说你们交往时我就纳闷，他控制欲那么强的人，怎么会选一个每天忙于工作的女朋友？”
“他很尊重我的工作，也很体贴。”
“之所以会这样，要么是他喜欢被迫克制的感觉，要么……”顾清鸢接过画，挂回画架，语气轻描淡写，“根本不在乎。”
“那你知道杨茜么？”
“他提过？”
“他说他当时不想让她难堪才同意谈恋爱，但不到三个月，还是分手了。”
“这些他倒是没骗你，可我还是那句话，他占有欲强得可怕，骨子里的配得感却很低，你要小心。”
“特意说这些……”苏茉冉忽然伸手握住顾清鸢的手腕，“是为了挑拨我们？”
“我确实盼着你们分手。”顾清鸢坦然地迎着她的目光，轻抿了一口早已微凉的咖啡，“不过……”
“不过什么？”
“你觉得呢？”顾清鸢的目光如同丝线，紧紧缠绕在苏茉冉身上。
“我还是不明白。”
“有些答案，说破了多没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画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