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准嫂子 ...
-
江羡辞倚着车窗，掐灭烟头，目光恰好捕捉到哥哥步出写字楼的身影。
“什么时候学的？”江羡白盯着他指尖残留的烟蒂。
“装正经？你书房那盒万宝路，当我没看见？”
“戒了。”
“因为苏茉冉？”
“她不喜欢烟味。”
刚坐上车，江羡辞猛地敲了下方向盘：“约好昨天见面，为什么改时间？”
“昨天周一，她每周一都要赶项目。”
“每周一？”后视镜映出江羡辞嘴角的冷笑，“这种借口你也信？”
“她工作时不接电话。”
“查过她定位吗？哥，别当冤大头。”
“别这么说她。”
“你脖子上的，总不是蚊子咬的吧？”
江羡白下意识摸了摸颈侧：“她在餐厅等我们。”
餐厅角落，铺着白绸的餐桌上摆着插花。一名女子垂首看着平板选菜，一缕发丝悄然滑落耳际。
“冉冉，这是小辞。”
女人抬眼——刹那间，江羡辞僵在原地。那张令他憎恶的、在九百多个日夜中挥之不去的那张脸，此刻却冲他露出应付陌生人的微笑。
她穿着淡雅的米色小香风套装，妆容比起以前清丽了许多，锐气也减了几分。
憎恶的、怨恨的、厌烦的——在九百多个日夜中朝思暮想的脸，此刻却冲他露出应付陌生人的微笑。
“为什么骗我？为什么抛下我？为什么不作证？”比起排练过千万遍的诘问，他只想问她：为什么，偏偏是我哥？
四年前，她还是理发店的楚微；如今，却摇身成了木可的老板。骨子里，她依旧是那个不择手段的女人。
他心知肚明，该立刻揭发她，告诉哥哥“她就是楚微”。然而话到嘴边，却像被无形的手扼住，连他自己也说不清缘由。
苏茉冉眼中也掠过一丝意外，但转瞬便恢复如常。
水晶吊灯下，她的笑容明媚：“你好，小辞。”
“怎么了？”江羡白拍了拍他的肩。
“……你好。”江羡辞挤出假笑，咽下那句“别这么叫我”。
“你哥哥那份我帮他点好了，你看看想吃什么？”
“和我哥一样。”
席间，江羡白将切好的小块牛肉与苏茉冉的餐盘交换，余光瞥见弟弟紧锁的眉头。
江羡辞一语不发，只埋头切割着盘中牛排。
手机铃声打破了尴尬。江羡白接起，眉心渐蹙：“设计部出问题了？……我半小时后到。”
挂断后，他转向弟弟：“我得回公司，车钥匙。”
“我送你。”江羡辞掏出钥匙。
“那……”江羡白看向女友。
“我也好了。”苏茉冉放下咖啡杯，“正好叫车回工作室。”
“工作室开两年还没买车？”江羡辞上下扫视她，“钱都花哪儿了？”
她指尖点了点身上的当季套装，“喏，就这些。”
“小辞。”江羡白语气加重。
江羡辞只得说道：“……走吧，我送你。”
“辛苦。”女人微微颔首。
江羡白结账时，苏茉冉踮起脚尖，仔细为他系上自己的纯白围巾：“领口遮严实些。”
男人笑着看她。
“走不走？”江羡辞不耐烦地催促。
黑色轿车驶离写字楼。后视镜里，映出苏茉冉支着下巴的侧影。
车内，空气冷得几乎结冰。
“到了。”江羡辞一脚踩死刹车。
她推门下车。
“楚微！”车门砸出闷响，“甩了我，又勾搭我哥？！”
“如果有机会往上爬，你会在意那是谁的哥哥吗？”苏茉冉转身，对他粲然一笑，“更何况，我们什么时候交往过？”
“那我们算什么？一夜情？”
“心里有数就行。”
“操！”江羡辞猛地撑住车门，将她困在臂弯与车身之间，“托你的福，老子被家里弄出国三年！”
“被迫出国？”她嗤笑一声，“你们有钱人说话可真有意思。”
“要不是我爸找到证据，我tm得在牢里蹲一年！”他攥住女人的手腕，“楚微，你tm心真狠！”
“你知道的，苏茉冉才是我的名字。更何况，”她平静地推开他，“我现在是你未来的嫂子。”
“你就不怕我戳穿你？”
“想戳穿，吃饭时你就说了。”
“但凡查查你的底细，我父母绝不会让你进门。”
“无所谓，”她耸耸肩，“又不是所有人都肯为钱低三下四。”
“那你跟我哥算什么？”
“玩玩。”女人笑容灿烂，“就像当初玩你那样。”
“苏茉冉，”他声音发沉，“你图什么？”
“图钱。等钱够了，我自然消失，不耽误你们兄弟情深。”
“他那么喜欢你，你就这么耍他？”
“你以前不也很喜欢我？现在挨着我，不也觉得恶心么？”她眼神淡漠，“我这种坏女人，还是离你们越远越好。”
江羡辞倚着车门，目送那道纤瘦身影彻底消失在单元门后。
许久，他再次伸手摸向大衣内袋，才发觉烟盒已空。脚边，歪歪扭扭躺着四五个烟头。
苏茉冉反手锁上卧室门。手机屏幕亮起，“羡白”两个字刺得她眼眶发酸。
对着梳妆镜深吸一口气，她才按下回拨。
“冉冉，到家了？”他的嗓音比平日更低沉。
“嗯，刚在洗漱……要是没别的事……”
“你以前……就认识小辞吗？”
镜中映出她瞬间紧绷的神色。“他……和我朋友是校友。”
听筒里传来打火机擦动的轻响，然后是漫长的沉默。就在她几乎要挂断时，才听见他说：“睡吧。”
她慢慢滑坐在羊绒地毯上。月光透过窗帘缝隙，晃着她的眼。
犹豫半分钟，指尖终究还是在搜索栏输入那串倒背如流的号码。
“怎么了？”温润的声线，像春日溪水漫过卵石。
她喉咙像被堵住，发不出声音。
“姐姐，”那边声音放得更轻，“是不是心情不好？”
“景深，”她缓缓吐出一口气，“明天……我能去见你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