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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初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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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年前·春末
外面下着雨,江羡辞合上黑伞,推开理发店的门。这几个月他常来理发,店里的人都认识他,只是他从来没主动和楚微搭过话,更没有让她帮自己洗过头发。
“欢迎光临。”楚微关掉手机,从收银台探出头,看清来人后,唇角漾起笑意。
“我想把头发剪短些。”江羡辞把雨伞靠在门边。或许是下雨的缘故,店里没有其他客人。
“可能要明天才行,今天没什么生意,他们都提前下班了。”
“你不会吗?”
“我只在假人头上练过手。”楚微罕见地露出窘迫的表情,“剪得歪歪扭扭的,怕给你剪坏了。”
“我们教导主任说,明天要是头发还遮眉毛,就不用来上学了。”江羡辞无所谓地耸耸肩。
“你要不换……”话没说完就被雨声打断。她望着外面的大雨,嘴里的话转了个弯:“那我试试?”
江羡辞径直走向理发椅。
“先洗头。”楚微拍了拍他的肩膀。
少年跟着她来到洗头床,僵硬地躺下后,直勾勾盯着天花板。温水漫过发丝时,他闻到淡淡的花香。
尽管苏茉冉动作轻柔,他却莫名躁热,最后索性闭上了眼睛。
“好了。”
棉毛巾裹住湿发后,他走到椅子旁坐下。楚微站在身后为他吹干了头发。
剪刀悬在额前犹豫许久,终于落下第一剪。
当她停下剪刀,江羡辞看着镜子里狗啃似的刘海,确定楚微没有骗他。
“要不我再给你修修?”
“没事,我戴帽子就行。”
“还好你的脸能撑住这发型。”
“嗯?”江羡辞抬眼看她,“你觉得我好看?”
楚微扶着椅背俯身端详。洗发水的橙香混着她身上的茉莉味在鼻尖萦绕:“眼睛、鼻子、嘴巴……”指尖虚虚掠过他眼尾,“还有这颗痣,都很好看……”
她带着香风的呼吸扫过耳际,江羡辞别过脸,“嗯……该付多少钱?”
镜中倒映着少年烧红的耳垂,楚微轻声笑着说:“算了,不要钱了。”
“不行。”
楚微按住他扫码的手:“说了不用,就当你是我的模特。”
“可……”
“叮——”手机铃声突兀响起。
“丽姐?现在关店?”她瞥了眼自觉退到墙角的江羡辞,“带伞了……行。”挂断后转身脱掉店员围裙,“要闭店了。”
“雨势不小……我送你吧。”
“你知道我住哪儿?”
“去哪都顺路。”
楚微挑眉打量他:“你才多大?”
“十九。”
“那也小我两岁,我可用不着你保护……”她刚要拒绝,目光突然钉在玻璃门外,“……要是顺路的话,送一段也没什么。”
雨水拍在伞面上,江羡辞握着伞柄的手背不小心触到楚微冰凉的胳膊。她短袖下裸露的肌肤,像被雨打湿的栀子花瓣。
“过来。”他攥住她手腕拐进巷口屋檐,收好伞。
见对方脱下外套,苏茉冉还没来得及拒绝,带着体温的校服直接披在了她单薄的身上。
少年一语不发,接过她手中的伞,看着她穿上校服。
她闻到一股若有似无的肥皂香,偏头嗅了嗅衣领。
等再抬头看他时,他尴尬地轻咳一声。
“走了。”江羡辞撑开伞,向她那边倾斜,雨水立刻打湿了他另一侧的肩膀。
还没走多远,楚微突然握住他的手腕。
“怎么了?”
“我……想买点东西。”
两人进了旁边的便利店,身后紧跟着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男人。
“选这个吧?”她指尖划过计生用品货架,粉色包装盒掉进购物篮里,然后撒娇般地对着耳垂通红的江羡辞说道。
穿雨衣的男人站在膨化食品区不时偷瞄楚微。
江羡辞向前半步挡住男人的视线,却感觉楚微的后背贴上了他胸口。
“就这个。”她将盒子放在收银台。
扫码声响起时,她突然仰头贴近他耳畔:“你很紧张吗?”
少年满脸通红,没有接话。
雨幕中,两人一起走着。
到了住处,楼道里飘着梅雨季特有的潮气,楚微递还校服时扫了一眼后方,毫无预兆的,她踮起脚尖吻他。
江羡辞怔愣着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撞上生锈的单元门才停下。
那是个带着雨腥气的吻,像咬破未熟的青梅。
他抬手要推,掌心却陷入她濡湿的腰窝,随她颤抖的呼吸起伏。
女人笨拙地探索着,余光却瞥向转角处晃动的身影。
少年灼热的喘息喷在她湿透的侧脸,眯起眼,嘴角勾起一丝假笑:“接吻都不专心吗?”
惩戒般的轻咬她的舌尖,楚微发出幼猫似的呜咽,下意识退后半步。
他却食髓知味的追上去,将人困在臂弯,左手反扣住她的后颈加深这个吻。
他用另一只手带有薄茧的拇指,轻轻摩挲着她的锁骨。
他们形成一个密闭的茧,自动隔绝了其他。少年的校服外套堆在脚边已经完全湿透。
当江羡辞终于退开时,楚微的嘴唇如同挂着雨水的红樱桃。她垂眸瞥见他腕间的机械表。
“这个多少钱?我想买一个。”
“喜欢的话就送你。”少年把表摘下,握住她的手腕,帮她扣上,“不值钱。”
“你能陪我上楼吗?”
“你想干什么?”
“他还在附近。”
老式楼道弥漫着霉味,楚微攥着他袖口往五楼拽。
推开门是一个二十平米的单间,里面有一张单人床和少得可怜的家具,她没有衣柜,衣服全挂在衣架上。
她把桌上的五六盒穿戴甲和几桶泡面放在茶几下面。
“我怎么没见你戴过这些?”他看着那些精美的穿戴甲问道。
“这些是我做来拿去卖的。”
江羡辞被她推坐在沙发上,沙发太小,两人几乎是紧紧贴在一起。
“看《海绵宝宝》还是《蜡笔小新》?”她划动平板。
“《海绵宝宝》。”
等看到第四集的时候,她起身看向窗外,“他走了。”
江羡辞突然掐灭屏幕:“那人跟了你多久?”
“你该走了。”
“报警吧,这样太危险了。”
“你走不走?”
江羡辞沉默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她,片刻后,他起身离开。
楼道声控灯随着关门声骤灭,他撑着黑伞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