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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1、山庄,心动,徐姥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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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山玲珑,曲径通幽,粉墙黛瓦间点缀着几丛翠竹。
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一切都显得那么宁静美好。
然而这美景中却透着一丝说不出的诡异——那些花开得太过艳丽,鸟鸣声太过规律,就连阳光都显得过分灿烂,仿佛一幅精心绘制的画卷,美丽却不真实。
“白老头!你看!”绿柳指着回廊尽头一闪而过的人影。
两人交换了一个眼神,默契地屏息凝神,蹑手蹑脚地跟了上去。
转过几个弯,他们终于在一处月洞门前追上了那个人。
白杨上去一拍那人的肩膀,只听一声凄厉的尖叫。
那人惊慌失措地回过头来——正是失踪了一天一夜的徐姥姥!
只见她面色惨白,眼神涣散,双手不停地颤抖,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绿柳见状,急忙又从怀中取出清心丸,塞进她嘴里。
好一会儿,徐姥姥的眼神才渐渐恢复了清明。
“你怎么会在这儿?!”白杨问道。
“我不知道啊,我还想问你们呢!”徐姥姥捂着胸口,心有余悸道,“我昨天被逍遥侯抓了,我睡在地牢里,等我醒来,我就到这儿啦!”她蹙眉质问道:“那你们呢?你们怎么在这儿?”
白杨刚想解释,却被绿柳打断了。
“好啦好啦,解释来解释去的,又得好长时间。还是赶紧一起找出去的路吧!”
白杨深以为然。
徐姥姥自是没什么意见。
于是他们三人便聚在一起,缓缓向庭院中心移动过去。
突然,前方传来一声重物坠地的闷响。
他们面面相觑,小心翼翼地跑了过去,却见失踪多时的老太君赫然载倒在地上!
“老太君!”徐姥姥惊呼一声,扑了过去。
老太君浑身是血,衣衫褴褛,花白的头发□□涸的血渍黏在脸上。
她的脸色灰败,呼吸也是微弱。
绿柳急忙蹲下身检查伤势,越是检查,他的脸色就越是难看。
“太狠了……太狠了……”他的声音颤抖着,“全身骨头都断了,连手筋脚筋都被挑断了……”
徐姥姥跪倒在老太君身边,泪水夺眶而出:“老太君!您醒醒啊!这到底是谁干的啊!”
白杨也面露不忍:“这手段太过狠毒!简直不是人!”
绿柳盘膝坐下,双手抵在老太君后背,缓缓输送内力。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老太君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老太君,究竟是谁下此狠手?”白杨急忙问道。
老太君的嘴唇微微颤动,声音微弱得几乎听不见:“逍遥……侯……”
“这个畜生!”徐姥姥泣不成声,见老太君如今这副模样真是心痛不已。
老太君艰难地喘着气,眼神开始涣散,但她强撑着最后一口气,一字一顿地说道:“小心……萧十一郎……”
话毕,老太君头一歪,再度陷入了昏迷。
——
深秋的山间,层林尽染,路的尽头,有两个人并肩而行。
连城瑾环顾四周,哭丧着一张脸。
“风四娘的小屋人去楼空……你说阿石姐能去哪儿呢?”
灵鹫沉默着摇了摇头,目光在山路两旁搜寻着可能的踪迹。
“我哥和阿石姐到底是怎么回事嘛!”连城瑾苦恼地挠挠额角,“按理说,我哥和嫂子……啊不对,是璧君姐。我哥和璧君姐和离了,那他和阿石姐两个人应该可以有进展了啊。怎么他俩一会儿这个不见一会儿那个不见,老是吵架呢?”
灵鹫微微侧头:“吵架?我倒觉得像是冷战。”
“对对对!就是冷战!”连城瑾猛地站定,双手在空中比划着,“啊呀,你说到底是这么一回事呢?”她焦躁道,“我知道我哥性子有时候稍微别扭了点,可阿石姐脾气多好啊!怎么会闹成这样……”
她仰头长长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老了有十岁。
“现在我哥又一个人自闭了,阿石姐又不知跑哪里去了……”她说着说着,突然原地蹦跶着使劲跺脚,像是要把地上的土包全给踩平了,“真是急死我了啊啊啊——!”
灵鹫看着她这般孩子气的举动,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连城瑾瞪圆了眼睛,气鼓鼓地看向他。
“没什么……”灵鹫注视着她,“我只是觉得……你真的很为你哥和阿石姑娘操心。”
“我当然操心啦!”连城瑾双手叉腰,“一个是我哥,一个是我的好姐姐,他们俩的事情,我不操心谁操心?!”
“你真的很关心他们,很有爱心……”灵鹫轻声说道,目光温暖。
连城瑾一愣,对上他诚挚的眼神,忽地脸颊一热,有些羞赧地垂下了眼帘,手指不自觉地卷着一缕垂落肩头的发丝。
灵鹫正要再说些什么,忽而脸色一白,闷哼一声捂住胸口。
“灵鹫!”连城瑾搀住他的手臂,“我们还是先休息吧,也不急着这一时半会儿的……”
灵鹫勉强点了点头,任由她扶着自己走向路旁的一处石坡。
连城瑾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坐下,从怀中取出一个瓷瓶。
——这是阿石离开前特意留给她的疗伤丹药。
她倒出一颗药丸,递到灵鹫唇边:“吃了它吧。”
待灵鹫乖乖咽下丹药,她又取出水囊,细心喂他喝了几口水。
见灵鹫仍是脸色苍白,她便坐到他身侧,轻轻拍抚着他的背脊。
——就像小时候母亲喂她吃了药之后的动作。
“怎么样,有没有好点啊?”她紧盯着灵鹫的脸色。
灵鹫抬眼时正对上她近在咫尺的面庞。
清透的阳光将她纤长的眼睫染上一层淡淡的金色。
那双明亮的眼眸,好似盛满了整个秋天的美景。
这一刻,灵鹫只觉得心口像是被一根无辜的羽毛不经意地点了点,泛起痒痒的涟漪。
“灵鹫?”连城瑾见他怔怔出神,忍不住唤了一声。
“呃……”灵鹫如梦初醒,尴尬地扯了扯嘴角,“你说,我在听……”
连城瑾狐疑地眨眨眼,呆呆“哦”了一声继续道:“灵鹫……你对我真好……”
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我哥他本来背负得就多,我也不好意思一直闹他,阿石姐现在又不见人影,堡里人都忙。只有你,一直陪着我来来回回地折腾……而且你的伤还没好全……”
“没有关系的……”灵鹫温声道,“城瑾……只要你需要,我随时可以陪着你的……”
四目相对的刹那,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柔软起来。
秋风轻轻拂过发梢,卷起某些不必言说的心有灵犀。
他们之间的距离不知何时变得这样近,近到能清晰地看见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
连城瑾的脸颊渐渐染上红晕,灵鹫的耳根也越来越烫。
良久,连城瑾才像是突然回过神来,慌忙别开脸去,仓促地抹了把脸。
灵鹫也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地移开视线。
“那个……”连城瑾局促地笑笑,理了理衣襟,“我们……还是出发吧……”
灵鹫颔首:“好。”
“我扶你……”连城瑾伸手搀住灵鹫的手臂,小心翼翼地扶着他站起身来。
就在此时,灵鹫忽然侧耳倾听,眉头微微蹙起。
连城瑾还沉浸在方才的羞涩中,低着头小声说:“听见什么呀?”
“有人的声音……”灵鹫神色凝重起来。
连城瑾这才静下心来仔细聆听。
果然,风中传来断断续续的呻吟声,那声音微弱却凄厉,让人不寒而栗。
她顿时觉得后背发凉,情不自禁地往灵鹫身边靠得更近了些。
“这……是哪里的声音?怎么那么恐怖啊……”
灵鹫立即警觉地环顾四周,将连城瑾护在身后。
“别怕。”
两人循着声音慢慢寻找,终于在石壁下一处阴暗的角落里发现了仰倒在地的徐姥姥。
她衣衫凌乱,头发散乱地贴在汗湿的脸上,双目无神地望着天空,嘴里不呢喃着什么。
“徐姥姥?”连城瑾惊呼一声,连忙上前。
两人合力将瘫软在地的徐姥姥扶起。
可她像是受了极大的惊吓,浑身瑟瑟发抖。
连城瑾凑近了,才听清她嘴里一直来回念叨着:“见鬼了……我真的见鬼了……”
连城瑾轻轻拍着她的背,柔声安抚:“姥姥,没事了,我们在这里陪着你。”
过了好一会儿,徐姥姥剧烈起伏的胸口才慢慢平复了下来。
“瑾姑娘……瑾姑娘啊……”她哭得撕心裂肺,老泪纵横,一双手死死攥着连城瑾的衣袖,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姥姥……到底怎么回事啊?”灵鹫急忙问道。
徐姥姥抽噎道:“现在只有姑爷才能救我们沈家了呀……”
连城瑾与灵鹫对视一眼,两人眼底皆是一片惊疑。
“姥姥,你得说清楚啊……”连城瑾蹙眉道,“老太君呢?她失踪了,是不是和你在一起呀?”
“老太君……”不提还好,一提到老太君,徐姥姥的眼泪更像是开闸泄洪一般汹涌而出,“老太君真是太惨了!”
她拍着大腿哀嚎道,“瑾姑娘,你是不知道!我们老太君被害得,全身瘫痪了,要不是白杨绿柳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呐——!”
“瘫痪?!”连城瑾倒吸一口凉气,又道,“还有白叔绿叔?他们也和你们在一起吗?”
她看看周围,一片荒芜,也没见到半个别的人影。
“姥姥,你究竟从哪里冒出来的?他们人呢?”
“好了城瑾,你也别着急。”灵鹫皱眉望着徐姥姥,“还是先把她带回连家堡,让连少堡主来定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