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茧如风》踏山涉水

2、雨夜误会

　　办公室的窗外，乌云密布，一场暴雨即将来临。秦城站在落地窗前，眉头紧锁地看着手机屏幕上向菀之发来的最后一条信息：“我在老地方等你，有重要的事要告诉你。如果你不来，我们就到此为止。”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今天是他公司最关键的一场融资谈判，从早上九点一直持续到现在晚上八点，整整十一个小时，他连看一眼手机的机会都没有。等他终于从会议室出来，才看到向菀之五个小时前发来的这条信息。

　　“该死！”他低声咒骂，立刻回拨向菀之的电话，但只听到冰冷的提示音：“您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秦城抓起西装外套，甚至来不及整理桌上散乱的文件，就冲向电梯。他知道“老地方”是哪里——那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约会的那家小咖啡馆，名叫“墨香”。

　　电梯下降的每一秒都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秦城脑海中闪过向菀之最近几周的变化：她变得沉默，有时会看着他欲言又止；她开始问一些关于他们未来的问题；她甚至曾暗示过希望他能多陪陪她，而不是把所有时间都投入到工作中。

　　“我真是个混蛋。”秦城自责地想。他早该注意到向菀之的不对劲，早该放下工作好好和她谈一谈。

　　电梯门一开，秦城就冲了出去，甚至顾不上停车场同事惊讶的目光。他发动汽车，驶向那个此刻他唯一想去的地方。

　　雨，终于开始下了。起初只是几滴，很快就变成了倾盆大雨。雨刷器在挡风玻璃上疯狂地摆动，却依然难以完全清除雨幕。秦城加快了车速，不顾危险地在车流中穿梭。

　　他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向菀之相识相爱的点点滴滴。两年前，他在那家咖啡馆偶遇正在读诗的向菀之，被她专注的神情和偶尔抬头时眼中的光芒所吸引。他鼓起勇气上前搭讪，从此开始了这段让他感到无比幸福的关系。

　　向菀之是个独立而敏感的女孩，她是自由插画师，有着艺术家特有的细腻和执着。起初，她欣赏秦城对工作的热情和抱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秦城越来越忙碌，陪伴她的时间越来越少。尽管秦城多次承诺会平衡工作和生活，但总是被一个又一个的项目、一轮又一轮的融资所牵绊。

　　“这次之后，我一定要改变。”秦城暗暗发誓，“融资成功了，我就可以稍微放松一点，多陪陪她。”

　　终于，他看到了那家熟悉的咖啡馆。雨中的“墨香”咖啡馆灯火通明，在暴雨中像一个温暖的避风港。秦城匆忙停好车，甚至来不及拿伞，就这么冲进了雨幕。

　　推开咖啡馆的门，风铃发出清脆的响声。秦城环顾四周，却只看到寥寥几个陌生面孔。向菀之不在。

　　“秦先生？”咖啡馆老板认出了他，走过来递上一条毛巾，“向小姐等了您四个小时，刚离开不久。”

　　秦城的心沉了下去：“她有没有说什么？”

　　老板犹豫了一下，从柜台下拿出一个信封：“她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秦城颤抖着手接过信封，打开后是一封简短的信：

　　“秦城：
　　我给了自己最后一个见你的理由，也给了你最后一次机会。
　　这几个月来，我一直想告诉你我怀孕了。但每次话到嘴边，看到你忙碌的样子，我又咽了回去。
　　今天是我的产检日，我多么希望你能陪我去，像别的准爸爸那样，握着我的手，一起听宝宝的心跳。
　　我等到咖啡馆打烊，等到雨开始下，等到我终于接受了一个事实——你和你的梦想之间，永远容不下我和孩子。
　　不用找我，我会自己决定该怎么做。
　　保重。
　　菀之”

　　秦城如遭雷击，愣在原地。怀孕？孩子？他回想起最近向菀之确实有些细微的变化：她不再喝咖啡，有时会突然不适，衣着也变得宽松...所有这些迹象，他都因忙碌而忽略了。

　　雨水从他湿透的头发上滴落，与不知不觉流下的泪水混在一起。他冲出咖啡馆，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向菀之的身影。

　　在马路对面，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公交站台下避雨。是向菀之！

　　“菀之！”秦城大声呼喊，不顾一切地冲向马路对面。

　　刺眼的车灯，尖锐的刹车声，重物撞击的闷响。

　　秦城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将他撞开，滚落在地。他听到向菀之的惊叫声，然后是周围人群的喧哗。他挣扎着爬起来，看到一辆轿车为了避开他，撞上了路边的消防栓。

　　“你没事吧？”一个熟悉的声音问。

　　秦城转头，看到向菀之苍白的脸。在关键时刻，是她把他推开了。

　　“菀之，我...”秦城刚开口，就注意到向菀之脸色不对，她的手紧紧按着腹部，表情痛苦。

　　“菀之！你怎么了？”秦城冲上前扶住她。

　　向菀之的腿上，一缕鲜血正顺着她的小腿流下，与地面的雨水混合在一起。

　　“孩子...”她虚弱地说，眼中满是恐惧和绝望，“我们的孩子...”

　　救护车的鸣笛声由远及近，秦城紧紧抱着向菀之，一遍又一遍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而在他们不远处，那封被雨水浸透的信，静静地躺在排水沟边，墨迹渐渐晕开，模糊了那些决定分离的字句，却洗不掉已经造成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