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烬微光》十七糖

14、第 14 章

　　转眼到了三月底。
　　一个普通的星期五。
　　孟诗岚迎来了自己的二十五岁生日。

　　没有蛋糕，没有蜡烛，没有祝福的短信。
　　往年，贺安青至少会发一条敷衍的“生日快乐”，或者心情好时，会带她去吃顿饭。
　　今年，什么都没有。
　　连贺家那边，也彻底没了音讯。
　　她像一颗被遗忘在角落的尘埃。

　　她也不打算庆祝。
　　二十五岁，一个不上不下的年纪，一个似乎没什么值得庆祝的生日。

　　下班前，她想过要不要去楼下蛋糕店买一小块蛋糕意思一下，结果被工作邮件一耽搁，走出公司大楼时，天已经黑了，算了吧。

　　她裹紧外套，迎着微凉的夜风，走向公交站。
　　一个人过生日也没什么大不了。
　　习惯了就好。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她拿出来一看，屏幕上是那个被她从黑名单里放出来的名字，贺景尧。

　　她的心猛地一跳，犹豫了几秒，才划开屏幕。
　　“喂，贺叔叔？”
　　“在哪？”
　　“刚下班，在等公交。”
　　“吃饭了吗？”
　　“还没。”

　　“嗯。”贺景尧应了一声，停顿了一秒，“正好，我这边有个饭局，订了‘紫霞’的位置，结果客户临时有事来不了，位置很难订，提前一个月才约到，空着可惜，你过来吧，就当谢谢你上次照顾我。”

　　他的语气很自然，好像真的只是不想浪费一个预约位置，顺便还个人情。
　　孟诗岚握着手机，愣在原地。
　　紫霞？
　　那是本市最顶级、最难预约的餐厅之一，人均消费高得吓人，他邀请她去那里吃饭？
　　因为客户爽约？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好啊，谢谢贺叔叔。”
　　“嗯，地址发你，我让陈哲去接你。”贺景尧说完，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陈助理的车就停在了公交站旁。
　　孟诗岚坐上车，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霓虹，心里七上八下。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简单的衬衫和牛仔裤，有些懊恼。
　　早知道要去紫霞，至少该换件衣服。

　　车子停在紫霞餐厅楼下。
　　门口穿着笔挺制服的侍者恭敬地拉开车门。
　　孟诗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点。

　　陈助理领着她直接乘坐专属电梯，直达顶层。
　　电梯门打开，眼前豁然开朗。
　　整个餐厅像悬浮在云端，巨大的落地窗外是城市璀璨的夜景，如同铺陈开来的星河。

　　餐厅内部灯光柔和，空气中弥漫着高级食材的香气，还能听到若有若无的钢琴声。
　　环境奢华而静谧，每一处细节都透着极致的优雅。

　　贺景尧已经坐在了靠窗的位置。
　　他穿着西装，没有打领带，领口微敞，姿态放松地靠在椅背里。
　　看到孟诗岚，他微微颔首：“坐。”

　　孟诗岚有些局促地在他对面坐下。
　　侍者立刻上前，为她铺好餐巾，倒上柠檬水。
　　“看看想吃什么。”贺景尧将菜单推到她面前。

　　孟诗岚翻开菜单，看着上面那些精致价格却令人咋舌的菜品，有些手足无措。
　　她偷偷抬眼看了看贺景尧，他正看着窗外。
　　“我都可以，您点吧。”她小声说。
　　贺景尧没再推辞，对侍者报了几个菜名。
　　侍者恭敬地记下，退了下去。

　　菜品一道道上来。
　　摆盘精致得像艺术品，食材新鲜顶级，味道更是无可挑剔。
　　贺景尧话不多，只是偶尔会简单介绍一两道菜的特色，或者问她味道如何。
　　他的态度平和自然，没有刻意的亲近，也没有疏离的客套。

　　她小口吃着美味的食物，看着窗外令人惊叹的夜景，感受着这从来没有体验过的奢华氛围，心里充满了不真实的幸福感。
　　她偷偷看了一眼对面安静用餐的贺景尧，他深邃的眼眸低垂着，正专注地看着盘中的食物。
　　他今天似乎格外温和。

　　她心里那点关于生日的失落，早已被这份突如其来的惊喜驱散得无影无踪。
　　她甚至庆幸自己没有买那个小蛋糕。
　　这顿晚餐，就是她二十五岁生日最好的礼物了。
　　她默默地想。

　　就在这时，一位穿着白色厨师服、戴着高帽的主厨，在侍者的陪同下，端着一个精致的、覆盖着透明玻璃罩的甜点盘走了过来。

　　“贺先生，孟小姐，”主厨脸上带着恭敬的笑容，“打扰二位了，这是我们餐厅新研发的一款甜品，想请二位品尝一下，给点意见。”
　　侍者揭开玻璃罩。

　　里面是一个小巧玲珑却极其精致的蛋糕，淡粉色的奶油打底，上面点缀着新鲜的草莓和蓝莓，还用白巧克力片做成了精致的羽毛形状，轻盈地落在蛋糕顶端。
　　整个蛋糕散发着诱人的香甜气息，在柔和的灯光下，美得像一个梦。

　　孟诗岚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好漂亮的蛋糕！
　　“谢谢。”贺景尧微微颔首，语气平淡。
　　侍者将蛋糕小心地放在餐桌中央。

　　“二位慢用。”主厨微笑着躬身，带着侍者离开了。
　　孟诗岚看着那个漂亮的蛋糕，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她看了一眼贺景尧，他正拿起餐巾擦拭嘴角，似乎对这个蛋糕的出现并不意外，也没有特别表示。

　　“好漂亮的蛋糕，”孟诗岚忍不住小声赞叹，脸上带着由衷的喜悦，“看起来就很好吃。”
　　“嗯。”贺景尧应了一声，拿起旁边的小银勺，“尝尝看。”

　　孟诗岚也拿起勺子，小心翼翼地挖了一小块蛋糕，送入口中。
　　奶油细腻丝滑，带着淡淡的草莓清香，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是她吃过的最好吃的蛋糕！

　　她满足地眯起眼睛。
　　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在说：这就是我的生日蛋糕了吧？虽然不是特意为我准备的，但，真好啊。

　　她全程没有提一句关于生日的话。
　　贺景尧也没有问。
　　他似乎真的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
　　这顿晚餐，真的只是客户爽约后的“废物利用”和感谢她上次的照顾。

　　但这已经足够了。
　　孟诗岚想。
　　这个夜晚，这个餐厅，这个漂亮的蛋糕。
　　这已经是她收到过的最好的礼物了。

　　她小口吃着蛋糕，唇角带着抑制不住的笑意。
　　贺景尧放下勺子，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

　　周五傍晚。
　　孟诗岚刚收拾好东西准备下班，手机响了。
　　是贺景尧。
　　她深吸一口气，接起：“贺叔叔？”
　　“下班了？”贺景尧低沉平稳的声音传来。
　　“嗯，正准备走。”

　　“会打高尔夫吗？”
　　“啊？”孟诗岚愣了一下，“不会，从来没打过。”
　　“嗯。”贺景尧应了一声，似乎并不意外，“这周末有个私人聚会，上午打高尔夫，晚上有个小型酒会，地点在‘紫霞山庄’，有兴趣一起去吗？”

　　私人聚会？
　　高尔夫？
　　酒会？
　　那显然是他那个圈子的社交场合。
　　“我不太懂这些……”她有些迟疑。
　　那种场合，对她来说太过陌生，充满了未知的压力。

　　“没关系，就当去放松一下，陈哲会提前把一些基本礼仪发给你，山庄环境不错，就当去度个假。”
　　孟诗岚沉默了。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
　　她不想再踏入那个让她感到格格不入的世界。
　　可是，心底深处，那个渴望靠近他的声音，却在此刻疯狂地叫嚣着。

　　“我，可以去吗？”
　　“嗯。”贺景尧应道，“明天上午九点，我去接你。”
　　“好的。”孟诗岚挂了电话，心脏还在怦怦直跳。

　　周六上午九点，贺景尧的车准时停在筒子楼下。
　　他今天穿了一身剪裁合体的白色高尔夫球衫和卡其色长裤，身形挺拔利落，少了平日的冷峻，多了几分运动休闲的清爽感。

　　孟诗岚穿着陈助理提前送来的崭新的粉色高尔夫球裙和白色运动鞋。
　　她的头发扎成利落的马尾，露出光洁的额头，脸上带着一丝紧张。

　　山庄的环境果然极好。
　　连绵起伏的翠绿草坪像巨大的绒毯铺展开来，远处是青山如黛，空气清新得带着青草和泥土的芬芳。
　　高尔夫球场设施顶级，视野开阔。

　　贺景尧带着她走向练习场。
　　他显然对这里很熟悉，工作人员态度恭敬。

　　“试试？”贺景尧递给她一支女士球杆。
　　“我真的不会。”孟诗岚握着沉甸甸的球杆，看着远处小小的白色球洞，感觉手足无措。

　　“没关系，先试试挥杆。”贺景尧站到她身边，指了指她面前草地上的一个高尔夫球，“姿势放松，重心放低。”
　　孟诗岚深吸一口气，努力回忆着陈助理发来的教学视频。

　　她摆好姿势，双手握紧球杆，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向后抡起球杆，然后朝着地上的小白球狠狠挥下，
　　球杆带着风声，呼啸着……擦着球的上方扫了过去，小白球纹丝不动。
　　孟诗岚：“……”
　　她尴尬得满脸通红，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噗……”旁边传来一声很轻的压抑不住的低笑。
　　孟诗岚猛地转头，只见贺景尧唇角微微上扬，强忍住笑意。
　　“姿势不对。”他收敛了笑，声音恢复了平静。
　　他走到她身后，距离很近。

　　孟诗岚的身体瞬间僵硬。
　　下一秒，贺景尧高大的身躯贴近了她。
　　他伸出双臂，从她身后环了过来，一只手覆在她握着球杆的手背上，另一只手轻轻扶住了她的腰侧。

　　孟诗岚的呼吸瞬间停滞，大脑一片空白，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在了他覆在她手背上的那只大手上。
　　他的指腹带着薄茧的粗糙感，掌心滚烫的温度，透过皮肤清晰地传递过来，还有他扶在她腰侧的手掌，隔着薄薄的球衫布料，带来灼人的热度。

　　“放松，肩膀下沉，手臂不要绷太紧，重心在左脚，对……”
　　他的声音低沉而磁性，像带着电流，在她耳边低语。
　　他的身体紧贴着她的后背，胸膛宽阔而坚实。
　　他握着她的手，带着她缓缓地做出标准的挥杆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