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落里的向日葵》猫咪爱上鱼儿

9、心照不宣的“仪式”

　　元旦晚会那点光，亮得快，灭得也快，转眼就被期末考这座大山压得透不过气儿。图书馆又成了陈默的“第二个窝”。她特意绕开了江屿爱待的地盘，缩到靠窗一个更犄角旮旯的位置。笔记本摊着，上面爬满了天书似的公式，她逼着自己把魂儿都塞进书里，想用知识填平那晚灯光灭了以后留下的黑洞洞，还有被江屿无视的透心凉。

　　可身子骨不买账。连着两天熬夜啃一块厚得能砸死人的专业砖头，午饭就啃了个冷冰冰的面包疙瘩，熟悉的、拧着劲儿的疼又从胃里钻出来。她拧着眉，胳膊肘死死顶着胃，脑门子上冒出一层细汗，眼前的字儿开始打飘。

　　真特么……她心里头骂娘，骂自己不争气的破胃，更骂自己这没出息的劲儿。明明都撂挑子不想再为那没心肝的费神了，还是被那点破习惯和压力拖垮了。

　　就在她疼得有点直不起腰，琢磨着要不要去接杯热水压压的时候，眼珠子往桌角一瞟。

　　一杯眼熟的、厚纸杯装的热乎玩意儿，正悄没声儿地搁在那儿。杯壁上挂着细密的小水珠，袅袅地往上飘着白气儿。旁边，还是那张小黄条儿，上头是熟得不能再熟的、带棱带角的字儿：

　　热的，无糖燕麦奶。
　　饭点记着吃。

　　没废话，没落款。好像它一直就在那儿，是她刚才疼迷糊了没瞅见。

　　陈默的心，像是被啥玩意儿不轻不重地捏了一把。一股子温乎劲儿混着酸涩，“呼啦”一下冲散了胃里的拧巴。她抬起头，眼珠子下意识地往林深常坐的那块地儿扫。

　　林深果然在。他背对着她，脑瓜子快扎进一本比砖头还厚的计算机书里了，手指头偶尔在键盘上敲几下，发出蚊子哼哼似的“哒哒”声。坐得倍儿直，背影在图书馆的灯光底下显得清瘦又专注，好像刚才放下燕麦奶的是个鬼。

　　陈默端起那杯温热的燕麦奶，手心传来的暖乎劲儿很快赶走了指尖的冰凉。她小口小口地嘬着，无糖的燕麦带着粮食的朴实质感，滑过喉咙，暖烘烘地熨着抽抽的胃。疼劲儿真就下去了不少。

　　她磨叽了一下，还是抓起笔，在一张空白的小纸片上，划拉了两个小字：

　　谢了。

　　然后，她轻手轻脚地起来，挪到林深桌边，把纸条往他摊开的书页角上一放。林深好像愣了一下，敲键盘的手指头顿住了。他抬起头，眼珠子从纸条挪到陈默脸上，在她没啥血色的脸上停了一秒，眼神里带着点“咋样？”的询问。

　　陈默努力扯出个表示“死不了”的笑，冲他点了下头。

　　林深没吱声，就几不可察地也点了下头，目光在她脸上又停了一秒，像是确认她真没事儿了，然后飞快地垂下眼皮，重新盯回书本。就是那对耳朵尖儿，在图书馆的灯光底下，悄悄爬上了点可疑的红。

　　陈默坐回自己位子，胃里的暖乎劲儿还在。她瞅着那杯燕麦奶，又瞄了眼林深挺直的背影，心里头涌上一股奇异的踏实。这杯闷声不响的燕麦奶，像个他俩心照不宣的接头暗号，总在她最狼狈、最掉链子的时候准时冒出来，闷声告诉她：有人瞅见了，瞅见了她的疼。不图啥，就是一个同窗笨手笨脚又实在的关照。

　　她把这归功于林深是个心细的实在人，一个……元旦晚会后对她这个“闷葫芦”多了几分留意的好心人。至于别的？她不敢琢磨，也不乐意琢磨。她的魂儿，在胃疼缓过来以后，又管不住地飘向了手机——江屿下午发来的那条问下周考试重点的“江湖救急”，还没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