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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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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斯特拉在心里第一千零一次发誓,如果梅林开恩给她个时间转换器,她绝对、绝对不会选在今天晚上溜进禁林!这简直是本世纪最糟糕的夜游决定!
“拜托了,斯内普教授,”她努力把声音放得又软又可怜,那双遗传自家族的狐狸眼睛此刻湿漉漉的,盛满了讨好的祈求,在清冷的月光下格外明显,“求您千万别告诉麦格教授……” 她简直能想象出麦格教授那副严厉的表情和随之而来的、足以让弗雷德和乔治都腿软的咆哮。
“当然,”斯内普的声音像滑过冰面的丝绸,带着一种奇异的、几乎算得上“温和”的停顿,这让埃斯特拉的心脏漏跳了半拍——这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魔药学教授今天的心情……似乎没那么恶劣?“如果沃斯小姐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足以说服我的理由。”他拖长了调子,黑袍在夜风里微微摆动,像一只巨大的蝙蝠在审视猎物。
“呃……” 埃斯特拉的大脑飞速运转,三秒钟的沉默在斯内普逐渐变得不耐烦的、仿佛能凝结空气的注视下,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她在心里飞快地向费伦泽说了声抱歉,“我今天和马人约好了,您瞧,今晚天空很晴朗,我们约好了一起看星象。”
“和一个马人,”斯内普的语调毫无波澜,但一边的眉毛却极其缓慢地向上挑起,形成一个充满讽刺的弧度,“看星星?” 他发出一声短促的、冰冷的嗤笑,“或许沃斯小姐认为,我会像某个品味低劣、脑袋空空如也的草包一样,被你这种漏洞百出的借口忽悠得团团转?” 这蠢姑娘还不如说她和独角兽有场约会!
“是真的,教授!” 埃斯特拉急得声音都拔高了一点,顾不得维持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了,“我们刚才就在林子边缘那边,正研究火星和天狼星的位置呢!真的!而且……” 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救命稻草,手忙脚乱地在自己的巫师袍口袋里摸索,掏出一个拇指大小的透明玻璃瓶,献宝似的举到斯内普眼前,“您看!我们还碰到了一只小独角兽!这是它蹭在树丛上留下的毛发!” 玻璃瓶里,一小缕细软、闪耀着纯净月光的金灿灿毛发清晰可见,在禁林幽暗的背景映衬下,如同凝固的阳光。
斯内普的目光在那缕金毛上停留了足足五秒。幼年独角兽的毛发……这可比成年独角兽的还要罕见和珍贵得多。它们对成年巫师极其警惕,更别说留下毛发。他记得很清楚,市面上最近流通的、唯一一份幼年独角兽尾毛,在翻倒巷被炒到了天价,前不久才被他收入囊中,此刻正妥善地安置在他私人储藏室第三排第二列的架子上。这份证据,可比她编的“看星星”理由有分量得多。
最后的结果是斯内普阴沉着脸,但同意帮埃斯特拉隐瞒这次夜游禁林的行为,并且——奇迹般地——没有扣格兰芬多哪怕一分。作为交换,埃斯特拉需要在霍格沃茨的第二学年一整个学年免费到地窖办公室帮斯内普打白工,斯内普甚至还“大发慈悲”地补充了一句:“沃斯小姐只需要在指定时间(每周一三五的晚上)出现即可。”
双方都觉得自己赚了。
五十分,换一个任劳任怨的免费劳力,而且,以他挑剔的眼光看,这女孩在魔药上似乎还有点小聪明。如果她干的活不满意自己还可以随时再把分扣回来,或者找别的理由加倍惩罚。这简直是一笔稳赚不赔的买卖。
斯内普盯着女孩头顶被微风轻拂过的打着旋的发丝儿,全然不知道他这个决定给自己添了多少的麻烦。
毕竟,在绝大多数教授眼里,埃斯特拉·沃斯的确是个无可挑剔的优等生:成绩单上全是“O”和“E”(除了飞行课勉强的“A”),课堂安静守规矩(宾斯教授或许会对此提出无声的质疑——虽然他从来不说,但并不意味着除了格兰杰小姐之外还有别的学生真的在听他那催眠的魔法史课!沃斯小姐的确没睡觉,可谁知道她在羊皮纸上涂涂画画的是课堂笔记还是韦斯莱双胞胎新产品的草图?据说最近大受欢迎的“便携沼泽冰湖”灵感就诞生在他的课上!),从不惹是生非。
这种低调、努力、不张扬的行事风格,甚至一度让教授们忘记了她是个格兰芬多。斯内普也不例外——虽然他骨子里对狮院的偏见根深蒂固,但这并不妨碍他认可个别确实有天赋又肯下功夫的学生,老师们总是对“好学生”更宽容些。前提是,这个“好学生”的行为能踩中这位教授那极其隐秘的、对“才能”的欣赏点。
比如塞德里克·迪戈里,就是全体教职员工公认的、完美无缺的好学生典范。但赫敏就不是。尽管这位万事通小姐上课永远第一个举手,作业永远工整完美,一年级的期末考试更是以无可争议的高分夺得全年级第一,但天文学的辛尼斯塔教授私下评价她的星象图“过于精确而缺乏对星体韵律的感悟,显得死板”。
至于斯内普?他纯粹是觉得这只小母狮过于聒噪——他实在无法理解她哪儿来的那么多精力,非得抢答每一个问题!难道她不知道课堂提问是为了让所有学生(尤其是那些反应慢的蠢货)有机会集中注意力、获取知识并建立那点可怜的自信心吗?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其他学生信心的打击!
埃斯特拉同样觉得自己赚大了。
梅林啊!那可是整整五十分!她只是付出了每周三个晚上、从晚饭后到宵禁前那点空闲时间。皮皮鬼都知道,霍格沃茨哪有那么多魔药材料需要处理?学生们上课都得自己动手,这是教学原则!
这意味着,她大部分时间很可能只需要坐在那里,或者……埃斯特拉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这不就等于有了一个固定的、免费的、随时可以提问的魔药学大师(外加黑魔法防御术/梅林知道洛哈特有多废物!)做私人辅导吗?这可比课后需要预约、还可能被其他学生围观的请教方式方便高效多了!简直像白捡了个金加隆矿!
不过,埃斯特拉很快就发现自己想得太美了。斯内普教授压根儿没打算让她闲着“自学”。
在第一个晚上她处理完一大堆魔药材料后,斯内普先是用一连串极其刁钻、覆盖了从一年级到四年级课本外加三本冷门魔药典籍的问题,对她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摸底考”。
当埃斯特拉磕磕绊绊(主要是紧张)但基本答上来之后,斯内普那薄薄的嘴唇似乎几不可查地向上弯了零点一毫米的弧度——也或许是她看错了。
然后,他转身从他身后那面顶到天花板的书架上,抽出了几本厚得能当砖头砸晕巨人的大部头,“砰”地一声摞在埃斯特拉面前的空实验台上。
“半个月,”斯内普的声音毫无波澜,深邃的黑眼睛像两口深潭,直直地望进埃斯特拉的眼底,带着一种奇异的、让人无法拒绝的魔力,“把这几本书弄懂。当然,”他微微拖长了调子,带着一丝危险的意味,“我相信沃斯小姐那颗‘聪明绝顶’的大脑,不会让我……失望?”
“那……教授,”埃斯特拉抓住机会,赶紧提出她认为理所当然的要求,“我看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您,对吗?” 她努力让自己的眼神充满求知欲。
“我相信沃斯小姐,”斯内普转身走向他的坩埚,黑袍翻滚,“能准确地判断出,哪些是值得提问的疑惑,而哪些——” 他顿了一下,声音冷得像地窖的石壁,“——纯粹是浪费教授宝贵时间的、愚蠢的问题。” 说完,他挥了挥手,示意她今晚可以滚蛋了。
埃斯特拉抱着那几本沉甸甸的书走出地窖时,心里居然还飘过一丝轻松:唔,看起来这位攻击性十足、说话带刺的蝙蝠教授,私下里……好像还蛮好说话的嘛?
她全然忘记了,就在两个小时前,因为她处理月长石粉末时研磨的力道和方向不对,这位“蛮好说话”的教授先生,用他那低沉丝滑却字字如刀的嗓音,至少变换了十种以上不带脏字的讽刺方式,精准地评价了她浪费了多少珍贵的材料、暴露了多少魔药常识的匮乏、以及她那双手是否更适合去给曼德拉草换盆而不是碰触精密的实验器材。
时光就在忙忙碌碌中悄然溜走。
增加了每周三个晚上固定“地窖打工”任务的埃斯特拉,夜游的次数不可避免地减少了。但“减少”不等于“没有”。格兰芬多的冒险精神和对城堡秘密的探索欲,像禁林深处的藤蔓一样顽强。
于是,在某个同样月朗星稀(但没去禁林!)的夜游途中,她在一条挂着古怪抽象画的走廊转角,遇到了飘然而过的卢娜·洛夫古德。一个同样喜欢在夜晚游荡、寻找“骚扰虻”和“弯角鼾兽”踪迹的拉文克劳。
后来埃斯特拉才知道,那晚卢娜是因为课本被室友藏了起来而出来散心。
“今天晚上要一起去天文塔吗?卢娜。”午餐时分,埃斯特拉端着自己的盘子,很自然地蹭到了拉文克劳长桌旁,在卢娜身边坐下。坐下前,她还不动声色地用魔杖对着自己和卢娜的周围轻轻一点,施展了一个刚磨了斯内普好久才学会的“闭耳塞听”咒——确保她们的谈话不会被邻座的拉文克劳们听去。
她压低声音:“我记得你上次做的胡萝卜泥,应该发酵得差不多了吧?今晚刚好是满月。” 她想起卢娜神秘兮兮地说过,满月是某些“特殊材料”能量最活跃的时候。
“当然,”卢娜用她那特有的、仿佛在梦中飘浮的声音回答,银灰色的眼睛看向埃斯特拉,视线似乎穿透了她,落在空气中某个看不见的生物身上,“满月的光辉能吸引食尸鬼出来散步,是观察它们迁徙路径的好时机。不过……” 她轻轻晃了晃脑袋,胡萝卜形状的耳钉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可爱的弧线,“金妮也想去。你知道的,她最近心情不太好,像被厚厚的乌云笼罩着。我觉得有太多的骚扰虻在她脑袋周围嗡嗡叫,干扰了她的思维。或许多晒晒清冷的月光,能驱散一些,让她感觉好点。”
“当然没问题!”埃斯特拉爽快地答应,“那我晚上多带一块蛋糕。金妮喜欢什么口味的?” 她总觉得金妮最近的低落应该有点什么原因,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被她遗忘了,但任凭她怎么回想,脑子里也只有一片模糊的迷雾。算了,想不起来就不想了。
“胡萝卜,”卢娜肯定地说,目光飘向赫奇帕奇长桌,“我前段时间向她推荐过,她一直想尝试那种带着泥土芬芳的甜味。不过……”她微微歪头,像是在聆听什么,“最近厨房的小精灵们好像更喜欢研究新的糕点配方,胡萝卜蛋糕供应得少了。”
“哦!偶尔也该换换新口味嘛!”埃斯特拉笑起来,抽出魔杖,在自己的餐盘上轻轻敲了敲。盘子里原本的约克郡布丁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几只色泽红亮、香气诱人的油焖大虾。“那是我在旧书房里翻到的一本世界食谱,你知道的,里面什么稀奇古怪的菜系都有。我最近迷上了华国的菜,觉得特别有意思,就拜托厨房的卡迪他们研究了一下。” 她指了指那几只虾。
“不得不说,”卢娜吸了吸鼻子,脸上露出一个朦胧的微笑,“那些华国糕点,还有这个虾的味道,闻起来都棒极了!像阳光穿透了骚扰虻的迷雾。” 她头顶的胡萝卜耳钉随着她的动作,又轻轻摇晃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