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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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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你了,西弗勒斯,”老校长脸上带着惯常的、仿佛能安抚一切焦躁的微笑,“我会立刻联系城堡里的画像们帮忙找找金妮·韦斯莱的下落。你可以帮忙通知一下米勒娃吗?”
斯内普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他敏锐地察觉到邓布利多这是要把他支开,好单独和埃斯特拉谈话。他缓慢地挑起一边眉毛,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轻哼,像是在说“又是这样”。
但他什么也没问,只是微微颔首,黑袍利落地一旋,像一片乌云般迅速飘出了校长室。格兰芬多之间的谈话?他还不想听呢!惯会使唤人的老蜜蜂!
门碰的关上,隔绝了那带着魔药苦艾气息的身影。办公室里只剩下温暖的炉火噼啪声和蜂蜜柠檬茶的甜香。
“别担心,埃斯特拉,”邓布利多转向她,语气轻松得仿佛在讨论明天的天气,“或许韦斯莱小姐只是心情不好,想出门转转透透气。当然啦,”他俏皮地眨眨眼,“她选的时机不是很好。”
这种近乎轻描淡写的态度,像一根细小的刺,猛地扎进了埃斯特拉焦灼的心底,瞬间点燃了一股莫名的恼火。明明她是那么担心,担心金妮出事,担心蛇怪,担心整个霍格沃茨!她甚至顾不上斯内普的冷嘲热讽,一有模糊的线索就立刻跑来寻求这位她心中最伟大巫师的支援,生怕晚了一秒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遗憾!结果呢?对方居然对潜在的危险如此“无动于衷”?她感觉自己像只热锅上的蚂蚁,而锅盖却被悠闲地掀开了一条缝。
可她别无选择。邓布利多是她此刻唯一的指望。
“我刚刚突然想起!”埃斯特拉几乎是脱口而出,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她烦躁地推开了校长热情递过来的那杯冒着热气的柠檬茶,杯子在银托盘上发出轻微的碰撞声,“金妮会被抓到密室里去!然后霍格沃茨就要关门大吉了!”她急切地强调着,“虽然……虽然时间大概不是现在?但我们既然现在知道了,为什么不能提前预防?!把她找回来啊!”
邓布利多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他双手交叉放在书桌上,神态平和得不可思议,仿佛在聆听一首舒缓的小夜曲。这种平静像一片巨大的、吸音的棉花,将埃斯特拉所有急切的、带着火药味的抱怨和质问都无声地包裹、消融了。这感觉难受极了!埃斯特拉觉得自己的每一拳都打在了空处,憋屈得要命。
“邓布利多教授!您别光听着啊!”她急得几乎要跳脚,鼻尖都冒出了细汗,“我知道我年纪小,见识浅薄,我现在慌得不行!您看您是给出个主意,还是怎么着啊……”情急之下,她都不知道自己嘴里飙出了哪里的方言,反正绝对不是纯正的伦敦腔,带着点奇怪的卷舌音。
“Oh , 埃斯。”邓布利多忽然笑了出来,声音轻快得像一串跳跃的音符,“你真是个可爱的小巫师。”他看着对面女孩那副“您老怎么还能笑出来”的哀怨眼神,笑声更大了,白胡子都跟着一颤一颤。
“好了好了,”他摆摆手,努力收敛笑意,但眼角的皱纹依然盛满了愉悦,“你全当我这个老头子在开玩笑,请千万别当真,埃斯特拉。”他的语气终于带上了几分应有的郑重,“我当然会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放在很重要的位置。毕竟我可是这儿的校长,对不对?”他指了指窗外被风雪笼罩的城堡,“我是最不想霍格沃茨关门大吉的那批人——不然我可不知道,我这么大年纪了,还有哪里能像这里一样好地收留我这个老头子,嗯?”
埃斯特拉忍不住鼓了鼓腮帮子,心里小声反驳:哪里都有你的容身之所好吧!你又不止霍格沃茨校长这一个身份!威森加摩首席大法官的办公室难道不够气派吗?国际巫师联合会主席的椅子难道不舒服吗?搞得好像这些身份都见不得光似的!小女巫赌气地想着。
“请放心,”邓布利多像是看穿了她的腹诽,安抚地笑了笑,随即压低了一点声音,带着点分享秘密的俏皮劲儿,“我大概已经知道了密室的下落,虽然也才刚知道不久。”他故作神秘地眨眨眼,“要让桃金娘好好和我谈谈,还真是费了好大力气。而且你们最近也经常扎堆在那里……不过,在我的不懈努力下——”他故意拖长了调子,脸上露出一丝属于年轻人般的得意,“——我想这还多亏了我年轻皮囊魅力,不得不承认,我这个老人家年轻时的相貌,还是有一点吸引力的嘛!”
埃斯特拉惊讶地微微张开了嘴。她从来不知道,原来邓布利多教授还有这样……老顽童的一面?在她心里,这位老校长是本世纪最伟大的白巫师,是霍格沃茨最伟大的校长,是顶梁柱、是指明灯,是迷茫时的依靠,是混沌中的金光……他总是那么伟大,那么让人安心,那么运筹帷幄,甚至带着点高高在上的距离感。
这也是她在反应过来之后,第一时间选择来找他的根本原因:她信任他,近乎本能地信任他能解决一切问题。就像……就像她记忆碎片里那个在黑暗中凝聚力量的“邓布利多军”(D.A.)所象征的那样——即使在最黑暗的时刻,他也是所有人的信念核心(虽然这事儿现在还没发生,但那种信任感早已根植在她对“邓布利多”这个名字的理解里)。
实际上,记忆里邓布利多军其实在格兰芬多、赫奇帕奇以及拉文克劳之间并不是什么秘密,或者说,至少大部分学生都知道有这样一个“地下组织”,他们或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或是偷偷摸摸假装不知,在五年级那漫长的岁月里,在埃斯特拉看过的故事里,大家都在用自己的方式保守着这个秘密,一个几乎是公知的秘密。
“那这么说,”埃斯特拉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落入了两颗璀璨的红宝石,里面盛满了纯粹的、毫无保留的信任,“您已经知道斯莱特林密室在哪里了,并且已经……已经控制住那里了?对不对?”她急切地求证,仿佛只要邓布利多点头,所有的乌云都会散去。
“是的,埃斯特拉,是的。”邓布利多温和地肯定道,“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个契机。我们得找出那个真正的‘继承人’,把他揪出来,对不对?”他循循善诱。
年轻的小巫师立刻用力地点着头,像小鸡啄米,所有的焦虑似乎都随着邓布利多的肯定而消散了大半。
“所以,”她紧接着追问,带着最后一点忐忑,“金妮是安全的?她不会再被带进那个可怕的密室了,对吗?”
“说实话,这点我并不敢完全保证。”邓布利多却轻轻地摇了摇头,温和但坦诚,“韦斯莱小姐最近的状态,你也看到了,明显有些问题。这其中的关联和风险,我们需要时间来观察和厘清。”
“您这是什么意思?”埃斯特拉觉得自己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脑袋都大了,“我没太听懂……” 那种模糊的不安感又回来了。
“所以,”邓布利多身体微微前倾,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蓝眼睛温和而专注地看着她,“多关心一些韦斯莱小姐,好吗?用你的眼睛去观察,用你的心去感受。朋友之间的关怀,有时比魔咒更能发现真相。”
“没问题!”埃斯特拉立刻挺直了腰板,拍着胸脯保证,“金妮是我的朋友!我一定会照顾好她的!您放心!” 她仿佛接到了一个无比重要的任务。
在埃斯特拉接下来堪称“无微不至”甚至有点“过度热情”的关照下——比如频繁地给金妮塞她喜欢的胡萝卜蛋糕(从厨房顺来的),拉着她一起和卢娜去天文塔“晒月光驱骚扰虻”,甚至在金妮又一次对着镜子发呆时默默递上一块手帕——那个红头发、原本总是心事重重、沉默寡言的金妮,终于在某天傍晚,格兰芬多塔楼空无一人的角落,紧紧抓住埃斯特拉的手臂,苍白着脸,向她吐露了一个天大的、让她浑身发冷的秘密。
一个会说话、会写字的日记本。
一个自称名叫汤姆·里德尔的日记本。
别人埃斯特拉或许不知道,但“汤姆·里德尔”这个名字,对她而言简直是刻在警报器上的符号!大战时哈利绕着圈子喊伏地魔,不就是喊的“汤姆·里德尔”吗?!那个名字,就是黑魔王的本名!原来斯莱特林的继承人,兜兜转转,竟然还真是那个连名字都不能提的神秘人!
两个小女巫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们几乎是立刻冲向二楼那个废弃的女生盥洗室,找到了正在某个抽水马桶里哭泣的桃金娘。
“桃金娘!你最近有没有看到有人捡走了一个日记本?黑色的封面,看起来很旧?”埃斯特拉急切地问。
桃金娘停止了啜泣,湿漉漉的眼睛透过破碎的眼镜狐疑地上下打量着两人,声音尖细:“你们怎么知道?!我敢保证!除了那个朝我扔日记本的坏蛋——砸得我好痛!——还有后来那个黑头发的小帅哥以及他的红头发朋友,根本没人知道这里有一个没人要的日记本!一个砸中了可怜的桃金娘的日记本!”她委屈地强调着。
“是哈利和罗恩吗?”埃斯特拉立刻追问,她记得桃金娘似乎对哈利有点特别的好感,总是叫他“小帅哥”。
桃金娘却只是定定地瞪着她们,撅着嘴,飘得高了一点,不再吱声了。她的沉默,几乎等于默认。
又过了一段时间,两人旁敲侧击,还是没能完全确定那个该死的日记本是否真的在哈利手中。而就在这令人焦灼的等待中,霍格沃茨迎来了史上最令人厌烦的情人节——洛哈特搞出来的“盛事”。
礼堂、走廊、甚至课堂上,到处都是穿着金色翅膀、背着竖琴、唱着跑调情歌的小矮妖!它们不分场合地乱窜,强行塞着各种粉红色的、散发着廉价香水味的“情书”,把整个学校弄得乌烟瘴气,人心更加浮躁。
“啊啊啊啊啊!我说了你们别再来烦我!都滚出去啊!没人想看那些信!”在斯内普的魔药课上,埃斯特拉终于彻底爆发了。她刚刚小心翼翼地过滤着月长石溶液,一只不长眼的小矮妖就“嗖”地飞过她的坩埚,翅膀上的金粉簌簌落下,差点毁了她的药剂。她忍无可忍,一把抓起桌上几封刚被塞过来的粉红信封,作势要扔回去。
“嘿!沃斯小姐!”一只小矮妖叉着腰,尖声尖气地停在她面前的实验台上,“我们倒是还有好几封信是要给你的呢!但眼下这几封不是!”它得意洋洋地晃了晃手里一沓明显更多的信,“这些——都是要给伟大的哈利·波特先生的!他可是我们的重点‘关爱’对象!” 它故意拉长了腔调。
“我!?”正幸灾乐祸地看着埃斯特拉抓狂的哈利瞬间成了焦点,他感觉一股冰冷的视线像毒蛇一样缠上了他的后颈——是斯内普!他僵硬地转过头,果然对上了那双深不见底、酝酿着风暴的黑眸。
“看来沃斯小姐对自己的魅力,有着和你那锅即将失败的药水一样的、盲目的自信……”斯内普低沉丝滑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讽刺响起,他优雅地一挥魔杖,一道无形的力量瞬间将几只还在聒噪的小矮妖像扫垃圾一样通通撵出了教室大门,伴随着一串刺耳的尖叫。“扰乱课堂秩序,波特先生,”他的目光像淬了毒的针,精准地扎在哈利身上,“格兰芬多扣五分。以及——”他转向埃斯特拉,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沃斯小姐,十五英寸的检讨,主题是‘论课堂纪律的重要性及小矮妖的生态危害’,明晚禁闭时,准时交给我。”
“是,斯内普教授——”埃斯特拉像霜打的茄子,垂头丧气地拉长了腔调,懊恼地瞥了一眼自己那锅果然开始冒起诡异黄烟的药剂。
哈利不服气地瞪着斯内普,绿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但斯内普已经懒得再看这对“惹祸精”,转身用他那能冻僵巨怪的冰冷语调呵斥其他看热闹的学生:“还在等什么?指望你们的坩埚自己长出腿来帮你们完成作业吗?继续!”
下课时,两个被扣分加罚检讨的“冤大头”自然而然地凑到了一起,唉声叹气地收拾着书包。
“倒霉透了!”哈利抱怨着,“那些小矮妖简直疯了!”
“谁说不是呢!”埃斯特拉揉着发胀的太阳穴,装作不经意地随口接道,“真希望我的麻烦也能像桃金娘那里的日记本一样,被人捡走就好了……唉,也不知道哈利你上次捡到的那个空白的日记本还在不在?要是能帮我写检讨就好了……”
她的话音刚落,哈利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和恍然:“啊!那个日记本!你怎么知道……”
这下埃斯特拉彻底确定了——那个该死的、疑似装着伏地魔灵魂碎片或者记忆的黑魔法日记本,真的就在哈利手里!
当晚,在埃斯特拉“不经意”的几句“这日记本真神奇,看起来旧旧的但一个字都没有,会不会是什么魔法物品?也许滴点墨水试试?”的“好心”提示下,哈利终于摸索出了与日记本沟通的方法,并看到了那段关于海格的、充满误导的记忆。
第二天,当二年级的学生们都在上魔法史时,正好没课的金妮鼓起勇气,趁着没人注意,飞快地将那个让她噩梦连连的日记本从哈利寝室里偷了回来。感谢梅林,女生可以进男生宿舍。
“我该怎么办……埃斯……”几乎是埃斯特拉刚下课走出教室,就被躲在走廊阴影里的金妮一把抓住手腕,拉进了旁边一间堆放扫帚的空教室。
金妮的脸色苍白得像纸,手指冰凉,紧紧攥着那个黑色的日记本,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声音抖得不成样子。她像只受惊的小鹿,茫然又无助地看向眼前这个唯一知道她秘密、只比她大一岁却显得异常可靠的好朋友。
埃斯特拉看着金妮眼中几乎要溢出的泪水,没有丝毫犹豫。她伸出双手,坚定地包裹住金妮冰凉颤抖的手,将那个邪恶的日记本丢到一旁,“把他交给邓布利多教授,一切都会没事的,金妮!别怕,有我在!我陪你去!”
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暖和埃斯特拉眼中那份毫无保留的支持,金妮剧烈起伏的胸口渐渐平缓了一些。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咬紧了下唇,最终,重重地点了一下头,声音虽然还带着点哽咽,却充满了决心:“……好!”
两个姑娘手拉着手,埃斯特拉迅速从她那个神奇的小挎包里掏出一个看起来灰扑扑、毫不起眼的布袋——那是她在沃斯庄园的旧书房里翻到的,据画像先祖说能隔绝大部分黑魔法气息。她小心翼翼地将那个散发着不祥气息的日记本塞了进去,收紧袋口的抽绳,然后紧紧提在手中。
站在滴水兽石雕前,埃斯特拉深吸一口气,清晰地报出口令:“太妃手指饼。”
石兽旋转着让开通路,她们踏上旋转楼梯。
就像埃斯特拉保证的那样,当她们将那个装着日记本的布袋放在邓布利多宽大的书桌上,并结结巴巴(主要是金妮)地讲述了事情的经过后,老校长并没有丝毫责备。他先是给了金妮一个充满安慰的、令人安心的拥抱,然后大肆表扬了两个女孩的勇敢和智慧,称赞她们“做了一件无比正确、可能拯救了很多人性命的大事”。他温和的话语像暖流,彻底驱散了金妮心中积压多日的恐惧和阴霾,让她苍白的脸上终于恢复了一点血色。
那个邪恶的日记本被留在了校长室,锁进了邓布利多身后一个镶嵌着复杂银色符文的小柜子里。笼罩在霍格沃茨上空的、名为“斯莱特林继承人”的恐怖阴影,似乎随着柜门的关闭,被暂时封存了起来。
可事实真的是这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