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公交定守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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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学铃声在教学楼里回荡开时，李忧正低头将最后一本练习册塞进书包。窗外的夕阳把云层染成暖橙色，风卷着几片梧桐叶掠过走廊，带着暮春特有的温软气息。
她拉上书包拉链站起身，好闺蜜安知若笑嘻嘻的凑过来问：“李忧，明天的英语小测你复习完了吗？听说难度不小呢。”
“差不多了。”李忧笑了笑，声音轻轻的，“重点看了时态那块，应该没问题。”
两人并肩走出教室，走廊里挤满了喧闹的学生，穿着蓝白校服的身影像流动的潮水。李忧下意识往楼梯口望了望，往常这个时候，哥哥李暮年偶尔会站在那里等她，可自从他进了那个封闭式的“加营”训练，已经快两周没见过面了。手机里只有几条匆忙的消息，说训练强度大，让她自己照顾好自己。
父母在外地的项目还没结束，家里常年只有她一个人。以前哥哥没去训练时，总会隔三差五往家里跑，给她带些零食和水果，可现在钥匙插进锁孔时，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走到教学楼门口，李忧停下脚步，习惯性地抬头看向马路对面。江州三中的放学时间和一中差不多，此刻那边的校门也涌涌出学生，穿着和这边略有不同的校服，像两条并行的溪流。她的目光在人群里扫了一圈，心里隐隐盼着能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又怕真的看到了会慌乱得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一道颀长的身影穿过马路，径直朝她这边走来。白T恤，牛仔裤，肩上随意挎着书包，正是林璟谢。
李忧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脚步像被钉在原地。他怎么会在这里？
林璟谢走到她面前站定，额前的碎发被风吹得微乱，嘴角噙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眼神却比平时亮了些。“还不走？”他扬了扬下巴，目光落在她手里攥着的书包带上。
李忧眨了眨眼，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你怎么来了？”
“来接你啊。”林璟谢说得理所当然，仿佛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事。
李忧更惊讶了，下意识地问：“我哥让你来的？”她知道哥哥和他关系好，以前也托他照看过自己几次，可这次哥哥根本没提过。
林璟谢却摇了摇头，双手插在裤袋里，视线往旁边瞥了瞥，像是在斟酌措辞。夕阳的光落在他侧脸，把下颌线勾勒得清晰又柔和。“不是你哥的意思，”他顿了顿，转过头看她，眼底藏着点狡黠，“是我自己要来的。”
李忧愣住了，手指无意识地绞着书包带。
“忘了？”
林璟谢挑了挑眉，语气带着点刻意的轻松，“你之前给过我保护费的。”
李忧的脸“腾”地一下红了。确实有过那么回事。大概一个月前，她放学路上遇到几个故意找茬的男生，刚好被路过的林璟谢撞见。他没说什么，只是往那里一站，那几个男生就讪讪地走了。
那天晚上很黑，清风拂面，她颤抖的硬塞着，于他的怀中说“这是保护费”。他当时接了，心里却想着他得尽职尽责。她以为那只是句玩笑话。
“可……可那都是上个月的事了。”李忧的声音细若蚊蚋。
“保护费既然收了，就得管到底啊。”
林璟谢说得一本正经，目光却掠过她微垂的眼睫，“昨天我没送你回家，是我的疏忽，得补上。”
他没说昨天看到的那一幕，可李忧心里莫名一动，总觉得他这话里藏着别的意思。她抬起头，撞进他带着笑意的眼睛里，那里面映着晚霞的光，亮得让她不敢久看。“我不信，”她小声说，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你肯定是我哥让你来的。”
“信不信随你。”
林璟谢耸耸肩，转身往公交站的方向走，“走了，再磨蹭末班车都要错过了。”
李忧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像揣了颗糖，甜丝丝的。她知道他在找借口，可她不想拆穿。哥哥不在家，父母又远在外地，这个突然出现的“保护者”，让她心里那点孤单忽然被填得满满的。她赶紧跟上他的脚步，书包在背后轻轻晃着。
两人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中间隔着一小段距离。晚风吹拂着，带着路边槐花香，空气里都是温柔的味道。李忧偷偷看他，发现他走路的姿势很随意，肩膀微微晃着，却一点都不显得散漫。他似乎在想事情，偶尔会低头踢一下脚边的小石子。
“你昨天的竞赛……考得怎么样？”李忧终于忍不住问，声音轻轻的。
“还行。”
林璟谢侧过头看她，“题目不算太难，应该能拿个不错的名次。”他说话时带着点自信，却不让人觉得骄傲。
“那就好。”
李忧笑了，眼睛弯成了月牙。她就知道，他那么厉害，肯定没问题的。
公交站台上已经有不少人了，大多是穿着校服的学生。两人找了个靠边的位置站着，没再说话，却也不觉得尴尬。李忧看着远处缓缓驶来的公交车，心里盘算着等会儿上车要坐在哪里。最好是靠窗的位置，能和他并排坐。
5路车慢慢停靠在站台，车门打开，人群涌了上去。林璟谢很自然地走到她身后，抬手挡了一下拥挤的人潮，低声说：“小心点。”
李忧的心跳又快了几分，低着头跟着人群上了车。投币的时候，林璟谢已经替她把硬币塞进了投币箱。“我自己来就行。”她急忙说。
“保护费包含这项服务。”他挑眉一笑，拉着她往车厢后面走。
车厢里已经坐满了人，只剩下最后排靠窗的两个空位。林璟谢让她先坐里面，自己则在外面坐下，把书包放在腿上。车窗外的风景缓缓向后移动，掠过一排排整齐的梧桐树，掠过街角的杂货店，掠过亮起霓虹灯的小吃摊。
“你哥那个训练，还要多久结束？”林璟谢忽然开口问。
“说是还要一个月吧。”
李忧望着窗外，“他说特别累，每天都要训练到半夜。”
“那你一个人在家，没问题吗？”
“嗯，没事的。”
李忧转过头，对他笑了笑，“我会做饭，也会照顾自己。”其实有时候晚上会怕黑，会对着空荡荡的客厅发呆，可她不想说这些。
林璟谢看着她的笑脸，心里忽然有点不是滋味。他认识李忧两个多月，一直觉得她是个安安静静的小姑娘，成绩好，性格也乖巧，像株需要人呵护的含羞草。以前总听李暮年念叨“我妹胆小得很，你多帮我看着点”，他没太当回事，现在才觉得，这小姑娘确实让人有点放心不下。
尤其是昨天在操场上看到的那一幕。那个男生抱着她跑向医务室，她苍白着脸靠在他怀里，那画面刺眼得很。他当时没多想，只觉得心烦，现在想来，却忍不住有点担心。“你昨天……没事吧？”他状似随意地问。
李忧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体育课晕倒的事。“没事了，”她小声说，“校医说是低血糖，喝了点葡萄糖就好了。”
“以后别硬撑着。”林璟谢的语气不自觉地严肃了些，“不舒服就说，别跟自己较劲。”
他的关心来得很突然，却让李忧心里暖暖的。她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没敢看他。
公交车晃晃悠悠地前进，车厢里很安静，只有发动机的轰鸣声和报站声。阳光渐渐沉下去，天色慢慢暗了下来，路灯一盏盏亮起来，在车窗上投下明明灭灭的光影。
“那个……昨天送你去医务室的，是你们班同学？”林璟谢犹豫了一下，还是问了出来。他觉得自己有点奇怪，明明只是李暮年的妹妹，他却这么在意这些事。
“嗯，叫宋祁。”李忧没多想，随口答道，“我们从小就认识，住一个小区。”
林璟谢“哦”了一声，没再追问。宋祁这个名字，他有点印象，上次李暮年提过一嘴，说妹妹班里有个很厉害的男生，和她一起进了跳级名单。原来就是他。
他想起昨天那个男生的样子，很高，穿着和李忧一样的校服，侧脸线条冷硬，抱着李忧的时候，动作却很稳。听说他是万年冰山，从不和女生接触，昨天却那么主动……林璟谢皱了皱眉，又觉得自己想太多，或许只是同学间的正常帮忙。
李忧看着他微蹙的眉头，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偷偷观察他的侧脸，路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明暗交错，显得格外好看。她喜欢看他思考的样子，喜欢听他说话的声音，甚至喜欢他偶尔露出的、有点无奈的表情。这份喜欢藏在心底，像深埋在土里的种子，只有在这样靠近他的时候，才会悄悄冒芽。
“下一站，和平小区到了，请乘客带好随身物品，准备下车。”
公交车报站的声音把两人的思绪拉了回来。和平小区是李忧住的地方，也是林璟谢送她到这里就返回的约定俗成的站点。
“我到了。”李忧拿起书包，准备起身。
“等一下。”林璟谢叫住她。
李忧停下动作，疑惑地看着他。
他看着她，路灯的光透过车窗落在他眼里，显得格外认真。“李忧，”他开口，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些，“在你哥回来之前，我每天都来接你放学吧。”
李忧愣住了，眼睛睁得圆圆的。
“就当是……履行保护费的承诺。”
他补充了一句，像是在给自己找理由，“你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其实他想说的是，他有点不放心。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这样。
李忧的心跳得飞快，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她看着他认真的眼睛，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根，知道他又在找借口，可她心里甜得快要溢出来了。她用力点了点头，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颤抖：“好。”
“那我明天放学，还在你们学校门口等你。”
“嗯。”
林璟谢看着她下车，看着她站在站台朝他挥手，直到公交车缓缓开动，把那个小小的身影甩在身后。他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掠过的夜色，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耳根，那里还在发烫。
他刚才是怎么了？怎么会突然说出那样的话？
他一直把李忧当成是李暮年的妹妹，一个需要照顾的小姑娘。可从昨天看到她晕倒在别人怀里开始，他心里就一直乱糟糟的。那种烦躁，那种莫名的在意，让他自己都觉得陌生。他想看到她，想确认她没事，想……让她身边的人是自己，而不是那个叫宋祁的男生。
这个念头冒出来的时候，林璟谢自己都吓了一跳。他甩了甩头，试图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她是李暮年的妹妹，他不能有别的心思。他只是在帮好哥们照顾妹妹而已，仅此而已。
可心脏却不听话地跳着，脑海里反复回放着刚才她点头时的样子，眼睛亮亮的，像落满了星星。
李忧站在小区门口，看着公交车消失在路的尽头，才转身往里走。晚风吹拂着她的头发，带着一丝凉意，可她心里却暖烘烘的。林璟谢说，他会每天来接她放学。
这句话像一句咒语，在她心里反复回响。她知道这可能只是他一时兴起，可能等哥哥回来就结束了，可她还是忍不住开心。能每天见到他，能和他一起坐公交车回家，能听他说几句话，对她来说，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
她走到自家楼下，抬头看了看三楼亮着的那盏灯。以前每次看到那盏孤零零的灯，心里都会有点空落落的，可今天不一样。她好像能想象到，等会儿自己坐在书桌前写作业时，会忍不住想起刚才在公交车上的画面，想起他认真的眼神，然后偷偷笑出声。
打开家门，屋子里果然空荡荡的。她换了鞋，走到客厅，把书包放在沙发上。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是林璟谢发来的消息：“到家了吗？”
李忧的心跳又漏了一拍，赶紧回复：“到啦。”
很快，他又发来一条：“早点休息，别熬夜。”
“嗯，你也是。”
放下手机，李忧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往下看。小区里的路灯亮着，偶尔有晚归的人走过。她不知道林璟谢现在到哪了，不知道他有没有像自己一样，心里也想着刚才的事。
她走到书桌前坐下，打开台灯，暖黄的光洒满桌面。摊开的练习册上，题目似乎都变得简单了些。她拿起笔，却没有立刻开始写，而是盯着笔尖发愣。
脑海里浮现出林璟谢的样子。他笑起来的时候，眼睛会弯成好看的弧度；他思考的时候，会微微蹙起眉头；他说话的时候，声音像夏夜的风，清爽又温柔。她和他认识才两个多月，可关于他的细节，她却记得那么清楚。
这份藏在心底的喜欢，好像因为今天的约定，变得更加清晰了。它不再是偷偷摸摸的念头，而是有了一个可以寄托的方向。哪怕这个方向可能只是她一厢情愿的想象，她也觉得很满足。
另一边，林璟谢刚下公交车，手机震动了一下，看到李忧回复的消息，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他加快脚步往家走，心里那点烦躁已经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取代，像是期待，又像是紧张。
他不知道这样每天接她放学，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可他现在只想顺着自己的心意走，想看到她，想离她近一点。
回到家，父母还没回来。他把书包扔在沙发上，走到阳台，拿出手机给李暮年发了条消息：“你妹妹确实挺好的，我今天接她放学了。”
过了好一会儿，李暮年才回复，大概是刚训练完，语气很疲惫：“谢了兄弟，辛苦你了。等我出来请你吃饭。”
“小事。”
林璟谢回了两个字，就把手机收了起来。
他靠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楼下车水马龙。夜色渐深，城市的灯光像一片星海。他想起李忧刚才在公交车上的样子，想起她泛红的脸颊，想起她亮晶晶的眼睛，心里忽然觉得，每天接她放学，好像也不是什么坏事。
接下来的几天，林璟谢果然每天都来接李忧放学。
下午五点半，江州一中的校门口，总能看到他站在马路对面的梧桐树下，背着书包，眼神望着教学楼的方向。等到李忧的身影出现，他就会穿过马路，走到她面前，像第一天那样，扬着下巴说：“走吧。”
班里的同学渐渐注意到了这个规律。有人好奇地问李忧：“那个每天来接你的帅哥是谁啊？长得好帅啊。”
李忧每次都会红着脸说：“是我哥的朋友。”
大家恍然大悟，又忍不住羡慕：“你哥对你真好，还有这么帅的朋友来接你。”
“林璟谢恢复记忆了？”知情人士安知若拍了怕李忧的肩膀。
李忧摇了摇头，但听着这些话，心里甜滋滋的，却又有点小小的失落。他只是哥哥的朋友，仅此而已。
宋祁也注意到了。他每天放学都会比别人晚走几分钟，收拾书包的动作很慢。透过教室的窗户，他能看到李忧和那个江州三中的男生一起走出校门，并肩穿过马路，身影在夕阳下拉得很长。
他握着笔的手指微微收紧，眼底的情绪晦暗不明。他认识林璟谢，在几次跨校的竞赛中见过。听说他是李暮年最好的朋友，成绩好，性格开朗，在学校里很受欢迎。
他看到李忧和林璟谢说话时，脸上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明媚的笑容。那种笑容，像阳光一样，照亮了她原本安静的脸庞。他知道，自己从未让她露出过那样的表情。
他默默地看着他们上了公交车，看着公交车缓缓驶远，才拿起书包，独自一人走出教室。走廊里空荡荡的，夕阳的光落在地上，显得格外寂寥。
他和李忧从五岁就认识了。他记得她小时候扎着两个羊角辫，跟着他后面叫“宋祁哥哥”；记得她第一次上学，紧张得抓着他的衣角不放；记得她解不出数学题时，皱着眉的样子；记得她拿到第一名时，眼睛里闪烁的光。
他习惯了在她身边，习惯了默默关注她的一切。他以为这样就够了，以为等他们一起跳级，一起升入高中，他总会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她自己的心意。可林璟谢的出现，像一个不速之客，打乱了他所有的计划。
他看到李忧对林璟谢的在意，看到她提起他时眼里的光。那种光是他从未拥有过的。他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闷闷的，却什么也做不了。他依旧是那个冷漠的、不擅长表达的宋祁，只能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别人越来越近。
公交车上的时光，成了李忧一天中最期待的时刻。
他们会聊学校里的事。李忧会说班里的趣事，说哪个老师又布置了超多作业，说宋祁解出。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公交定守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