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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执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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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云尧转身脸上就换了一副表情,嫌恶的擦了擦手道;要不是他还有点用,我怎么可能让他碰我 ”
而江绍钦却以为师尊终于接纳自己了,但实则不然,他只是一件工具而已,柳云尧只想利用他,毕竟它的半仙血脉可是有大用处的。
柳云尧回到寝店,让所有仆从都退了下去,而他自己走进了一间密室中,密室中间摆放着一副冰棺,冰棺中躺着一个墨色玄衣的人,那人正是他的师兄沈卿青,这人的面相极好,
沈卿青眉眼精致,眉如墨画,双眼明亮而深邃,似藏着万千思绪。鼻梁高挺,唇色浅淡,线条柔和。面容平静,透着一种疏离的矜贵,恰似清风霁月,温润非常。
他身着湖蓝锦缎长袍,绣着暗纹竹叶,腰系赤金镶宝石腰带,剑眉斜飞入鬓,眉目含情,鼻梁高挺,薄唇微扬,周身散发着矜贵且温润的气质。
只不过是他如今面色惨白,没有任何一点活人的生气,众人皆说他都死了,可柳云尧偏不信,师兄那么大的本事,不会就这么轻易的死掉的,他每日都会来这密室静坐几个时辰。
“师兄,你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呢,你什么时候能够明白我的对你心思呢”,柳云尧苦笑了一声,抬手抚摸着沈卿青的脸,嘴中喃喃道;师兄,我都还没有来得及保护你呢,你怎么就能这么走呢,语气中是藏不住的执念。
这是结界外传来能量波动,柳云尧本来半眯着眼靠着冰棺,感受到能量波动,立马睁开了眼,朝着结界外看去,却发现江绍钦正站在结界外,手中还端着一盘糕点,他快步从密室中走出来道;你来干什么?
江绍钦道;师尊,弟子看你今日劳累,给师尊做了一些糕点,柳云尧看向他手中端着的那盘糕点,却愣住了,因为这盘糕点和师兄生前做的一模一样,随后喃喃的张口道;你为什么会做这个?明明这个只有师兄才会做啊?!江绍钦疑惑道;师尊,你在说什么?弟子听不懂。
“滚都给我滚出去”。众人吓得连忙退出了宫殿中,江绍钦不明白发生了什么,还是直挺挺的站在那里,柳云尧看向他的眼神立马就变了,他愤怒的喊道;江绍钦,我看你是分不清你自己的地位了是吗?谁允许你模仿他的,看来我要好好教教你规矩了 。
柳云尧拿出了另一件自己的本命武器陵棠鞭,一鞭就将江绍钦手中的糕点扫在了地上,江绍钦愣住了,柳云尧用不可置喙的语气命令道;“过来,跪下”。
江绍钦抬着沉重的脚步,慢慢的挪了过去,咚的一声跪了下去,他不明白,不就是一盘糕点吗?师尊至于这么大发雷霆吗?孩子说师尊根本不喜欢自己,他不明白,明明之前师尊还是那么的温柔,为什么现在却对他这么严厉。
他小声的道,师尊对不起,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了,柳云尧冰冷的说道;你还知道错了,你知道你错哪了吗?接着一道鞭子便朝着江绍钦背上抽去,疼得江绍钦倒吸了一口凉气,毕竟这可不是普通的鞭子,陵棠鞭上淬着寒劲,抽在衣料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江绍钦的身子猛地一颤,额角瞬间渗出冷汗。他死死咬着下唇,不敢发出一点痛呼,只觉得那股寒意顺着皮肉往骨头缝里钻,像是有无数根冰针在扎。
“错……错在不该模仿师叔……”他声音发颤,眼底满是茫然和委屈。他只是见师尊今日难得对自己温和些,想起曾听仆从提过师尊最念着一位师兄,而那位师兄最擅做这道桂花糕,便偷偷学了好几天,想着能讨师尊欢心。
柳云尧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怒火更盛,却又夹杂着一丝连自己都没察觉的烦躁。江绍钦这副隐忍的样子,竟有几分像当年沈卿青受罚时的模样——可他凭什么像?
“啪!”又是一鞭落下,这一次力道更重,直接将江绍钦的外袍抽裂,一道红痕迅速浮现在白皙的背上。“模仿?你也配?”柳云尧的声音冷得像淬了冰,“沈卿青一根头发丝,都比你这半仙血脉金贵百倍!你以为学做个糕点,就能让我多看你一眼?”
江绍钦的肩膀垮了下去,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原来师尊不是讨厌他做的糕点,是讨厌他这个人。他抬头想争辩,想说自己从没想过替代谁,可看到柳云尧那双盛满厌恶的眼睛时,所有话都堵在了喉咙里。
那眼神,和他幼时被家族抛弃时,旁人看他的眼神一模一样——带着鄙夷,带着不屑,仿佛他是件脏东西。
柳云尧还在继续,鞭子一下下落在江绍钦身上,寒劲顺着伤口蔓延,冻得他指尖发麻。他看着江绍钦背上渐渐重叠的伤痕,恍惚间竟觉得那是沈卿青躺在冰棺里毫无生气的脸。
“停手……”他猛地攥紧鞭子,指节泛白。可下一秒,看到江绍钦垂眸时露出的、和沈卿青极像的眼尾弧度,又像是被刺激到一般,狠狠将鞭子甩在地上。
“滚出去。”柳云尧背过身,声音沙哑,“别让我再看到你这张碍眼的脸。”
江绍钦挣扎着站起来,每动一下,背上的伤就像被撕裂一般疼。他踉跄了几步,回头望了一眼柳云尧的背影,那人始终没有回头,连一个眼神都吝啬给。
他慢慢走出宫殿,外面的月光很亮,却照不暖他身上的寒意。背上的伤在疼,心口的地方更疼,像是被人用手攥着,一点点捏碎。
他走到殿外的石阶旁,没力气再动,顺着石柱滑坐在地上。抬手想擦脸上的泪,却发现自己连抬手的力气都快没了。方才被扫落在地的桂花糕就在脚边,碎成了渣,混着泥土,像极了他此刻的心。
而密室里,柳云尧重新回到冰棺旁,指尖抚过沈卿青冰冷的脸颊,声音低哑得像在呜咽:“师兄,你看,我没让别人替代你……可我好想你啊……”
冰棺里的人毫无回应,只有柳云尧的呼吸声在空旷的密室里回荡,带着无尽的偏执和绝望。他不知道,殿外那个被他伤透了心的少年,正望着月亮,一滴血混着泪,从下巴滴落在冰冷的石阶上,瞬间凝结成冰。
江绍钦在石阶上坐了多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寒夜里的风卷着碎雪,落在他渗血的背上,冻得他牙关打颤,却抵不过心口那片死寂的冰原。
他忽然想起三日前,自己为了采悬崖上的灵草给师尊炼药,摔断了腿。那时柳云尧虽依旧冷淡,却还是亲自为他接了骨,指尖触到他脚踝时,带着一丝极淡的暖意。他曾以为那是特例,是师尊心里终于有了他一席之地,如今才明白,那不过是怕他这具“半仙血脉”的躯壳有了损伤,耽误了给沈卿青续命的时辰。
远处传来巡逻弟子的脚步声,江绍钦慌忙往石柱后缩了缩。他不想被人看见这副狼狈模样——被自己敬若神明的师尊打成这样,像条丧家之犬。可背上的伤实在太痛,稍一挪动,便疼得他眼前发黑,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他咳了两声,呕出的血珠落在雪地里,绽开一朵朵刺目的红梅。
而此时的密室中,柳云尧正将指尖按在沈卿青的腕脉上。冰棺里的人依旧毫无生机,可他总觉得师兄的睫毛似乎颤了颤,就像从前每次被他缠得不耐烦时,那无奈又纵容的模样。
“师兄,再等等。”他声音发紧,指甲几乎要掐进自己掌心,“等我彻底炼化了江绍钦的血脉,一定能让你醒过来。到时候,我再也不惹你生气了……”
他说着,目光落在沈卿青苍白的唇上。记忆里,师兄笑起来时,这里会漾开浅浅的梨涡,比殿外那株千年杏花还要好看。可现在,只剩下一片没有温度的冰凉。
柳云尧忽然起身,快步走出密室。殿外的雪不知何时大了起来,他一眼就看到了蜷缩在石柱后、几乎要被雪埋住的江绍钦。少年背对着他,单薄的身影在风雪里摇摇欲坠,像片随时会被吹走的枯叶。
他本该转身就走,可目光扫过地上那滩尚未凝固的血迹时,心脏竟猛地一缩。
“谁准你在这里碍眼?”柳云尧的声音隔着风雪传来,冷得像冰碴子。
江绍钦浑身一僵,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眼前一黑,直直向前倒去。柳云尧下意识伸手想去扶,指尖即将触到少年后背时,却猛地收了回来。
他看着江绍钦摔在雪地里,溅起一片冰冷的雪沫,忽然觉得有些刺眼。
“拖下去。”柳云尧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片漠然,“扔去后山思过崖,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两个侍从匆匆赶来,架起昏迷的江绍钦就走。少年的头歪着,一缕被血濡湿的发丝贴在苍白的脸颊上,那双眼总是盛满孺慕与期盼的眼睛紧闭着,长长的睫毛上凝着细碎的冰粒。
柳云尧站在原地,看着那抹单薄的身影消失在风雪里,忽然觉得手心有些烫。他低头一看,不知何时,指尖竟沾了一点江绍钦的血,红得像火,烫得他几乎要甩开。
他猛地转身回了密室,重重关上石门,将风雪与那抹刺眼的红都隔绝在外。
思过崖上的风比别处更烈,江绍钦是被冻醒的。背上的伤冻得发僵,一动就疼得钻心,可他只是蜷缩在崖边的山洞里,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主峰,眼神空得像口枯井。
三日后,柳云尧再次来到密室时,发现冰棺上竟凝了一层薄薄的霜。他心头一紧,指尖探向沈卿青的颈侧——比往日更冷了。
“怎么会这样……”他喃喃自语,眼底的偏执几乎要溢出来,“一定是血脉还不够……江绍钦的血脉,必须更快炼化……”
他转身就往外走,脚步急促,连石门发出的巨响都没在意。
思过崖上,江绍钦正靠在石壁上咳嗽。他咳得很厉害,每一次都牵扯着背上的伤,咳出的血落在身前的雪地上,晕开一小片深色。听到脚步声时,他猛地抬头,眼中竟还残存着一丝微弱的光。
可当看到柳云尧手中那把泛着幽光的匕首时,那点光彻底灭了。
“师尊……”他声音嘶哑,像被砂纸磨过。
柳云尧没有说话,只是一步步走近,匕首上的寒光映在他眼底,冷得没有一丝温度。“你的血脉,该派上真正的用场了。”
江绍钦看着那把匕首,忽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眼泪混着血从眼角滑落,滴在胸前的衣襟上。“原来……师尊来看我,只是为了这个……”
他没有躲,只是缓缓闭上了眼,将那张曾无数次望向柳云尧的脸转了过去,对着冰冷的石壁。
匕首刺入皮肉的声音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柳云尧心上。他看着鲜血顺着匕首流下,滴落在雪地里,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沈卿青为了救他,也是这样流了很多血,染红了他身前的衣襟。
他猛地拔出匕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江绍钦倒在雪地里,意识渐渐模糊。他最后望了一眼柳云尧的背影,那人正拿着盛血的玉瓶匆匆离去,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原来,他从始至终,都只是一件随时可以丢弃的工具。
思过崖的风还在吹,卷起地上的雪,掩盖了那片刺目的红。就像掩盖了一个少年,用整个生命去爱,却最终被碾成尘埃的真心。
而柳云尧拿着那瓶温热的血回到密室,将血珠滴在冰棺上时,却发现冰层不但没有融化,反而更厚了。他慌了,一遍遍地滴着血,喃喃道:“师兄,你醒过来啊……我把他的血都给你了……你醒过来好不好……”
冰棺里的人依旧沉睡,眉目平静,仿佛从未被这世间的偏执与伤害惊扰过。
只有那瓶尚未用尽的血,在柳云尧手中渐渐变冷,像极了思过崖上,那个再也不会睁开眼望着他的少年。
柳云尧守在冰棺旁,眼睁睁看着那层薄霜凝结成冰,将沈卿青的眉眼冻得愈发模糊。他疯了似的用灵力去焐,掌心贴在冰面上,烫得皮肉发红也不肯挪开,可冰层反而像生了根,沿着棺身蔓延,连他指尖都覆上了一层白霜。
“为什么……”他抓着自己的头发,指节用力到发白,“明明古籍上说半仙血脉能续魂,为什么没用……”
这时,密室石门被撞开,一个侍从跌跌撞撞跑进来,声音发颤:“尊、尊上,思过崖那边……江绍钦他……”
柳云尧猛地回头,眼底的疯狂还未褪去:“他怎么了?”
“他没气了……”侍从吓得跪趴在地上,“崖边的雪地里全是血,身子都冻硬了……”
柳云尧的心脏像是被那陵棠鞭狠狠抽了一下,钝痛顺着血管蔓延。他想说“死了便死了,不过是件废了的工具”,可喉咙里像堵着滚烫的铁,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踉跄着冲出密室,脚下的石阶结着冰,好几次差点摔倒。风卷着雪打在脸上,疼得他眼眶发红,可他顾不上——他只想去看看,那个总是用一双清澈眼睛望着他的少年,是不是真的就这么没了。
思过崖的山洞外,江绍钦蜷缩在雪地里,身上的伤口结了冰,像一件被遗弃的残破玩偶。他的手还保持着半握的姿势,掌心躺着一块碎裂的玉佩——那是柳云尧去年随手丢给他的,边角早就被他摩挲得光滑。
柳云尧蹲下身,指尖触到少年的脸颊,冰得像块石头。他忽然想起江绍钦第一次犯错来找他时,也是这样站在雪地里,鼻尖冻得通红,却还是固执地捧着一束野梅,说“弟子没错,是他们陷害我”。
那时的他,是怎么回答的?哦,他说“资质太差,滚”。可少年没滚,跪在雪地里三天三夜,直到晕过去才被抬进山门。
柳云尧的指尖开始发抖,他想把那块玉佩从少年掌心拿出来,可那手指冻得僵硬,怎么也掰不开。就像少年那颗向着他的心,到死都攥得那么紧。
“蠢货……”他低声骂了一句,声音却哽咽了,“谁让你这么死心眼……”
他将江绍钦抱起来,少年的身子轻得像片羽毛,背上的伤透过薄薄的衣料硌着他的手臂,每一寸都在提醒他,是他亲手将这鲜活的生命碾碎的。
回到宫殿时,冰棺上的霜已经厚得看不清沈卿青的脸。柳云尧把江绍钦放在地上,忽然发了疯似的去砸冰棺,灵力撞在冰面上,碎冰溅得满地都是,可那冰层却越来越厚,仿佛在嘲笑他的徒劳。
“沈卿青!”他红着眼嘶吼,“你醒醒!我把他的命给你了!你倒是醒啊!”
冰棺里的人依旧沉睡,眉目温润,仿佛从未被这世间的血腥与执念惊扰。
柳云尧瘫坐在地上,看着脚边江绍钦苍白的脸,忽然发现这张脸和记忆里的沈卿青一点也不像。沈卿青的眼睛是沉静的湖,而江绍钦的眼睛是亮闪闪的星;沈卿青总是温和地笑着,而江绍钦会因为他一句无心的话红了耳根。
他到底在执着什么?
他以为自己爱的是沈卿青,可这些年,陪在他身边的是江绍钦;他以为自己利用的是半仙血脉,可当那温热的血在手中变冷时,他慌了;他以为自己厌恶的是那双眼尾的弧度,可当那双眼睛永远闭上时,他才发现,早就习惯了每天被那样的目光望着。
柳云尧慢慢伸出手,轻轻碰了碰江绍钦的眼睫,上面还凝着冰粒。他想起那日在石阶上,少年血混着泪滴落,瞬间凝结成冰——原来从那时起,就有什么东西,被他永远地冻住了。
密室里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呼吸声,冰棺上的霜越结越厚,将沈卿青的面容彻底掩埋。而地上的少年再也不会醒过来,不会再捧着糕点小心翼翼地叫他“师尊”,不会再在他发怒时惶恐地跪下,更不会用那双清澈的眼睛,映出他所有的偏执与残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