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银之吻》豌杂面

2、以你名字落款的藏品

　　布拉格画展结束那夜，外面飘起了小雨。她独自走出展馆，雨丝像雾，沾湿了风衣领口。她没打伞，只在街角站了一会儿，看对街那家熟悉的老书店。

　　她以为他不会再追出来。
　　他从不是那种在人群里表现情绪的人。

　　结果，他站在她身后，一米远的位置，像从风里长出来的影子。

　　“Chiara。”他唤她的名字，一字一顿，比刚才更低哑。

　　她没动。

　　“你知道我为什么还记得你的一切吗？”

　　她垂眸：“不记得不是更方便换一个人。”

　　他低笑了一声，像是被扎了一下神经。

　　他说，“我对别人没有执念。”

　　她终于转身，看着他。他眉眼冷沉，银灰色的眼睛在雨夜灯光下反出一点刺白。他穿着那件黑西装外套，领口微敞，露出锁骨上一道浅淡的疤。那是很多年前，她推开他摔在楼梯上的时候留下的。

　　“你现在过得很好吧？”他问。

　　她轻轻一笑：“比和你在一起时好多了。”

　　“是吗？”他盯着她，“那你为什么还戴着我送的那枚戒指？”

　　她怔了一下，抬手下意识想藏，却太慢。

　　他眼神落在她右手无名指那枚窄银戒上，神色缓了几秒，才道：“巴黎十六区的老金匠，说这枚戒指是限量定制的。全世界只有一枚，上面刻着我写给你名字的笔迹。”

　　她的唇抖了一下，却没说话。

　　他继续往前走了一步，声音低到近乎温柔：“Chiara，别再装作不记得。”

　　“你是我唯一一个，以你名字落款的藏品。”

　　“我不是你的藏品。”她冷冷道。

　　“你当然不是。”
　　他盯着她，眼神像刀，却带着致命的耐心。
　　“你是我这辈子唯一不敢拍卖、也没办法典藏的东西。”

　　—

　　他们就这样对峙在雨里。

　　车灯从远处扫过，他像站在画布边缘的浓色，而她是被反复渲染又极力想脱身的明调。

　　她说：“梁瑾深，我最后问你一次。”

　　“你要的，到底是我，还是你失控的那段回忆。”

　　他走上前，低头，在她耳边吐出四个字——

　　“我只要你。”

　　—

　　雨下大了，雷声滚过。

　　她站在原地，没再躲。那枚戒指在雨里泛起一丝微光。像过去那些夜晚，在他手心里发着热的光。

　　那时候，她还没学会逃，他也还没失控得这么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