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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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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一点,布拉格街道空无一人。
她回到酒店,随手把风衣搭在椅背,鞋都没脱就走向窗边。
她住在七楼,窗正对着老城区的中轴线,沿着河道排开的建筑像旧地图里褪色的坐标。
她把窗帘拉开一半,看见对面那幢灰白色的高楼最上方,正亮着一盏灯。冷白,不闪,不熄。
那是她在三天前抵达布拉格的第一晚注意到的。那盏灯始终亮着,像某种偏执的信号。
她当时以为只是常驻宾客夜不关灯。
现在才明白,是他。
他订下整层楼,只为保证那一扇窗灯不灭。那是一种荒谬又精准的逼近——不入侵,却让你时时知道他在那里,看得见你,等你松动。
她捂住眼睛,呼吸不稳地靠着窗户坐下。
她记起第一次和他旅行,是在北意的小城,车窗外一片葡萄园,他在开车,她在睡。醒来时他没看她,只轻声问:“醒了?我看到你在梦里皱眉。”
她说:“你怎么知道我在梦里。”
他说:“因为我在做梦的时候,也在听你的呼吸。”
他总是这样,把极致的感官,包裹成温柔。
但爱他的人会知道,那些温柔后头,全是控制。
—
她盯着那盏灯出神,不知过去多久,手机震了一下。
是前台来电:“梁先生为您送了一份茶。”
她按掉电话,没回应。
过了一会儿,门口果然传来敲门声,礼貌、不紧不慢。
她没动,敲门声却没有停下。
第七下时,她站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是他,穿着一身深灰色室内衣,左手提着那盏她在巴黎最常用的香薰壶,右手是一袋中药茶包,连温水壶都带齐了。
“你还真自己送上来。”
她声音哑哑的,像没睡足。
他看着她,目光温软:“我说了,不打扰。”
她盯着他几秒:“你这叫不打扰?”
他挑眉:“不进门的话,不算。”
她冷笑一声,侧身让开:“那你进来。”
他真进来了,一句话也没多说,转身走向小厨房,开始烧水、泡茶,安静得像个顺从的访客。
可她知道,他什么时候顺从,就是什么时候最危险。
—
五分钟后,他将茶递给她。
她没接,只问:“你就一直等?万一我不见你、不接电话,也不回头呢?”
他语气平静:“我早预备了要等十年。”
“十年以后呢?”
他看她一眼,认真回答:“十年以后我应该能掌握欧洲所有主流艺术基金和拍卖通道,到时候你无论换什么身份,都会落进我场子。”
她怔住。
那不是一句情话,是宣判。
他是认真的。
不是要追回她,而是要收回她——用所有他掌控得住的系统、资源、身份,把她一层一层,重新“调回到他身边”。
“你疯了。”她轻声说。
他却笑:“对你而已。”
—
她终于接过茶,没再说话。室内很安静,只听得见水滚的声音,像很久以前他们在同一屋檐下时一样——
他总是比她晚睡,在厨房冲泡一杯茶,点亮一盏灯,留着等她夜醒。
那时她以为那是爱。
后来才懂,那是一场细水长流的围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