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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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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某年春。
那晚她把那封订婚请柬烧掉的时候,是凌晨两点。
信封是象牙白的,烫金边缘。纸张上印着“M——家族私人典礼”几个法文大字,落款是梁氏家族创始人之名。
她将信纸丢进洗手间的瓷盆里,用一根长火柴点着。火苗舔着边角,烧成一片翘起的灰。
她看着那片灰,眼神冷静得像在观看一场与自己无关的审判。
她知道梁瑾深不会亲自动手。
他从不会为这种事开口。
所以他父母一直做得游刃有余。
而她,只是这个华丽舞台上最安静的一个错误。
她回房收拾东西。
不多,一个行李箱足够。
她站在床边,眼神落在书桌上的那张照片。
那是他们第一次出国旅行时拍的。他穿着灰色衬衫靠着窗,她拿着相机,对着镜子笑。他说那张笑得好看,后来冲洗出来装了框。
她现在想把那张照片也烧了。
可她没烧。
她只是取下相框,把照片翻面,然后贴在了桌底的木板下方——她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发现。
就像一张藏起来的证据,证明她不是狠心离开,而是有人先动了手。
收拾完后,她站在落地窗前,看那盏灯。
那时他还在办公室加班。她记得那盏台灯的颜色和角度,照着他额前低垂的发,手里可能还握着一支万宝龙的钢笔,在圈改某个拍卖品的策展清单。
他什么都好。
太好,以至于她无处安放。
他父亲说过一句话:“深要的是可以在宴会中与欧洲公爵夫人谈笑风生的伴侣,不是一个从杭州来的基金实习生。”
她永远记得那晚她站在门口,听见那句话时,他就在厅里,却没有出声。
她不知道他听见了没有。
她也不敢问。
—
她留下了钥匙。
没带走那只戒指。
也没带走那本他写下她名字的小册子。
她什么都没带走,像从没存在过。
清晨五点,天微亮。
她拖着行李走下六层的老楼,一路没回头。那座老宅太安静,连楼梯都没响。
她在门口停了一秒,
然后真的走了。
——
【布拉格】
她猛然惊醒,胸口一阵刺疼。
窗外,天刚破晓。那盏灯,依然亮着。
她坐起身,手背摸到一滴冷汗。心脏跳得很快,像那天清晨拖着箱子走下楼时一样——
她以为她已经走远了。
可现在看着那盏灯,忽然觉得,一切仿佛都还困在那年春天的清晨,从未真正结束。
门响了一下,是纸条从缝隙塞进来。
她走过去,打开。
纸条只有一行字:
“五点半,旧桥塔楼顶,看日出。”
落款,是他那熟悉的法文签名:“A.”
她看着那张纸,半天没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