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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入山中山演戏中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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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片刻之前。
员工通道内,灼烫的热浪翻滚,墙崩地裂,晃动不止。楼梯陡然塌陷,俞银俞青姐弟二人措手不及,带着杜静猛然坠落!
“砰”的一声摔在碎砖上的同时,千钧一发,俞银第不知多少次划破手指,以血点符,拍上杜静胸口,送进去一口气。
这口气俞银用了十成十的力气,渡入对方体内,却微弱得只剩两成。俞银面色苍白,闭眼用力甩了一下头,让自己清醒过来。
“姐,不行!你不能再渡了,我来!”俞青挡住他姐又要取黄表纸的手。
俞银没让:“急什么?我还能再渡几次。后面会越来越难,周大夫和秦爻他们还不知要多久才能找到饿鬼,有的是用得着你的时候。”
带血的符纸拍上去,杜静勉强呼出几口鼻息。但俞银的脸色又白了一截,红唇将她此刻的虚弱衬得更加明显,她微微低头,手指在鼻下抹下几滴红。
俞青急了:“姐,换我吧!”
话音刚落,俞银身子突然歪了一下。俞青差点没吓死,眼疾手快地一把捞住他姐胳膊,张口要说话,被俞银“嘘”了一声。
“你有没有……”俞银秀眉紧蹙,脸色虽白,神志却一下子完全清醒了,她四下一扫。
“有没有什么?”俞青跟着转头看了一圈。
俞银表情复杂:“有没有觉得,咱们好像在挪动……”
“挪动?!”俞青愕然,“没有啊?”
说话间,俞银黄表纸一拍,又给杜静渡入一口微弱的气息,道:“那难道是我想多……”
哪知一个“多”字还没说完,整个空间猛然一颤,像是无形之中撞上了什么东西,重重颠簸了一下,又像是与什么东西嵌套在了一起。
“呃——”俞银突然像条甩尾的鱼,双膝跪地,身子猝然向后反弓,双手紧紧抓在咽喉处,像是要用力掰开一双掐着她的看不见的手。
“姐!!”
俞青见状惊呼一声,一张符纸当空拍去!哪知还没燃起就灭了个干净!
“开……”俞银双眼大睁,看着俞青,“开阴……锁……阳……”
“什么?!”
话音落下的瞬间,杜静身子抽搐一提,戛然止住了呼吸!冥脉就此尽断,俞青双眼一黑,只觉脚下虚软,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太太回来啦?”
擦黑的傍晚,彩霞映着成片的橘红秋林。石砌的院墙外,枯叶扫得干干净净,沉重的棕红色院门“吱呀”一声拉开一扇,露出满脸惊恐的俞青。
他双眼圆睁,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吊起,把嘴唇拉成微笑状。
开门的一瞬他整个人原地一怔,想要说些什么,说出来却又成了一句:“太太回来啦?”
然后不受控制地抬腿向后退了半步,将门整扇拉开,迎向他口中的“太太”。
院门外马蹄声住,车夫搁好脚凳,周逍踏凳下车,手不自然地从两边向胸前空拉一下,像是拢住了一件并不存在的披肩。
俞青像是被什么东西吊住了一般,不由自主地迈步上前搀住了周逍,脸上还挂着那个诡异的微笑,道:“太太!您怎么才回来?淼儿小姐等您都等急了,说什么不肯先吃饭呢!”
他嘴巴往外蹦字,但眼睛却越睁越大,脸上写满了惊悚,眼神里全是问号,仿佛不敢相信这是他自己说出来的话,表情与始终笑着的嘴形成了怪异的反差。
他定定地看着周逍,期盼着周逍能给他什么解答。
哪知周逍闻言眉头一皱,低声问道:“老爷也回来了?”
什么?
俞青大惊。
他在员工通道里失去意识之后,睁眼便发现自己坐在这座老宅的下人房里。而这不是随便一座老宅,正是他们在九莲池山上见过的那座刘家老宅!俞银被同喜佛占据身躯后偷跑去的那座鬼宅!
他吓了一跳,第一反应是找他姐,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动弹。既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作,除了眼珠子能转之外,身体的其他部位就如同死了一样,操控不了分毫。
直到刚才马车声响起,他的腿突然自己动了起来,到了门口,手也自己动了,打开门后,嘴巴也自己动了。
他猜测自己是被什么东西附了身,心想着只要找到周逍秦爻和他姐,就能弄清楚情况,没想到周逍一开口,说的竟也是这种莫名其妙的话!
周逍看出了俞青眼里的疑惑,但无奈他现在跟俞青一样,身子和嘴都不由控制,一点办法没有。
他嘴里问着话,顺着俞青的搀扶下了马车,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俞青的双目用力睁了睁眼。那意思是告诉他自己现在的处境跟他一样,让他稍安勿躁。
也不知俞青看没看出这层意思,他眼里划过几分不安,难以自制地低声道:“回来了,在饭厅等呢。”
周逍的眼睫立马不受控制地快速眨了几下,毫无由来地感到一阵害怕,但很快就过去了。俞青搀着他要往院门走,周逍脚步却没动,或者说,控制着他身躯的力量没让他动。
他不由自已地转头,看向正在从马车里下来的人。
“这位是……”俞青跟着转头,露出个有些意外的表情,心中却一阵狂喜。
秦哥!!!
车上下来的人正是秦爻,他面带微笑走来。周逍道:“绣云,这位是付先生,我请回来的专门教淼儿读书的先生。你一会儿先带付先生进去用饭,把一楼朝南的房间收拾出来,给先生安排一张大些的桌案。”
俞青还没来得及震惊,便听秦爻彬彬有礼地开口道:“你好,有劳了。”
那语气八分谦逊十分温柔,加起来正好和平日里的秦爻十八竿子打不着,根本不可能是他本人会说出来的话。
俞青“咯噔”一下心如死灰,最后那点期盼和狂喜瞬间烟消云散。
连秦哥也中招了??那他姐呢??
他心说秦哥我不好,嘴上却只得应道:“付先生好。请您一块跟我来。”说着,他僵硬转身,将“付先生”和“太太”朝院子里引。
“站住,付先生?”一个耳熟的声音猝不及防从院门后头传出。
三人脚步一凝,惊诧抬头看去,只见门后又有一人走了出来。这人双手背在背后,昂首挺胸,跨步的姿态做派十足,走出来一看,竟然是廖博。
他目光里的震惊不比俞青少,眉头却不由自主地紧紧皱着,跨出门槛一站定,便拿目光“嗖”地盯了周逍一眼。
周逍无法控制地将头低了下去,方才那股奇怪的害怕之感再度涌上心头。
而廖博却把目光冷冷转向了秦爻,阴着脸将他上下打量一番,下颌一抬,语气居高临下,道:“你就是付先生?”
这话一出口,廖博的眼神“噌”的一下就慌了,谁特么这么跟秦大公子说过话啊,不被揍死才怪。
但他又没办法低头,只能继续嚣张地翘着下巴背着手,挑衅秦爻。
好在秦爻此时身体不受控制,没法儿收拾他,而是一反常态地垂下了眼睫,行了个礼,谦谦道:“是。在下付长寿,承蒙太太抬爱前来借教,多有叨扰,还请老爷指教。”
刘家老宅,老爷、太太、丫鬟和教书先生,这几个称呼一齐活儿,即便是经验最少的俞青也大概猜出了一点蛛丝马迹。
刘家老爷叫刘生,太太正是俞嫚安,丫鬟绣云,而付先生……
俞银被同喜佛上身,跑到这宅子里那次,就听她口中提到过什么“付先生”,现在看来,这就是付先生被请来刘家任教的那一天。
再结合俞银含含糊糊说的那句“开阴锁阳”……开阴锁阳,开的是阴阳两极的界线,他们是阳,刘家老宅里头是阴,那他们现在被老爷、太太、丫鬟和教书先生附了身,难道就是阴阳互通的结果?
可为什么会突然和刘家老宅扯上关系呢?
难道说,金美国际影城火灾闹鬼,和刘家有关?
俞青鸡皮疙瘩一下就起来了。
他既不能动也不能问,急得冷汗狂掉,一瞬不瞬地盯着周逍,试图给周逍使眼色。
奈何周逍根本抬不起头来,也就没看见他的动静。
廖博,也就是“刘老爷”听完秦爻的话,粗声道:“哪儿来的回哪儿去,我们家不需要名不见经传的先生。”
他说罢很拽地挥了一下手,转身要走,却被周逍叫住了:“老爷……”
周逍追着廖博的背影,急匆匆迈了两步小碎步,姿态十分妩媚,秦爻和俞青都看傻了,周逍也自觉不对劲,心里叹了口气。
但没办法啊,红着脸又往前扭了一步,道:“老爷,付先生出自云津付家,刚从国外留洋回来。”
云津付家是个什么来头,周逍大概听说过一点儿。
付家是清代的有名的文人大户,人丁兴旺,家境殷实。家中子弟个个是读书的贤才,光状元就出过三个,进士更是数不胜数。
因为在朝为官的人数太多,还曾被人诟病。
直到清皇室衰微,付家有人开始顺应时势追求进步,家族力量逐渐分化。然而因为云津付家保皇的声名在外,这些追求进步的付家人屡屡碰壁不得志。
一边是王朝势微,一边是不被时代接纳,到了民国时期,整个家族自然而然就衰落了下来。
不过即便如此,云津付家依然是人才辈出的代名词。时人只要听见云津付家这四个字,第一反应就是学富五车,博古通今。
这位“刘老爷”也不例外。周逍说完话,廖博便当真停下了脚步,脚步没转,但侧过身来,眯着眼上下打量着秦爻,将信将疑地嗤了一句:“云津付家?云津付家的人我也认识几个,怎么没听说过你?”
这话大概率是诈对方的。
刘生一介商人,云津付家再落魄,也不是他轻易能接触到的。而且他话虽有疑,话音里却压着几分惊喜。付家人来外头给人当住家先生?这可能吗?要是真的,那可就赚了。
先不说教得好不好,光是去饭局上吹牛都够他刘生长面子的。
秦爻谦逊微笑道:“我出自旁支,刘老爷没听过我,是应该的。”
廖博脚尖转了一点:“旁支?怎么留的洋?”
秦爻表情没变:“有幸沾了本家兄弟的光,一起去的。”
“哦?”廖博脚尖又转了一点,显然是逐渐起了兴趣,“那怎么不去政府某个差事,偏要来当先生?”
周逍在一旁不由自主地想开口,话还没出就被廖博瞪了一眼,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哆嗦。
廖博瞪完也是心虚得不行,却又没办法赔礼道歉。一抬眸,对上了秦爻玩味的目光,心中一抖,暗说死定了。
除了目光,秦爻仍是那副谦和有礼的模样,温声道:“不瞒刘老爷说,我与家父不和,不愿随他心意按部就班,偏想教书育人。”
这是在是个可信的理由。
两人就此又问答了几句,廖博的身子彻底转过来了。这位“刘老爷”信了八成,剩下两成,大约是高兴自己捡了个漏,他改了态度道:“付先生还没吃饭吧?正好家中要用饭,付先生不如一起。”
秦爻客气推拒道:“怎好叨扰刘老爷和太太用餐。”
廖博却道:“诶,怎么叫叨扰,付先生以后就是淼儿的老师,正好见见淼儿。”
就在这时,一阵如沐春风的西洋乐声渐渐从虚空中响起。
四人心里“咯噔”惊了一瞬,但碍于无法动弹,连想看看那乐曲来自哪里都做不到,只能僵硬且不受控地朝着院内走去。
院内和他们上次来时大不相同。
上一回,院子里死寂森凉,挂在廊下的汽灯忽明忽灭。这次院中却灯火亮堂,楼上楼下,几乎每间屋子都点着灯,灶房里冒着热气,两个看不清脸的丫鬟正往厅里送菜。
几人还没走到厅门口,一个脚步“哒哒哒”地跑出来了。
秦时阳一脸诡异的天真,衬着双惊恐万状的眼,边跑边撒娇道:“爸,妈!淼儿饿得不行了,什么时候开饭呀?”
要不是此刻完全动不了,几人恐怕要笑翻在地。
淼儿附身的居然是秦时阳?!
那现在唯一不见踪迹的就只剩俞银了。俞银会在哪里?
廖博板起面孔:“淼儿,不得大声吵吵,成何体统。”
“知道了爸。”秦时阳像被根看不见的线吊着,委委屈屈地止住脚步,心中大骂廖博占他便宜。一抬头,对上了他哥的目光,嘴里的话不由自主就溢出来了:“咦,你是……?”
廖博道:“这是付先生,以后就是专门教你学问的付先生。还不快向付先生问好。”
秦时阳脆声:“付先生好……”
秦爻露出个无比温柔的微笑,弯下腰看着秦时阳:“淼儿你好。”说着,抬手朝他头上摸去……
秦时阳哪里见过他哥这副模样,吓都要吓死了,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却只能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脸上还抽筋一样挂着个娇娇的微笑。
这时,耳边的西洋音乐戛然一止。
几人眼前的汽灯“嘭”的一声尽数熄灭,秦爻就要碰到他弟头顶的手忽然撤了回去,毫不犹豫地落在了廖博背上,“啪”就是两掌。
“周大夫也是你能瞪的?”片刻前的温和如水不见了,昏暗中传来的是秦爻一贯凌厉低沉的嗓音。
廖博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掌惊得跳起来,一跳,才发现,诶,能动了!
他难以置信地眨眨眼睛:“不儿……”
俞青和秦时阳也立马回过神来了,争先恐后的问题炮轰一样丢出来:“刚才那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也被附身了?咱们怎么突然到这儿来了?”
“咱们并没有被附身。”周逍先答了一句,但并没继续解释,而是一把拉过俞青,“你姐呢?”
“不知道,我醒来就没看见她。”俞青摇头,往周遭看了一眼,想说应该也在这里吧。
哪知后半句话还没说,人就愣住了。
因为他看见他姐的脸悬在半空夜色之中,半透明巨大一张,正直勾勾地朝他这里看。
几人见他不说话还朝天上看,也跟着循向看去。一看,秦时阳当即国骂一声往后退去半步,如果不是被廖博揪住后脖领,恐怕要撞上院中的花坛。
只见漆黑的半空,老宅的屋顶之上,夜色朦胧,却突兀地亮着一片巨大的长方形的光晕,俞银的脸,或者说俞银的半个身子就在那长方的光晕里。
虽高在半空,但从周逍他们的视角看去,确是斜向下的俯视,仿佛有人在俞银的斜上方装了一个摄像头,将她的一举一动投影到了老宅的半空之中。
而透过那片光晕所能看到的,不止俞银的脸和上半身,还有她靠坐着的暗红色丝绒椅背,以及和她一样的、坐在丝绒椅上直勾勾盯着这里的许多人。
周逍没动,鬼使神差地转头看了一眼秦爻,居然见秦爻也并不惊讶。
“秦公子也猜到了?”
秦爻道:“嗯。”
周逍有些意外。他自己之所以猜到,是因为失去意识之前的那串铃声,那是民国时期电影开场前的报幕声。可秦爻一个后生,他怎么知道这一点的?
秦爻好像猜到了周逍在想什么,道:“书上看过。”
“为、为什么我姐她……”俞青还不知所以然,满脸惊愕。
周逍没再追问秦爻的事,叹了一口气,道:“她现在恐怕暂时不是俞大小姐了,而是寄生于她的同喜佛,俞嫚安。”
俞青一愣:“俞嫚安?”他突然想起进‘山’之前,周逍确实说过,如果同喜佛是从这‘山’里带出去的,那她就有可能在‘山’里被占据身躯。
可那光晕是什么意思?!
周逍拍了拍他肩以示安抚,不问自答道:“现在的情况只有一种解释。”他抬手指向那巨大的长方形光晕,“那个,是荧幕。荧幕外的人,包括你姐在内,是看电影的观众。而咱们几个,是演电影的人。”
“演……”俞青惊讶得整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这个“演”字一出来,瞬间就把他们刚才的情况解释得淋漓尽致。
“对啊!”廖博头上的白毛都倒竖起来了,“咱们刚才不能动弹不能说话,所有东西都身不由己,不就是在演吗!我说怎么还突然来音乐了,敢情是给咱们配乐呢?”
“可问题是……”秦时阳插话道,“咱们演的是哪出?!”
“这就要看观众想看哪出了。”
周逍的目光缓缓移向半空,再度落在俞银,或者当说俞嫚安身上。
此时的她坐在荧幕外,穿着一身浅色团花的旗袍,旗袍外罩了件薄丝外衫,面带笑容,神情娇俏。而她身边还坐了一个看不见正脸的男人,斜靠着,与她窃窃私语。
——“终于能看这场了,嫚安,快来,坐我旁边。”
周逍四人失去意识前听见的最后一句话,正是个男人的声音。毫无疑问,他和俞嫚安,就是点了这出戏的观众。
“他们想看什么,咱们接下来就会不由自主地演什么。”周逍看着那个男人的侧脸道。
俞青冷汗涔涔:“那咱们从金美国际影城直接到了刘家老宅,是因为……开阴锁阳?”
听见这四个字,廖博目光“嗖”就打到了周逍脸上。
对……开阴锁阳这事儿还没来得及弄清楚呢。他目光在周逍脸上逡巡了一道,忽然就想到了无宿真人有个弟子的事儿。
这事儿他是在哪本书上读过的来着?……
还没想起来,忽听周逍那边答话了:“俞大小姐有没有给你讲过,‘山’里有时候会套着另一座‘山’?”
俞青点头:“‘山’中套‘山,是为‘重山’,十分罕见。两座‘山’套在一起,就叫‘二重山’;三座‘山’套在一起,就叫‘三重山’……”
他话头突然一顿,蓦然看向荧幕之外的旗袍洋装,丝绒软座:“意思是,咱们是从金美国际影城的‘山’里,跨到了民国时期,‘新世界影戏院’的‘山’里?!”
周逍“啪啪”拍了两掌:“对!一般来说,‘重山’要一座一座移。移开一座,方才显出另一座。但开阴锁阳符打乱了这个规律,提前将咱们送进了下一座‘山’中。”
俞青恍然惊道:“失去意识之前,我姐曾说觉得空间在移动,我还不信,然后就跟什么东西猛地撞了一下!原来就是那时,咱们从金美的荧幕里撞进了新世界的荧幕里!”
周逍赶忙问道:“你姐还说别的了吗?你呢,你有没有看见什么异象?”
俞青摇头:“没有了。我两眼一黑,睁眼就在下人房里。”
周逍环顾四周:“哪一间?”
俞青转身找了一下,向后一指:“就是那间!”
此刻院子里漆黑寂静,除了他们几个,别无旁人。淡黄发灰的钩月冷冰冰地吊在分叉的老树枝头,洒下的冷光像滴下的水,配着呜咽呜咽的风,凉得人心里发毛。
那间房间门窗紧闭,不透半苗灯火,只有一角翘起的窗户纸哗啦哗啦地轻抖,像有人在里面往外轻轻地吹。
周逍没犹豫:“先去看看。”
往那儿走的时候,秦时阳打了个寒战:“咱们要演到什么时候?能不能想办法出去?”
秦爻瞥了他一眼,冷声道:“出不去。”
“啊?!”秦时阳和俞青同时一惊。
周逍温声道:“小俞同学没发现修为暂时用不了了吗?”
俞青吓了一跳,当即摸出只线香曲指一点,果然根本点不着!满身修为灵力就跟宕机了似的,一动不动!
“这是为什么?”俞青人傻了,拼命又抖了几下,没用。
周逍道:“因为咱们现在不是自己,而是戏中人。”
秦时阳倒是挺高兴,一下子“噗嗤”笑出声来:“那你们现在岂不是跟我一个样?哈哈哈哈,诶嘿,让你们吃吃我平时吃过的苦头!”
话音刚落,那抖动的窗户纸下忽然有东西一闪而过。
周逍推门的手刚撤回来,秦爻已经眼疾手快拉开了窗扇翻身而入:“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