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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诺贝尔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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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二那年,我们跟着导师进了实验室。第一次穿上白大褂时,林砚之对着镜子整理衣领,嘴角的笑意藏不住:“感觉像变成了真正的研究员。”
“别高兴太早,”我拍了拍他手里的实验报告,“导师说这组数据要是出不来,这个月都别想休息。”
实验室的日子比课堂更忙碌,也更充满挑战。调试光路时,往往要在暗室里待上一下午,红色的安全灯把彼此的影子投在墙上,像默剧里的主角。林砚之总比我细心,每次都会提前检查好激光功率,在我不小心碰到导轨时,他总能眼疾手快地扶住,低声说“小心点,这玩意儿贵着呢”。
有次做光电效应实验,数据总是偏离理论值,我们熬了两个通宵,把电路检查了一遍又一遍。凌晨三点,我趴在实验台上打盹,迷迷糊糊感觉有人给我盖了件衣服,带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还有他身上熟悉的气息。
“醒了?”他递过来一杯热咖啡,眼底带着红血丝,“我找到问题了,是滤光片的波长标错了。”
我接过咖啡,热气模糊了镜片,看着他在仪器前忙碌的背影,突然觉得,那些枯燥的公式和冰冷的仪器,因为有了身边这个人,都变得生动起来。
周末的实验室偶尔也会有轻松的时刻。阳光透过高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菱形的光斑,灰尘在光柱里跳舞。林砚之会哼起高中时听的歌,调子跑了十万八千里,却总能精准地踩在我的笑点上。
“你这破锣嗓子,当年迎新晚会真该让你独奏。”我一边记录数据一边打趣。
他转过身,手里还拿着游标卡尺,故作严肃:“这叫物理人的浪漫,你不懂。”
我们的实验数据渐渐有了起色,在一次系里的学术沙龙上,导师特意表扬了我们的项目。站在讲台上展示PPT时,我看着台下认真倾听的林砚之,突然想起高三那年,我们在物理竞赛讲座上一起举手回答问题的样子——时光变了,场景变了,可身边的人,眼里的光,都还是原来的模样。
沙龙结束后,陈阳突然发来视频,说他来上海出差,约我们晚上吃饭。镜头里的他晒黑了不少,说起大学的趣事眉飞色舞,“你们俩还是老样子,一提到物理就眼睛发亮”。
“那是,”我笑着说,“我们可是要拿诺贝尔奖的男人。”
林砚之在旁边踹了我一脚,却对着镜头补充:“至少要在《物理评论快报》发篇论文。”
陈阳笑得前仰后合,说要去外滩等我们,“让你们请我吃最贵的冰淇淋”。挂了视频,林砚之看着我,眼里的笑意像化开的蜜糖:“诺贝尔奖?周焰,你野心不小啊。”
“跟着你,总得有点追求吧。”我拿起他的实验记录本,上面密密麻麻的公式旁,画着两个牵手的小人,笔触稚嫩,却看得人心头发暖。
傍晚的外滩挤满了人,黄浦江的风吹拂着发梢,对岸的东方明珠亮着璀璨的灯。我们仨坐在江边的长椅上,舔着甜筒看游船驶过,水花溅起细碎的光。
“说真的,”陈阳突然开口,“看到你们现在这样,我特羡慕。”
“羡慕什么?羡慕我们天天跟仪器打交道?”林砚之笑着问。
“羡慕你们从高中到现在,一直都在同一条路上,”陈阳看着江面,“连方向都没偏过。”
我和林砚之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默契。是啊,从那年盛夏的争吵开始,我们就像两条逐渐靠近的线,穿过误解的岔路,绕过犹豫的弯道,最终在同一条轨道上并肩前行,连影子都重叠得严丝合缝。
回去的路上,林砚之牵住我的手,指尖带着晚风的凉意。“陈阳说得对,”他轻声说,“我们很幸运。”
“不是幸运,”我握紧他的手,看着他眼里映出的灯火,“是我们都没放开过。”
实验室的灯还亮着,像黑夜里的一颗星。那些在暗室里调试的光路,在草稿纸上推导的公式,在晨光里分享的咖啡,都成了我们故事里最踏实的注脚。未来还有无数个实验要做,无数篇论文要写,但只要身边有这束并肩的微光,再长的路,都能一步步走得坚定而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