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证据开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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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影无语乐了：“我还没管颜司判要人，司判倒先给我安上罪名了？你说的这两桩罪，我都不能认——司判倒是说说，我杀了什么人？越了谁的什么货？又栽赃嫁祸了什么人？”
颜柳意外地沉默了。
“说不上来了罢？看来颜司判手中，并无指向以上种种的实质性证据。”溪影道，“我九皋宗三人受聘替天宝商行护镖，自华安郡入浮玉京，途中商行的马掌柜身中恶诅，尸首出现在了浮玉京最中心的洞天湖……”
“等等！”颜柳打断她道，“碧泉司至今仍未对外公布这些信息，而你是如何得知，马掌柜身中恶诅？或者说，你怎么知道，洞天湖出现的死者的身份？”
溪影面不改色：“这很难猜么？首先，洞天湖出现恶诅浮尸一事，当天就传出城门了。其次，马掌柜失踪，我们慕天师入城向六扇门报案，却一去不回，然后没过多久，你们碧泉司的人就来龙吟客栈抓走了鹿南。这不明摆着马掌柜的失踪不普通，而是与妖邪相关。我又听说死者是个外乡人，再一打听穿着，与马掌柜当日所穿极其接近。这桩桩件件一联系起来，我是不是可以合理推测，是马掌柜身中恶诅，死在了贵宗门管辖之地？而贵宗又怀疑，给马掌柜下咒的，是我们九皋宗的？因为只有我们三人是驱魔师，又与马掌柜相近，有很强的作案条件。而一路上，商行的伙计也好，镖师也罢，都是没有修为的普通人，甚至龙吟客栈上下，也找不出一个驱魔师。”
颜柳冷哼道：“原来你自己心里也清楚。”
“可颜司判，你判错了一个人——”溪影又道，“龙吟客栈的孟掌柜孟桥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她豢养蛇妖咬伤了我，窝藏无名女尸伪装成亡夫，我体内残存蛇毒与六扇门方才送来的尸首及验尸单皆是物证，而龙吟客栈的伙计金渔从头到尾目睹了全过程，是为人证。”
金渔原本在一旁听公堂对质听入迷了，忽然听见自己的名字，呆呆地恍然大悟道：“感情我是个人证。”
颜柳看向一旁的徐达。
徐达：“我们从孟桥亡夫坟墓带回的，的确是一具新鲜的女尸，而且从死者身体特征及痕迹推断，是一名捕快。”
溪影道：“敢问颜司判，是龙吟客栈孟掌柜的嫌疑大，还是我的嫌疑大？”
颜柳正色道：“不错，七月十五寅时一刻，自洞天湖打捞的浮尸，经商行伙计、镖师及客栈伙计，还有九皋宗驱魔师慕栀与鹿南三方认尸，与路引文书核查，确认为天宝商行的掌柜马东行……孟桥是马东行死亡当夜下榻客栈的掌柜，孟桥豢养妖兽；而溪影是为马东行保镖的雇佣驱魔师，却在碧泉司拿人之际私逃……按理来说，她们二人，都有嫌疑。”
说着，颜柳停了下来，看向溪影：“可我现在抓你的理由，不只是因为我怀疑你杀了马东行，而是……你、杀了孟桥。”
溪影骤然睁大双目：“你说什么？”
“你杀了马东行，私藏天宝商行的货，嫁祸给孟桥并杀她灭口。”颜柳死死盯着溪影，“三日前，我在雾纱江底发现了孟桥的尸体，而她手中，正紧紧捏着一条发带——一条水绿底色，有凤羽刺绣的发带。”
此言一出，所有的眼睛都聚焦在溪影身上，金渔更是惊得张大了嘴巴：“不、不会罢……？”
霎时，溪影心中争先恐后地蹦出了两个念头：一是颜柳竟然找到雾纱江底去了？二是沈氤怎的没将孟桥的尸身带走？
“什么发带？”溪影满脸莫名其妙，“跟在下有什么关系？”
“自然是绣有九皋宗徽的发带——”颜柳转头吩咐近旁，“呈上来。”
一天驱门徒端出一枚托盘，托盘内果然放置着一条如颜柳描述的发带，皱皱巴巴地蜷缩在盘中。
颜柳眼神示意门徒将东西摆到溪影跟前：“你可认得此物？”
溪影目光轻描淡写地从托盘中瞟过：“是九皋宗的发带不错，但这有何稀奇？这种发带又不值钱，我那儿有一把，与其余行李一同放在了龙吟客栈的客房，出门匆忙弄丢几根被客栈之人捡到也不是没可能。”
“巧舌如簧！”颜柳冷笑，“若只是偶然拾得，孟桥怎会到死手中还抓着这条发带？”
溪影缓缓答道：“邪修的心思，我如何猜得透？”
“现在不认……可以。”颜柳身体微微前倾，“押入地牢，我有的是办法让你说实话。”
话落，颜柳一挥手，左右两名门徒立即疾步前去捉拿溪影。
“慢着，”溪影不急不躁地反问，“颜司判的意思，是你亲自从雾纱江底捞出了孟桥的尸首？”
颜柳一愣，才道：“不假。”
“孟桥只是城郊小镇上的一个客栈掌柜，怎的她死了，第一个替她收尸的竟是天驱大宗主的亲传弟子？”溪影耐人寻味地一挑眉，“敢问颜司判，你又如何得知雾纱江底会有一具尸体？”
霎时间，目光聚集，落针可闻。
“洞天湖出现浮尸，追本溯源，相连的雾纱江自是要重点勘察。”颜柳面不改色，“况且此事我已向师尊请示过，在你看来，有什么不妥么？”
颜柳口中的“师尊”，正是天驱大宗主谢逸。
谢大宗主都说没问题，在这冀州地界，谁还敢置喙？
溪影低头不语，半晌才道：“颜司判此举既已得大宗主首肯，自无不妥……”
“好。”颜柳昂首道，“既然你找不出我的问题，那我就要找你的问题了！给我老老实实进地牢受审去——时章，你亲自去把她给我拿下！”
“话又说回来——一根平平无奇的发带如何能算作铁证？”溪影平静地看向颜柳，“颜司判既要审我，何不此时此刻，当众在公堂之上审？非要强行将我关入羁押重犯的地牢，很难不让人怀疑，司判手中掌握的证据不足以给在下定罪，须得去暗处动用私刑……”
“无稽之谈！”颜柳怒而拍桌。
“师姐、这……”刚要去拿人的时章无措地望向颜柳。
“砰——！”
伴随一声巨响，一件一人长的黑色大包裹猝然出现，砸在公堂门槛上。
“颜司判——”
是沈氤？！
他长腿一迈入公堂，提着包裹道：“证据，我给你找来了。”
沈氤说着，目光不着痕迹地从溪影脸上滑过。
溪影心头一紧：他这是何意？
颜柳起身相迎，先拱手朝沈氤见师门礼，才盯着包裹道：“沈师兄，这是何物？”
沈氤抽绳解开口袋，竟露出一个人头！
那头鼻青脸肿，阖眼无神，众人见状，皆倒吸一口凉气——
而后，众人很快发觉，头颅之下，身子与脖子正规规矩矩地相连着，胸口也微微起伏着。
仵作秋香率先出声：“这人——怎的好生眼熟？”
她疾行至那人身前，仔细一看，惊道：“张捕头？！”
颜柳微微蹙眉：“张珏？”
不错，沈氤给颜柳送来的证据，正是七月十五那日，和仵作秋香第一个赶到现场给马东行验尸的捕头张珏。
沈氤道：“我不太插手碧泉司之事，原先并不认得此人。”
颜柳：“他为何晕了过去？沈师兄对他动手了？”
“当然不会，”沈氤淡然道，“是他跌下山头，晕了过去。”
“什么山？”
“凤栖山。”
溪影脑中紧弦一绷：孟桥“亡夫”埋骨之地，正是凤栖山。
颜柳显然也想及此处，眼神一凛：“他去哪儿做什么？”
“盗墓。”沈氤说着，目光却投向溪影，更像是在回答她。
目光相触，一瞬即逝。
“盗墓？”颜柳神色凝重，转向沈氤道，“可否请师兄详细讲来？”
沈氤款款伸出手指，往张珏头顶一点：“不如——听他自己说？”
张珏猝然睁开双眼，惊恐环顾四周，目光从每一个人脸上扫过，最终落回沈氤处。
“沈氤——！”张珏挣扎着起身，却被绑紧他的包裹狼狈绊倒，遂恼羞成怒趴在地上道，“你枉为天师！仗势欺人！”
“沈师兄仗势欺人？”时章一头雾水地看向张珏，又看了看沈氤，“张捕头，你为何这样说我师兄？说话可得讲良心！”
秋香上前扶起张珏，又回头看了眼沈氤，也忍不住道：“是啊张捕头，沈天师除魔卫道，年少成名后却深居简出，怎么会欺压咱们这些没有修为的普通人呢？”
颜柳与其余众人也探询地望向沈氤，沈氤却始终一脸事不关己的淡然，余光落在了同样事不关己的溪影身上。
溪影正兴致勃勃地看戏。
“哼！良心？”张珏不屑冷哼，“除魔卫道？年少成名？我看是助纣为虐！同流合污！昙花一现！不堪大用！”
“笃——笃——”
颜柳叩响桌案：“废话少说——张珏，你与沈师兄，究竟发生何事？”
张珏控诉道：“诸位口中的正人君子沈天师，一脚将我踢下凤栖山，差点摔个半死不说，还囚禁了我整整两日！”
闻言，溪影不自觉勾起嘴角：还真是没动“手”啊。
“师兄囚禁了你两日？！”时章却差点惊掉下巴，伸出手指跟随目光将张珏从上打量到下，“就凭你？啊不是，我是说……师兄不是那样的人……啊呸！也不是，我的意思是……”
“时章！”颜柳严肃呵斥了时章，“公堂重地，休要胡言！”
沈氤终于蹙起了眉头，冷眼看向张珏：“你最好先向颜司判解释一下，三日前，你为何会去掘孟桥亡夫的坟？”
秋香小声揣测：“难不成……张捕头与那孟桥有仇？”
颜柳看向张珏：“果真如沈师兄所言？你为何掘坟？”
“我……”对上颜柳的目光，张珏眼神瑟缩，埋下了头。
“颜师妹，我忽然想起一事，”沈氤盯着张珏的脸，似笑非笑道，“这位‘张捕头’答话前，是不是应当先以真面目示人？”
“什么意思？”
沈氤不语，只一步步走向张珏——
“唰——”的一声，撕下了他的人皮面具。
秋香惊呼：“……你、你不是张捕头？！”
无人在意的角落，金渔目睹了“张珏”换脸之后，如见鬼般失声尖叫起来，连滚带爬地躲到溪影身后。
公堂之上，所有的目光都汇集过来，溪影蹙眉，回头问金渔：“你怎么了？见鬼了？”
“那、那个人……”金渔哆哆嗦嗦道，“跟孟掌柜、柜的死鬼丈夫——长得一、模一样——！”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证据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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