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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第五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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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忧最终心软,批了三天假期。
南忧把三天假条拍在桌面时说:“手机可以关,但人必须活着回来。”
许黎点头,没敢抬头。她知道经纪人眼眶也红,只是妆厚,看不出来。
黄昏时,谭雨泽的车停在公寓楼下。许黎放了三天假,谭雨泽来接她了,他接过许黎的行李,掌心覆在她冰凉的手背上,指腹轻轻摩挲,像在确认她真的完好无损。
车库里只有排风扇在转,嗡鸣像巨兽的鼾声。许黎把帽檐压得很低,拖着二十寸的登机箱,轮子滚过减速带,发出空旷的“咔哒”。
谭雨泽站在车尾,没戴墨镜,只戴了一只黑色口罩。他接过箱子,单手塞进后备厢,另一只手顺势握住她的手腕——不是十指相扣,而是拇指按住她凸起的桡骨,像在确认脉搏。
“冷不冷?”他问。
地下车库的冷风混着尾气味,许黎摇头,却打了个哆嗦。谭雨泽把后座的薄毯抖开,裹住她肩膀,毯子上有他常用的木质香,像干燥的松针被太阳晒过。
车门合上,外头的白炽灯被隔绝成一条细线。车子没有立即启动。谭雨泽坐在驾驶位,却没有系安全带,转过身来看她。暖灯把他的睫毛投下一排柔软的阴影。
“先抱一下行吗?”他说。
许黎把额头抵在他肩头,闻到T恤上淡淡的柔顺剂味。她的帽檐硌在他锁骨,硌得生疼,可谁也没动。
半分钟后,他侧过脸,嘴唇贴着她耳廓,很轻地落了一个吻,像落雪。
“回家。”他说。
车子滑出地面,雨刷摆动。城市灯火在湿漉漉的挡风玻璃上晕开,像被水冲散的糖霜。许黎窝在后排右侧,安全带勒在锁骨间,毯子拉到下巴。谭雨泽左手握方向盘,右手伸到后面,掌心向上,手指微弯。
红灯时,谭雨泽解开安全带,侧身吻住她——不是掠夺,只是贴着她的唇,像安抚一只受惊的鸟。许黎闭上眼睛,听见自己的心跳慢慢落回胸腔。
她把手放上去,他的指节立刻合拢。
车载音响放着极老的粤语歌,《约定》。周蕙的版本,钢琴前奏一出来,许黎的鼻尖就酸了。
“我小学六年级听的。”她哑声说。
谭雨泽没回头,拇指摩挲她掌心,“我知道,你博客写过。”
那篇博客是八年前,她还没出道,ID叫“黎梨分梨”。他原来那么早就看过。
车子驶过收费站,雨停了,天却彻底黑透。导航显示再开四十分钟,是谭雨泽常住的一层带院小墅,外环外,狗仔一般蹲不到。
后座灯熄灭,只剩仪表盘微弱的蓝光。许黎把毯子掀开,爬到前排副驾。
“想坐前面?”他问。
“想离你近一点。”
他伸手替她拉安全带,咔哒一声,金属扣在静谧里清脆得过分。许黎侧头,看见他右手手背上有一道新疤,两厘米长,浅褐色,是上月拍打戏被道具刀划的。
她指尖碰了碰,他没躲,反而把方向盘交到左手,右手摊开让她摸。
“疼吗?”
“结痂了,痒。”
她低头,在那道疤上亲了一下,唇温让谭雨泽的指节微微蜷起。
谭雨泽下车,单手把行李扛上肩,另一只手牵她。钥匙**锁孔,咔哒一声,像打开另一个世界。
玄关灯自动亮起,暖黄色,地板上铺着一块粗糙的剑麻地毯。鞋柜里有一格是空的,标签上写着“小黎子”——黑色马克笔,字迹潦草,却干净。
“什么时候准备的?”她问。
“杀青第二天。”
许黎突然想起,那部戏他们分别在两个组,整整三个月没见。
谭雨泽把行李箱靠墙放,卷起袖子进厨房。冰箱里食材齐全,贴着便利贴:番茄、牛腩、西芹、胡萝卜。
“我来切。”许黎说。
“你坐着。”谭雨泽指了指吧台高脚凳,“或者去洗澡,水已经烧好了。”
许黎没动,看他冲洗番茄,手指沾了水珠,在灯下亮晶晶。她走过去,从后面环住他腰,脸贴在他背上。
“围裙系带松了。”她说。
他笑,声音从胸腔传到她耳膜,“那你帮我系。”
她手指绕到前面,在蝴蝶结末端打了个死结,像把这一刻也系住。牛腩下锅,咕嘟咕嘟。番茄皮卷曲,汤汁变红。
许黎坐在高脚凳上晃腿,手机已经关机,此刻全世界只剩抽油烟机的低鸣和锅里气泡破裂的声音。
谭雨泽尝味,侧头问她,“咸吗?”
许黎摇头,张嘴,他舀一勺汤汁喂她,指尖碰到她下唇,两人都愣了半秒。
餐桌是原木色,只摆了两副碗筷。谭雨泽把牛腩推到她面前,又盛一小碗米饭,压实,倒扣进盘子里,像一座小小的米山。
许黎吃了第一口,眼泪突然掉下来,毫无征兆。
“烫?”他问。
她摇头,把脸埋进臂弯,哭得很轻,像怕吵到谁。
谭雨泽绕过桌子,蹲在她旁边,掌心覆她后颈,一下一下顺着。
“我以为……”她哽咽,“我以为再也吃不到你做的饭了。”
“傻瓜。”他说,“以后天天给你做。”
餐桌是原木色,只摆了两副碗筷。谭雨泽把牛腩推到她面前,又盛一小碗米饭,压实,倒扣进盘子里,像一座小小的米山。
许黎吃了第一口,眼泪突然掉下来,毫无征兆。
“烫?”他问。
她摇头,把脸埋进臂弯,哭得很轻,像怕吵到谁。
谭雨泽绕过桌子,蹲在她旁边,掌心覆她后颈,一下一下顺着。
“我以为……”她哽咽,“我以为再也吃不到你做的饭了。”
“傻瓜。”他说,“以后天天给你做。”
浴缸是嵌入式的,白色,水面浮着一层绵密泡沫。许黎把自己浸到下巴,头发盘成丸子,有几缕湿透贴在颈侧。
浴室门没锁,谭雨泽进来放干净睡衣,又出去。
五分钟后,他敲门,“我能进来吗?”
“嗯。”
他蹲在浴缸边,拿花洒帮她冲头发,手指穿过发根的泡沫,动作轻得像在洗一只幼猫。
“南忧说三天假,”他开口,“手机可以不开,但人必须活着。”
“她说得好像我会想不开。”
“你不会。”他关掉花洒,用毛巾包她头发,“你比所有人都想活下去。”
许黎抬眼,水珠顺着睫毛滴进嘴角,咸。
她伸手,指尖勾住他T恤下摆,“留下来一起洗?”
谭雨泽喉结滚了滚,“我怕水溅到外面。”
“那就把衣服脱了。”许黎手搭在脑袋上说。
“勾引我啊?”
“那...你上当吗?”
“上。”
卧室窗帘没拉严,一道月光劈在地板上。床品是新换的,淡灰色,带着柔顺剂的暖香。
许黎吹干头发出来,谭雨泽已经洗过澡,身上是同款沐浴露的柑橘味。他靠在床头,被子拉到腰际,手里拿着一本旧杂志——是她刚出道时拍的电子刊,封面人物却已经是他。
“那时候你好嫩。”他笑。
许黎爬上床,跪坐在他腿侧,抽走杂志,丢到床头柜。
“现在不嫩了?”
他伸手揽她腰,掌心温度透过薄薄睡衣传来,“现在刚好。”
灯熄灭。黑暗里,只剩呼吸。
先是额头相抵,然后是鼻尖。他的唇落在她眉心,再滑到眼角,像安抚,又像确认。
许黎手指插进他发间,指尖摸到一点湿,是未干的发尾。
“永远和我在一起好不好?”他轻声说。
“好。”
衣物离开身体时没有声响,像落叶掉在厚地毯上。他吻她锁骨,她弓起背,像被月光拉满的弓。
之后的情节,被夜色温柔地吞没。
许黎醒来一次,床头留着一盏微弱的地灯。谭雨泽侧卧,手臂横在她腰上,呼吸平稳。她悄悄伸手,指腹描摹他眉峰,再到鼻梁,最后停在那道浅浅的、只有贴近才能看清的疤痕。
他闭着眼,声音却低低传来,“睡不着?”
“怕梦是假的。”
谭雨泽收紧手臂,把她整个人按进怀里,心跳贴着心跳。
“那就醒着。”
窗帘遮光性太好,分不清天色。许黎睁眼时,谭雨泽已经不在床上。厨房飘出煎蛋香,还有咖啡机运作的嗡鸣。
她赤脚下地,腿软,膝盖内侧有浅浅淤青。
谭雨泽听见动静回头,锅里培根滋啦作响。
“早。”他笑,“太阳晒屁股了。”
许黎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他,脸贴在他肩胛骨。
“我手机还关着。”
“那就再关一天。”
院子不大,草坪刚剪过,草尖沾水。谭雨泽搬出两把藤椅,中间一张小几,泡了壶红茶。
许黎穿他的宽大卫衣,下摆到大腿中段,光腿盘在椅子上。
“像度假。”她说。
“本来就是。”
一只橘猫从篱笆缝钻进来,尾巴翘成问号。谭雨泽蹲下来,掌心摊开,猫嗅了嗅,跳到他膝上。
“邻居家的,叫黄油。”
许黎伸手,指尖碰猫耳,猫却转身,用屁股对着她。
“它不喜欢我。”
“慢慢来。”
阳光穿过云层,落在她脚踝,那一小块皮肤白得几乎透明。谭雨泽伸手,指腹碰了碰她的脚背,像确认温度。
夜里降温,壁炉里烧的是果木,火苗噼啪。
两人蜷在同一条毯子里,看老电影《真爱至上》。
电影里,马克举着卡片在圣诞夜告白。
许黎突然开口,“我有没有说过,我十七岁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你?”
谭雨泽侧头,“在哪?”
“你在校门口抽烟,我当时就觉得抽烟的女生很帅,当时就喜欢上你了。”他眨眨眼。
“我记得,我当时还看见你了但是只看见你的背影。”
火光在他们脸上跳动,像某种永恒。十三、第二日·超市与烟火
谭雨泽带她去了最近的仓储超市,人不多。他推购物车,她负责往里面扔零食。
“这个味道的薯片好吃。”
“买。”
“这个汽水会胖。”
“胖点抱起来更舒服。”
结账时,收银员盯着他们看了好几秒,最终什么也没说。
夜里,他们在院子里放小型烟火,火树银花,照亮猫惊恐的瞳孔。
许黎捂住耳朵,谭雨泽从背后环住她,一起抬头。
午后忽然暴雨,雷声滚过屋顶。
两人窝在床上,听雨。
许黎把脸埋在他胸口,声音闷,“回去以后怎么办?”
“照常拍戏,照常生活。你接新戏,我去探班。”
“粉丝不会放过我。”
“那就让他们骂,骂到没力气为止。”
他低头,吻她发旋,“我不松手,你也别松。”最后一夜·零点零一分。
许黎再次醒来,身边人呼吸绵长。
她悄悄起身,赤脚走到客厅,开机。
手机像濒死的鱼,疯狂震动。未接来电、微信、邮件……她点进微博,看见自己名字还挂在热搜,却从#许黎道歉#变成了#许黎新戏路透#。
原来三天里,世界仍在运转,只是把她暂时忘了。
谭雨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睡不着?”
他递给她一杯温牛奶,杯沿印着一只歪嘴笑的柴犬。
“明早几点走?”她问。
“九点。”
“再抱五分钟。”
他笑,把牛奶放桌上,张开手臂。
许黎扑进去,脸贴在他锁骨,深深吸了一口他的味道。
五分钟过去,谁也没松手。
车子驶出院子,橘猫蹲在篱笆上,尾巴晃了晃。
许黎把车窗降下一条缝,青草味灌进来。
“下次回来,给它带罐头。”她说。
“好。”
阳光穿透云层,落在挡风玻璃上,像一条金色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