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金像下命高悬》梦鹊

51、第51章 悬案又起

　　“住口！岂能对殿下无礼！”

　　“你疯了？竟敢对殿下说出这种话？！”

　　一片哗然，许熙木抬眼望去，说话的人站在武将一侧前排，看着岁数不小，络腮胡，肌肉撑着衣服鼓起。

　　这是谁？

　　她悄悄地看着。

　　男人上前一步，丝毫不惧：

　　“私自屯兵，这是谋逆！”

　　“严左将军，那你认为该如何？”

　　“自是该削去殿下监军的职位，让太子殿下好好反省。”

　　皇帝的声音突然响起：“那你认为，谁该担这监军之责？”

　　“回陛下，大皇子常年在外，理应召殿下回京，加以重用。”

　　许熙木懂了。

　　感情这人是大皇子一派，见缝插针在这谋取利益。

　　“非也。”

　　这次说话的是个言官。

　　“大皇子久未回京是拜香礼佛，是为我朝谋福祉，怎能动摇？太子殿下只是为除匪贼，谋逆是无中生有！”

　　“没错，殿下十年如一日，一直勤勤恳恳，奋发图强，还望诸位切莫妄言。”

　　吵成一团。

　　比许熙木料想的直接的多。

　　她本以为会有更隐蔽的勾心斗角，但目前看来，他们只是为自己的利益、在太子失势后对其的权力进行哄抢罢了。

　　尤其是这严左将军。

　　“请陛下命大皇子回京。”

　　皇帝轻轻咳嗽一声，那双苍老、虚弱的眼睛往下一扫，却令所有人沉寂下去。

　　“大皇子，令儿...”

　　他转动着手上的扳指，许熙木甚至能听见那细微的摩擦声。

　　“传朕旨意，命赵令入京。太子赵冷钰，幽闭寝宫，褫夺监军职位，交由...赵清绪暂代。”

　　“九皇子殿下？”

　　严左将军面色一沉，但还是随众臣跪下。

　　“臣等遵命。”

　　再然后，就是水力、农田、行商等等的繁杂事宜。许熙木努力地听着，试图在其中找出和太子有关的事。

　　“朕要找的黄金像呢？”

　　皇帝突然的发问打乱了刚刚平和些的氛围。

　　许熙木僵硬着脖子，控制自己一动不动，余光看向隐王，他亦抖了一下，没了动静。

　　其他大臣和她俩不一样，来劲了。

　　大殿里一下子热闹起来。大臣们一听到黄金像，都急得不行，你一句我一句来回地说着。

　　有一位大臣行了一礼，先开口道：“这金像臣听闻来自西域，做工应与我朝不同，想来一眼就能看出来。”

　　随即又有人接过话头，语气很强硬：“陛下既然发了话，那臣等必然奋力去查。黄金像事关重大，臣以为应先在京城里细细搜一遍，各个铺子都不能放过，尤其是商队，从西域来的商队更要重点查，必须查个明白。”

　　另一人立刻跟上：“没错，不仅要查东西，还要查人。不仅要查这些铺子，旁的铺子也要打听，粮铺、衣裳铺，凡是能走货、能藏货的地方，都得问。臣认为，此事不如交给臣来办，定然没问题。”

　　这时，在他对面有人跳出来，语气反倒平缓许多：

　　“诸位莫急。金像一事查了数月，至今未有线索，越是这种时候越要稳着来。况且若大肆行动，岂不是扰乱民心。更何况外商来此售卖货物，我们说查就查，传出去也显不出我朝的气度。”

　　又有人跟着附和几句：“是，是，此事不如交由我们来做，定把它办得漂漂亮亮的，不惊动任何人。”

　　两边吵来吵去，始终没有结果。

　　皇上坐在龙椅上，没有任何表态，任由下面的人争得面红耳赤。

　　许熙木竖着耳朵听，心里细细盘算，这一派话说得急，像是巴不得立刻查出金像的人，大抵是九皇子和大皇子的人。另一边却总在劝慢慢来，恐怕就是太子的人了。虽然没有明说，但谁不知道，这金像和太子有着密切的联系，所以太子才会找得这么急。

　　正僵持之际，有一人走了出来。他身着一袭深色长袍，衣料朴素，看上去颇为儒雅。

　　旁边有人顺势问了一句：“沈侍讲，你有何见解。”

　　沈侍讲语气不急不缓，声音也轻柔。他温声道：

　　“诸位这样争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由臣来提出一个建议，臣等可先以查商队是否贩卖私盐或其他禁物为由，将来往商队的货单与货物细细翻上一遍，叫手下人一一记好。随后再定个章程，何时查，如何查，由谁查，务必要有个规矩，也要选出合适的人来担当此番大任。”

　　他顿了顿，仍旧那副稳当的语气：“等计划定好后，再一步一步往下查。先查商队，再查铺子，查完铺子，再往钱庄、典当行继续查。金像这物贵重，想来普通人拿到手，大抵会将其售卖。陛下且放心，臣的办法定能将这金像找到。若京城里没有，臣便去别处继续寻。”

　　虽然有几人明显不满，但等了一会儿后，也没有人能提出更确切的见解。

　　故而皇上微微点头道：“好，就照你说的办，此事就交给你。半年之内，若你拿不出金像，提头来见。”

　　沈侍讲俯身应道：“臣遵旨。”

　　下朝后，许熙木同隐王一道回到王府，走进书房。

　　隐王长叹一声道：“这事交给沈侍讲，怕是要糟。如今陛下龙体虚弱，心力难以全放在此事上，这金像我们还是拿好，待查明真相，再交由陛下。”

　　许熙木回道：“是，父王。”

　　第一天的上朝结束了。

　　许熙木同齐霄等人再聚一堂，将今日所见所闻一一告知诸人。

　　齐霄听完，轻轻叹了口气：“没想到这黄金像，陛下也在查。”

　　他没再往下说。话到这里就够了，如今他既已答应不再怀疑许熙木，牵扯到黄金像的事，他也不方便再多插手。

　　许熙木正巴不得他别再提，便顺势含糊了过去。她看向众人，笑道：

　　“这金像既由沈侍讲负责，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我们万民会是为民行事，这种事就让他们去操心便好。”

　　她话锋一转：“陈大人那边可有新消息？还有什么悬案需要我们来破吗？”

　　许子怡靠在椅子上，手搭着椅背，轻声将早上听来的事说了一遍：“我们今早去陈大人那儿问消息，陈大人说，辛大人来找过他。京城西边最近来了几户人家，出手特别阔绰，一来就买了好几处大宅子，直接搬进去住了。”

　　苏黎安在旁边听着，没插话，只是默默点了点头，眼神有些压抑。

　　许子怡继续道：“按道理来说，这不算大事。可辛大人管户籍和住址这一方面，谁从哪里来、住在哪儿，他都要调查清楚。这可是天子脚下，必须不能有任何错漏。那几户人家说自己从北边极寒之地来，可那地方穷得很，不该有人拿得出这种银子。”

　　她顿了顿，又道：“辛大人派人去问过，对方只说做生意，做什么就含糊过去，只说做衣装。再往下查，也查不出什么别的东西了，可越查不出来越奇怪，不是吗？陈大人便说，让我们盯一盯，别等真出了事才追悔莫及。西边住的人多，不乏有王公贵族，若一旦出了事，遭殃的就不仅仅是百姓了。”

　　许熙木听到这里，心里一动。她转念一想，莫名其妙多了笔钱，还来到京城，难道和黄金像有关？

　　原本许熙木打算把这事交给赵石和钱盛，毕竟她不懂做生意。可若真和黄金像牵扯上了，她就必须插手。

　　她笑道：“那就由我和齐兄、钱兄一同去吧。你们几位去忙些别的，我们一步一个脚印，慢慢来。”

　　钱盛欣然同意，拍着胸脯道：“交给我吧，卖东西买东西，可是我们钱家最擅长的事情。”

　　三人乘上马车一路向西。这里明显比东边富有多了，两边叫卖的摊子越来越多，人们进进出出，穿的绸缎也华美不少。偶尔可见三两姐妹在街边闲逛，戴着的首饰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越往西走，喧闹声越大，到最后竟还传来几声鞭炮声。许熙木掀开马车窗户的帘子往外一瞧，这不正是那几家新搬来的人家吗？

　　只见那几处大宅子门口站着几个男人，敲锣打鼓，好不热闹。鞭炮挂在院墙上，旁边还有一对舞狮在柱子间腾挪翻跃，狮头忽高忽低，绸尾一甩，围观的人一阵叫好。

　　许熙木好奇道：“哎，这怎么还庆祝起来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车夫在一旁停下马车。三人装作看热闹的民众，随着围观的人群凑了过去。

　　齐霄看向身边一个乐呵呵的老汉，抱拳问道：“老伯，请问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如此热闹？”

　　老汉正鼓掌鼓得厉害，转过头，大声道：“你们竟不知？这院子里的公子哥娶了福王府上的闺女，那可是王女！”

　　此话一出，旁边的人也此起彼伏地喊着：“这可是飞上枝头变凤凰！那可是福王府，那就是皇家的驸马！”

　　许熙木三人对视一眼，均觉出不对来。福王乃是陛下的兄弟，更是陛下眼前的红人，他家的女子怎可能嫁给无名无姓之人？况且若真有此事，齐大人更不可能半个字都不说。

　　不对，这事不对。

　　赵权每日行恶事，妻妾成群，之前也一直无人去管。那这家人是在说谎？

　　福王府势力庞大，绝不可能被人随口攀扯。既如此，在京城天子脚下口出狂言，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齐霄低声道：“光在此猜测毫无用处，我们得想办法混进去。”

　　钱盛一展折扇，呲牙笑道：“交给在下便可。你二位无须暴露身份，我钱家公子来了，那是给他们面子。”

　　说罢，他便领着两人大摇大摆地，朝着那户人家大门口走去。

　　待三人走近，便见一女子身着红衣，头戴金钗，站在门口，眉飞色舞地同旁边围观的人聊着：

　　“我儿子天资聪颖，更是俊秀无比，所以王爷才能看上我们家。你们呐，就羡慕去吧。”

　　周围的人也纷纷应和。

　　“厉害！厉害！”

　　“不知你们家的铺子是哪间？我们必去瞧上一瞧，这可是驸马家的东西！”

　　那女子闻言笑得更是花枝招展，道：“就在西边，李氏裁衣铺。你们去吧，东西个顶个的好，保证都是最最上等的料子。”

　　钱盛出言打断，往前踏了一步，笑吟吟道：“真是稀奇，我竟不知京城何时来了这等豪门望族。在下钱盛，钱家子弟，特来结交。”

　　“钱家？”那女子一愣，眼神里闪过一丝慌乱，却又转瞬恢复了娇媚的笑容。

　　“快，快请进。”她扬声喊道，“同乐，同乐，今日是我儿大婚之日。三位，进来吧。来人，看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