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你一样奇怪》豌杂面

4、请保持荒唐

　　早上九点，电视台的走廊像一条通风良好的冰箱，空调冷得能让人清醒。
　　车允锡站在接待台前，手心微微出汗。帆布包里只装了一个笔记本、几支笔和一盒没拆的薄荷糖——这是他为“显得很专业”准备的全部行头。

　　“车允锡，十号候场。”接待台的女生看了他一眼，笑容规矩。

　　他点点头，走去等候区，沿着墙坐下。面试房门开着，能听见前一位在自我介绍：“我毕业于电影系，曾在广告公司参与创意策划……”

　　允锡低声嘀咕：“我毕业于绕插线板比赛，还曾在猫面前失败。”

　　旁边的男生忍不住笑了一下。允锡笑着比了个“嘘”，像怕笑声被面试官听见。

　　轮到他进去，三位面试官坐成一排，桌上整齐摆着文件。
　　中间那位翻看简历：“你没有相关经验？”

　　“有一点。”允锡想了想，“我曾经在婚礼现场拯救过一场灯光危机。”

　　左边那位抬头：“细说。”

　　“灯打错了地方，新娘的脸一直在阴影里。我借了三脚架，把灯调到她笑的那一侧。”
　　他顿了顿，“虽然她没笑，但我觉得那一瞬间她想笑。”

　　面试官互看一眼，右边那位笑了一下：“我们需要能应对突发的。”

　　“我最擅长这个。”允锡说，“比如——”他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根延长线，“如果现场缺电，我可以在两分钟内找到解决办法。”

　　中间那位挑眉：“你随身带着这个？”

　　“是的。随时待命。”允锡很认真。

　　面试官低头在表上写了什么，点头：“好，等我们通知。”

　　离开电视台，他站在台阶上呼了一口气。阳光不算刺眼，风很淡。他掏出手机想发条信息给智安——
　　刚点开聊天框，就听见身后有人喊：“允锡？”

　　他回头，韩智安正从另一道门出来，夹着文件袋，穿着一件浅驼色的风衣。风把她的发尾吹起一点，像在空气里划了一道小小的逗号。

　　“你怎么在这？”他问。

　　“谈一个节目的赞助。”她语气不紧不慢，“你呢？”

　　“来应聘编导实习。”他笑，“如果进了，我们可能会在同一个节目组。”

　　“那希望你不要在现场讲插线板的故事。”她看他一眼。

　　“可这是我的核心竞争力。”

　　“……那希望你的核心竞争力不要被剪掉。”

　　—

　　他们一起走到台口，等红灯。允锡突然说：“我面试的时候，说了你。”

　　“说了我什么？”

　　“说你是逻辑很强的人，让我学会怎么借插线板。”

　　她偏头看他：“那他们会不会觉得我才该去应聘？”

　　“那就更好，你进来当我上司。”他笑，“到时候我每天给你汇报‘今日插线板状态’。”

　　绿灯亮了，他们走过斑马线。街对面有个小广场，咖啡车的老板在冲奶沫。允锡眼尖地看到了：“请我喝一杯吧，当做提前庆祝。”

　　“提前庆祝什么？”

　　“提前庆祝我们可能的同事关系。”

　　智安想了两秒，没拒绝。咖啡车前，允锡主动点单：“一杯美式，一杯……姜茶。”

　　老板递来纸杯时，允锡把姜茶推到她面前：“这次你喝，不给猫。”

　　她接过杯子，纸杯的温度透过掌心，像风忽然安静下来。

　　喝到一半，他忽然说：“如果我没进呢？”

　　“那就继续你的开放麦。”她淡淡，“或者去婚礼现场拯救灯光。”

　　“还有第三个选项。”他看着她，眼睛很亮，“继续找你测试笑声。”

　　她低头喝茶，没有接话。但他好像并不需要回答，依旧一口一口地喝着咖啡，像什么都能慢慢来。

　　风吹过广场的旗子，响得像昨晚地下室的掌声。